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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問,教育史研究的出路在何方?

美國教育史研究的困境,不是一個新鮮的話題。它根源於20世紀六十年代以來美國史學發展的整體性危機,其中既包含著對歷史研究碎片化的厭倦與憂慮,又有整體社會對於教育史功用的懷疑。它有著多樣的表現形式,例如學科的邊緣化、教職的減少、學術隊伍的萎縮,等等。這些問題至今依然存在,為此,對於美國的美國教育史研究者而言,以下幾組命題是值得討論的:

原文 :《教育史研究的出路在於堅守》

作者 |美國阿拉巴馬大學教育政策中心榮休教授 韋恩·J.厄本

圖片 |網路

美國教育史研究範式孰輕孰重

首先要討論的是:敘事與分析,呈現與解釋,歷史與邏輯,孰輕孰重?這指向美國教育史研究的基本範式。在美國,教育史研究和歷史研究是不分家的。我們雖然有「史學家」「教育史學家」兩類稱呼,但是在身份認同、學術理解以及話語表達方面有高度的認同感。可以說,從美國的第一代職業史學家開始,反思蘭克史學所謂的「終極歷史」與「客觀性」問題,就成了我們成就的起點。無論是魯濱遜學派,還是邊疆學派;無論是一致論派,還是新左派,都嘗試在既定的邏輯框架與前提假設的基礎上,對史料進行重新挖掘和整理,進而深化認識。毫無疑問,這樣的努力促進了美國教育史研究深度的推進與發展,但也帶來一個無法迴避的悖論——承認歷史研究的邏輯前提意味著認可歷史背後那個「唯一」的答案與「永恆」的規律。

當我們在檢閱史料時,我們會發現,過去就是一片汪洋,歷史就是一團亂麻,並不存在著簡單化的一因一果、一因多果、多因一果的線性的結構化框架,而是多因多果、彼此糾纏、因果關係難以整全剝離。我認為,一方面,在面對具體研究問題進行解釋與言說時,是需要剝絲抽繭,進行有深度的理解;另一方面,也需要對過度解釋和選擇性證據有充分的警惕。也就是說,我們既要對具體問題有細緻的梳理和足夠深度的分析,又要有大歷史敘事的情懷與胸襟。雖然作為個體的教育史研究者或者某一時期、某一流派的教育史研究者,我們只能在現有的史料和史學理論的前提下,進一步挖掘、解釋新材料,做到「有理有據」,我們能達到的只是盡我們所能接近「史實」,達到一個「相對真理」的階段;但我們也不能忘了那張「全景圖」,「絕對真理」的目標應該成為作為個體的教育史研究者的「崇高的理想」,成為其從事研究的職業準繩和信念底線。

教育史的功用在哪裡

其次要討論的是:過去與當下,歷史與現實,有用與無用,教育史的功用在哪裡?關於教育史研究有用性的問題,長期以來存在著兩類說法,一類觀點認為,歷史研究應該成為也只能成為象牙塔,史實與現實不同,在現實需求關懷下的歷史研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歷史研究;另一類觀點認為,歷史研究需要有使命感和大情懷,能夠為現實提供理解、智慧與行動方向的歷史研究才是有用和有價值的。

對於這個問題,我認為,教育史研究應與現實保持著良性的合作關係。所謂「良性的合作關係」,一方面指的是教育史研究應該與教育政策分析或政策研究緊密互動,能夠在現實的政策分析中提供歷史的智慧,這是歷史研究最重要的價值與意義。但另一方面,教育史研究與政策研究緊密互動的前提並不是教育史研究對政策研究的亦步亦趨,也不意味著教育史研究要成為一個「溫度計」,立刻對社會的需要作出反應。歷史研究與現實保持良性互動的首要前提是要保持歷史研究的獨立性。

在美國有許多「智庫」,「智庫」的作用不在於迎合政府、阿諛政策,而是在於對政府和政策給出批判性的建議。也就是說,「智庫」只有保證其研究的獨立性,才有可能發揮指導現實的價值。教育史研究也是一樣。面對現實的需求,教育史研究只有保持其獨立性,強調研究的學術價值與意義,才有可能真實地對現實產生影響。教育史研究的價值和功用不在於讓它成為一個「溫度計」,而在於要使其成為一個「風向標」,能夠產生引領教育的現實、為教育的現實走向提供大方向和大智慧。

構建健康而健全的教育史

最後我們需要強調的是:教育史研究的出路在於堅守。面對學界和社會對教育史研究的種種批評,以及現實之中的危機,我認為,教育史研究的出路是也只能是堅守。當然我這裡所謂的「堅守」不是冥頑不靈、食古不化,而是說教育史研究要擺脫困境、反思出路,唯一的做法就是構建健康而健全的教育史知識寶庫。要想做到這一點,第一要堅守教育史研究的學術獨立性。獨立性是高質量的教育史研究的前提保障,喪失了獨立性的研究即便看上去再「有用」,其中的風險性也是顯而易見的。有了學術獨立性,才有可能讓研究者在自由的思維空間中遵循智慧的引領去自由地探索學術問題,也有可能形成真正的理性與智慧,產生對實踐有指導意義的思維路徑。

第二要堅守教育史研究的深度。對於個體的教育史研究者而言,就是不要輕易追逐「熱點」,不要隨波逐流,而是要堅守自己的學術方向和學術領域,重視史料挖掘的深度和理解的深度。對於任何一位研究者而言,時間總是有限的,史料與解釋的汪洋總是無限的。在這有限與無限之間,如何取捨,我相信答案是顯而易見的。只有在既定的學術領域中紮根,進行深挖掘,才可能有豐富的學術產出,也才可能獲得真正的意義與價值。

第三要堅守你的時間。中國的那句古話「板凳一坐十年冷」,我認為是非常恰切的。對於歷史研究而言,有耐心、有追求、有執念是成就學術的起點。這句話說起來輕鬆,但做起來卻是難以重新回頭的韶光年華,可也只有這樣的堅持與紮根,只有這樣一磚一瓦的搭建,才可能使其成為研究大廈最穩固的起點。我很意外也很高興在中國看到這麼大規模且有志於美國教育史研究的研究團隊,而且能夠紮根堅持美國教育史這麼多年,我想這正是美國的美國教育史研究最缺乏的,也是最需要的。(本文由北京師範大學教育學部陳露茜根據演講內容整理而成;題目與小標題為編者另加。)

文章原載於社會科學報第1622期第5版,未經允許禁止轉載,文中內容僅代表作者觀點,不代表本報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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