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一帝疑心重：李世民臨死前擔心李績造反
貞觀二十三年（649年）五月，曾經叱吒風雲、不可一世的唐太宗李世民，走到了生命的盡頭。讓人大跌眼鏡的是，這位以知人善用、用人不疑著稱的「千古一帝」，臨死前最放心不下的，竟然是害怕他手下的功臣良將謀反奪權。更讓人費解的是，他最擔心會造反的人，居然是「凌煙閣二十四功臣」之一、以忠義聞名的功勛大將李績。所以，李世民臨終前把太子李治託付給他的大舅子長孫無忌，而將李績調到遙遠的疊州任都督。然後交代李治說：「李績才智有餘，但於你無恩，恐怕不能懷服。如果他馬上去上任，等我死後再把他起用為僕射，予以親近和信任；如果他徘徊顧望，就把他殺掉。」所幸的是，李績看出了李世民的用心。為避免殺身之禍，他連家也沒回，便直接到疊州上任去了。
李績本姓徐，名世績，字懋功，唐高祖李淵賜姓李，後避唐太宗李世民諱，遂單名績。李績出身富家，17歲時跟隨翟讓參加隋末的瓦崗起義軍，翟讓死後效力於李密。在瓦崗軍中，他足智多謀，屢敗隋軍，聲威大振。李密被王世充打敗後投奔了李淵，李績成為獨立勢力，但仍堅持以李密部下的身份降唐，以示不忘故主，被李淵稱為 「純臣」。瓦崗軍失敗後，李績歸唐，隨李世民打敗王世充、竇建德、劉黑闥等割據軍閥，累遷左監門大將軍。又擔任主將滅徐圓朗勢力，隨李孝恭滅輔公祏勢力。李世民即位後，任并州都督。後任通漢道行軍總管，率軍大敗東突厥軍於白道。繼而與李靖合謀，趁東突厥頡利可汗懈而不備，以精騎奔襲並從背後堵截，殲其部眾於陰山。後又擊敗薛延陀，消除了北方的威脅。他駐守并州16年，李世民譽其勝於長城。李世民征高句麗，李績任遼東道行軍大總管，率6萬步騎渡過遼水，攻克高句麗軍事重鎮蓋牟、遼東、白岩諸城。後因天氣轉冷糧草將盡，李世民決定退兵，他又和李道宗完成了殿軍任務。李績戰功卓著，有「百勝名將」之稱。
史籍中說，對於李績的赫赫戰功，李世民經常贊口不絕，並視他為知己，厚愛有加。貞觀十七年（643年），李績生病，驗方說須灰可以治療，李世民竟將自己的鬍鬚剪了下來，為其和葯。李績感動萬分，叩頭見血。還有一次，李世民與李績一塊喝酒，幾杯烈酒下喉之後，李世民說：「我想在群臣中找個可以託付身後事的人，將太子託付給他，看來你是最合適的人選。當年你不負李密，如今必定不會負我。」李績見李世民如此信任他，感動得淚流滿面。過了一會，李績喝醉了，李世民還脫下自己的御衣蓋在他身上，以免他著涼。
既然李世民如此信賴李績，為何到臨死的時候又擔心李績造反呢？有兩種可能，一種可能是李世民一直在演戲，表面上器重李績，使其為之效力，暗地裡卻時刻提防著他；另一種可能是李世民早先確實很信任李績，但後來由於某種原因對他產生了懷疑。
關於第一種可能，李世民暗地裡提防著李績並不是憑空猜測，因為兩人之間確實夾雜著一些恩怨情仇。當年李世民率軍攻打洛陽軍閥王世充時，遭遇有「飛將」之稱的單雄信，差點被他一槍刺下馬。這單雄信曾經也是瓦崗軍的將領，與李績是誓同生死的結拜兄弟。瓦崗軍被王世充打敗後大多數將士投靠了李淵，只有單雄信率部投靠了反唐的王世充。李世民打敗王世充後，決定殺掉單雄信以解心頭之恨。李績泣求李世民放單雄信一條生路，並表示願意用自己的官爵來贖單雄信的命，但李世民堅持不允。李績無奈，前往獄中與單雄信訣別。單雄信埋怨李績未盡全力解救他。李績大哭，用刀從腿上割下一塊肉給單雄信吃掉，說：「本來想隨仁兄一起死，但誰來照顧你的家人呢？此肉隨兄入地下，以表我拳拳真情。」單雄信死後，李績如家人般照顧他的妻子兒女。這事會不會使李世民心頭產生疑慮實在很難說。還有一件事可能也會讓李世民耿耿於懷。李世民與太子李建成、齊王李元吉爭奪太子之位時，欲拉攏李績，卻遭李績拒絕。後來李世民發動「玄武門事變」，李績沒出一點力。
對於第二種可能，如果李世民先前是真心信任李績，那麼後來對他產生懷疑的原因是什麼呢？從貞觀十七年（643年）開始，朝廷發生了幾起謀反大案。先是他的第五子齊王祐背叛，緊接著又爆出太子承乾密謀政變。承乾案中，同謀者除了李世民的弟弟漢王元昌、駙馬都尉杜荷等皇室親戚外，還包括「凌煙閣二十四功臣」之一的大將侯君集，甚至還牽連了已經死去的名相魏徵。這兩起叛逆案雖未釀成大禍，卻在李世民心中留下了嚴重的陰影，從此變得多疑。貞觀十九年（645年），李世民偏聽讒言，懷疑宰相劉洎謀反，令其自盡。貞觀二十年（646年），宰相張亮又被人告發謀反（張亮當初是李績推薦的人才），被李世民下令斬首。實際上，劉洎、張亮都死得很冤。可能是由於這諸多的變故，使得李世民對李績也產生了防備心理。李世民臨死時，「凌煙閣二十四功臣」死得差不多了，活著的這幾個當中，真正仍在管事的只有長孫無忌和李績。長孫無忌是長孫皇后的兄長、太子李治的親舅舅，李世民比較信得過，而李績是外人，在朝中人緣極好，威望很高，他不能不防。
李世民死後，太子李治登位，即唐高宗。由於李績在李世民臨死前設計的忠誠度測試中表現令人滿意，所以李治遵照李世民的交代，起用李績為尚書左僕射。後來，李績擔任主將再次出征高句麗，終於將高句麗滅亡，實現了隋唐以來幾位皇帝的遺願。若李世民泉下有知，應該心安了。（文/謝志東）
【摘自《撥雲見日：你所不知道的唐朝與唐人》，作者授權發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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