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架坐滿患病乘客的飛機會發生什麼？航空航天醫學專家給出解釋

據外媒報道，當地時間9月5日，在一架從迪拜飛往紐約的阿聯酋航班EK 203中，多人感到不適，他們出現了咳嗽、發燒、胃部不適等癥狀--最終在飛機降落在肯尼迪機場後有11人被送往了當地醫院。這一恐慌引發了一系列重要問題：如果你生病了你將如何得到幫助？等到飛機著陸後將會發生？

據了解，當地官員在發現這一情況後對飛機上的乘客進行了評估並測量了他們的體溫。據美國疾病控制與預防中心(CDC)披露，周三下午早些時候，除去11個被送往醫院的人其餘乘客都能離開。至於之所以為何會出現集體患病的情況，紐約市市長新聞秘書Eric Phillips發布推文表示，目前病因仍是個謎，但表現出來的癥狀表明是流感。

現在，CDC還在就此事進行調查。就像蚊子傳播瘧疾一樣，飛機也可能是疾病傳播媒介。曾是美國空軍飛行外科醫生、現在南加州大學航空安全與安全項目任教同時還擔任航空醫學顧問一職的Allen Parmet指出，飛機能將生病的人從世界的一個地方送到另外一個地方。

不過這種事情並不算新鮮。縱觀歷史，人們就曾將天花帶到美洲、又將瘟疫傳播到歐洲。Parmet稱，唯一的不同是傳播速度。飛機加速了這個傳播過程，這無疑加劇了人們對傳染病蔓延的恐懼，同時還為治療和疫情監測帶來了巨大的挑戰。

為此，外媒The Verge專門訪問Parmet與他談了談感染現象是如何在飛機上傳播、當乘客生病後飛機上將發生的變化以及如何調查飛機上的疫情等多個問題。以下為部分訪談內容：

Q：感覺我每次坐飛機都會聽到有人咳嗽--這種現象有多普遍？

A：無論哪一天你上了一架坐有乘客的飛機，總會有人生病。他們或是感冒或是呼吸道感染或過敏。這並不奇怪。另一方面飛行中的飛機濕度很低。而我們至少需要40%的濕度來維持舒適度。你的眼睛會變得乾澀尤其當你戴了隱形眼鏡，你的喉嚨也會感覺到干。

所以在飛機上聽到咳嗽聲非常常見。另外飛機上還有一些過敏原--有人對貓過敏就很常見。如果你養了貓，它們摩擦過你、在你身上留下過皮屑，那麼它們的皮屑就很容易引起過敏。實際上這是飛機上非常常見的過敏原。

Q：感染如何在飛機上傳播？

A：答案是乾燥，它會殺死像軍團菌肺炎疾病等敏感細菌。變幹了也就死了。其他細菌則將進入休眠狀態。所以細菌很難在這樣乾燥的環境下傳播。

當你咳嗽或打噴嚏時，病毒只能通過飛沫傳播。然而飛沫會開始蒸發。其次，它們會受到氣流影響，由於飛機內部的氣流速度非常快、在所有現代飛機中它們從天花板到地板的運動速度也非常快，所以它們仍舊待在你所在的位置。

Q：在什麼情況下，像咳嗽這樣的癥狀會變得令人擔憂？

A：這是一個很難回答的問題，因為我們在飛機上沒有健康檢查人員。現在，如果你去納米比亞等這樣的國家的一個國際港口，但當你通過海關時他們會用熱掃描儀掃描你看看你是否發燒。我曾經去過非洲南部、納米比亞南非、波札那的所有港口，你都得經過一台熱掃描儀，因為剛果剛剛爆發了埃博拉病毒。

我們看到有人一直在咳嗽？有痰？出現帶血的痰？情況看起來不太好？這正是我們真正需要在服務台的人來觀察了。我曾經是環球航空公司的醫療主任，偶爾會接到客戶電話：「我這裡有一位乘客，但看起來很不舒服。」你可以選擇去看看他們。不過我曾經拒絕一位我認為患有活躍性疾病的乘客登記。第二天他死了。

Q：乘客可以享受什麼樣的醫療服務？乘務員都接受過哪些培訓？

A：所有的空乘人員都接受過心肺復甦術培訓和醫療器械培訓。基本上每個人都配有一個兩級醫療包。但很少有一級急救箱--繃帶、一些敷料、血壓計袖袋。不過有一個第二套醫療設備（只能由持牌醫療服務的人使用），裡面有一些的藥物和AED（自動體外除顫器）。乘務員接受過AED使用的訓練。我們不能把麻醉劑放到飛機上因為那個時候我們怎麼知道如何控制它們？我們怎麼知道誰會用？

當超出了空乘人員的能力範圍，他們會打電話給機上的諮詢師--MedAire或匹茨堡大學--尋求建議。或者他們會問：「機上有醫生嗎？」你幾乎總能遇到一些擁有一定醫療技能的人。

Q：之後該怎麼做？

A：假設飛機上有一位醫療人員並且他說：「好吧，這群人有某種感染病--但我不知道它是什麼。他們看起來有病，都是有傳染性的。」然後他通知了機長。下一個問題是：這是否會對其他人的健康立即構成威脅呢？換句話說，我們現在需要的是在最近的機場降落嗎？他會向機場提出建議，而後者幾乎會接受任何建議。

只要你宣布了醫療緊急情況，機長几乎肯定會這麼做，他們會通知空中交通管制。空中管制會把你送到最近的合適機場。然後機場會通知他們那裡的緊急服務機構。如果是傳染病，他們可能還會通知公共衛生部門和醫院然後你就要開始作出決定，那些人是否對其有危險、是否會感染其他人。

因為一旦著陸之後，氣流系統就會被關閉，這就可能會讓其他人感染。那麼這會有多嚴重呢？我們要隔離那一部分人還是一個機艙的人？通常情況下，你會對限制人們留下來並接收評估的人還是讓他們下飛機。我就看到過有人說：「我要冒險，我要走。」除非出現了像埃博拉病毒那樣的重大威脅，佛足額你在強迫他人接收醫療篩查或檢疫時都會受到限制。

Q：為什麼不行？

A：你要求別人做什麼是存在法律限制的。如果你發現了一種像埃博拉這樣可以在國際上報告的疾病，那麼你有權力限制。但如果只是麻疹那樣的，你就不能要求人們接受隔離。（實際上）即使是埃博拉病毒，當我們對從非洲和爆發疫情的西非回來的一些人採取隔離措施也會受到大量的批評。

Q：飛機著陸後會發生什麼?

A：我們將設法隔離病人，這些人將接受醫療護理，其中包括可能的隔離。任何接觸他們的人都要佩戴手套、面具和個人防護裝備--就像在電視上看到的那樣。這可以起到防止其他醫護人員感染的作用。

Q：如果飛機上的一群人開始咳嗽並報告發燒，你會問哪些問題？

作為一名醫生，我要說，好吧，一群發燒的人：這是一種不斷發展的群體疾病。因為發燒不只是因為你在進門的時候我感染了你。傳染病需要一段時間進化。對於像流感和MERS（中東呼吸綜合征）等這樣的快速反應疾病來說也至少需要2到3天的時間。你說的麻疹則要10天。

空氣傳播疾病是一個值得關注的問題。所以我們要看看它們從何而來。如果我們有一群人，他們都有血緣關係嗎？他們有什麼共同點？因為我們現在討論的是我們在預防醫學中做偵查工作的方式。他們是否經常接觸過一些化學物質？是否接觸過某種傳染病？他們都在一起旅行嗎？他們是不是在同一個候機室里等了12個小時？

Q：飛機中出現的最糟糕的病情是什麼?

A：對於我們來說，有人故意讓自己感染了天花是一場噩夢。天花大約需要10天的時間才會傳染。所以你可以把一個被感染的人登上飛機，他們並不會表現出什麼癥狀，他們可以去世界上任何地方。

即使他們在飛行中生病並開始傳播病毒，之後可能會污染並感染他們乘坐的飛機上的一些人。如果我是一個心存惡意的恐怖分子，我就會一邊咳嗽一邊在過道里走來走去。然後飛機上的每個人都病了。如果你有天花，你有10天的時間提供疫苗和抗血清。我們有足夠的疫苗供應給美國的每個人。

這就是我們的噩夢，一種傳染病。幸運的是，目前世界上只有兩個地方存在天花病毒——真正的病原體。沒有太多的其他東西像天花一樣危險並像它一樣具有傳染性。如果疫情爆發，我們可以為美國的所有男人、女人和孩子接種疫苗，並為世界其他地區留下相當一部分剩餘的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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