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傢具,究竟是海黃還是越黃?
黃花梨的紋理行雲流水,空靈飄逸,與中國水墨彩墨異曲同工;其木性不溫不燥,不寡不喧,而且香氣暗含,歷久彌醇;其材質所展示的含蓄而豐富多變的美感,與簡潔凝練的明式傢具造型互為補充。
當傢具製作成為皇室貴族乃至廣大文人士大夫階層傾心研求,並且樂此不疲的嗜好時,黃花梨當仁不讓地成為一代文人的審美載體。
黃花梨產于海南與越南兩地,關於明清兩代黃花梨傢具的用材究竟是海南黃花梨還是越南黃花梨,多年來一直有兩種觀點並存,爭論不休。
明清黃花梨傢具用材是海黃還是越黃?兩種觀點並存
由明中晚期開始延續至清一代,黃花梨傢具的藝術形式與工藝不斷發展,明式傢具的藝術高峰由此確立。而圍繞明清兩代黃花梨傢具的用材究竟是海南黃花梨還是越南黃花梨這個議題,多年來一直有兩種觀點並存。
第一種觀點認為,明清兩代的老黃花梨傢具全都是用海南黃花梨製作的。
論據一:海南黃花梨比越南黃花梨密度更高、油性更強、花紋更美麗。以古人的審美素養,他們一定更喜歡選擇海南黃花梨來製作傢具;
論據二:海南為中國國土,既然中國自己產出黃花梨,為什麼還要進口呢?
越南黃花梨(左)與海南黃花梨(右)材質對比圖
第二種觀點認為,越南黃花梨在古代傢具製作中是被大量使用過的。
論據一:一部分越南黃花梨和海南黃花梨在外表上的差異很小,即使專家也常常辨認不清;
論據二:相當一部分古董黃花梨傢具的用材更接近越南黃花梨的木質特徵;
論據三:越南和中國陸路相連,資訊快捷,貿易便利。歷史上越南是中國的臣屬國,歷史文獻多處記載越南黃花梨被當作貢品進貢中國的史實。
海南島卻是四面汪洋,山深林密,徒手尚且難以來往,何論參天大木出山跨海?黃花梨自明中期以後在內陸地區就非常珍貴,一木難求。而海南本島在歷史上大量使用黃花梨製作農具、房屋、床板、米櫃、鍋蓋等等,為黎人農耕自享。
有人因此得出黃花梨在明清時期並不珍貴的結論,顯然是脫離歷史條件的誤判。史上存留的這些海南黃花梨鄉土製器,恰恰可以佐證在當時的交通條件下,海南黃花梨很難運至內陸的實況。
兩種觀點各持一方,海越之分難定論
現在這兩種觀點一直處於交鋒狀態,難有一致定論。學界的理論家們多持前一種觀點,但在收藏家、工匠、古董傢具修理師等諸類富有實踐經驗的人中,多數人認為相當一部分古代傢具木質的表徵和木材的尺寸更接近越南黃花梨,而與海南黃花梨的特徵則有一定差異(海南黃花梨鮮有超過50厘米的寬料)。雖然古董傢具中確有不少顯然為海南黃花梨所制,但用越南黃花梨所制的古董傢具也絕非少數。
還有人認為,明清時期的黃花梨傢具多為海南東部平原地區生長的所謂「東部料」製成。「東部料」色澤偏黃,質地略干,亦有寬材大料,與古董傢具用材特徵非常接近。
此論似有一定道理,應可成立。但從對海南「東部料」與「越南料」的仔細對比觀察中,用材與「越南料」的特徵更加相符的古董傢具,同樣為數不少。
譬如在古董黃花梨傢具上常能看到的芝麻紋、狸斑紋等「鬼臉」紋樣,在越南黃花梨材料上屢見不鮮,而在海南黃花梨材料上,幾乎未見出現。
黃花梨鑒別無法由單一性指標定案
對黃花梨材料的鑒別是一個複雜的過程,對黃花梨沒有長期觀察經驗的人,絕無可能僅憑几條鑒別要領就能勝任。
網上和電視節目上關於海黃和越黃的區分不僅刻板簡單,而且錯誤迭出,相互矛盾。越黃中確有一些與海黃相當近似的木材,難以用有無鬼臉,有無黑根,有無裂紋,有無麥穗紋,色淺色深,魚肉紋顯與不顯,棕眼長與不長,線條清晰還是暈散,花紋工筆還是寫意,香味幽綿還是辛辣等等這些單一指標去定性定案,而更多地要依賴長期經驗得來的內心感受去評估判斷。
雖然「文無定法」,但一切自然現象也都是有跡可尋的。
投資收藏者,必求其真,必求物有所值,如果僅為理論著述做簡單觀察,或覡察的角度過於局限,或觀察的樣本數量並不充分,或樣本的類型並不全面,往往不能對傢具的材質有客觀地追究、冷靜地體察和中肯地判斷。
有些指導消費者識別海黃、越黃的專家,只是研究古董傢具的行家,所謂尺有所短,寸有所長,他們對新仿傢具某些材質的識別(比如海黃、越黃),往往並無經驗。
某些研究古董傢具的行家關於海黃越黃的看法,多是接受2000年之後幾位研究木材的學者的個人成見,先入為主而已。在多數情況下專家們或許不會看錯,但並非絕無走眼。
以「越」充「海」是受「海黃論」洗腦,為求價高
這些年有不少收藏者熱衷於把自己收藏的黃花梨古董傢具認定為海黃材質,多是受了「海黃論」的洗腦,其實古董傢具是海黃還是越黃,對其價值並無半點影響。
多年以來,世界上(包括中國)所有知名拍賣公司在拍賣黃花梨古董傢具時,從未區分過或標註過黃花梨的產地,從未有過嫌「越」愛「海」的表現和策略,只不過在紅木國標獨尊海黃之後,才有很多的商家、買家和藏家因海黃價高,都把自己賣的和買的新仿越黃傢具以及收藏的古董傢具一律稱為海黃傢具。
十多年來,以「越」充「海」的現象相當普遍,我在一些中式傢具店裡、藏家的家裡、電視節目里看到的一些肯定屬於越南黃花梨的物件,也被商家、藏家和專家信誓旦旦地稱為「海黃」。
不過,既然目前全世界所有植物科學機構都只能確認海南黃花梨和越南黃花梨為同屬同類的樹木(皆為黃檀屬香枝木),而無法對這一樹木的具體產地做出檢測區分,那麼不具備從外觀判別海越經驗的人信口攀高,也算人之常情吧。
古董傢具不分海越,二者之分只適用於新仿傢具
我曾有幸與另外兩位著名的古傢具收藏家兼學者相攜進入故宮傢具庫房,進行觀摩鑒賞。在這裡,我們過去一直感到模稜不清的一些疑問,得到了明確的實證。
比如,過去曾有資料稱,清代故宮裡的黃花梨傢具很少,且多為前朝遺物。而據我們觀察到,在庫的清室皇家傢具中,紫檀傢具及漆飾傢具在數量上共佔了七成,黃花梨傢具大約佔了二成,其他材質的傢具佔了一成。
故宮專家稱:據清代皇家造辦處木作檔案記載,清代皇家購進的黃花梨木的數量,僅比紫檀木的購進數量略低一點。也就是說,清代皇家使用黃花梨傢具的數量,大大超過了早前一些資料的判斷。
又比如,從故宮在庫黃花梨傢具的材質看(故宮有很多並無明顯長期使用的痕迹,木質也無風化現象,雖然歷經數百年,但仍栩栩如新的老傢具),大部分明顯靠近越南黃花梨的特徵。甚至常能見到在一件傢具上,越黃和海黃同時使用的現象,這也是黃花梨在古代確實不分海越的一個有力的證據。
比較中庸的觀點是:既然歷史上我們的前人從來沒有在收藏時把黃花梨細分為海黃還是越黃,加之多數古董傢具表面都有不同程度的風化和使用痕迹,如若一定要主觀地分出材質的產地,顯然無法做到嚴格確切,所以古董傢具沒必要再分海越。
古董傢具皆為「海南料」之說,至今無人給出具有排他性的有力證據,涉嫌武斷,既不科學,也不客觀。海越之分只適用於當代新製作的黃花梨傢具,才是實事求是的態度。
海岩先生的「藏購經」,什麼樣的傢具值得收藏?
影響古董傢具價格的要素:年份、款式、路份、出處和著錄
說到目前紅木傢具的 價格,古董傢具和現代新仿傢具一定要分別而論,因為即便是同一種材質的傢具,古董傢具和新仿傢具的評價標準和評價體系也是完全不同的。
在同一材質的傢具中,材質的大小和優劣對現代新仿傢具價格的影響最大,而古董傢具則主要看傢具的年份和款型——年份是早是晚,款式是否經典,是不是文人的樣式、宮廷的樣式,是價格差異的主要指標。
古董傢具的價值高低還要看傢具在歷史上修配的程度,過去修配程度超過20%就不值錢了,現在超過40%就不被認為是古董傢具了;
還要看這款傢具的稀缺程度即存世量的大小,比如小小的香幾往往要大大貴過形體巨大的八仙桌,就是因為香幾存世量少而八仙桌存世量大;
還要看「路份」,香幾的「路份」也比八仙桌高——在古董傢具的價值觀中,書房和廳堂的傢具貴於卧房和廚房的傢具,所以拍賣場上常常會出現把床前的小腳踏稱為「筆床」或「香台」,把長腳踏稱為「琴幾」,把「氣死貓」式的碗櫃稱為「書櫃」或「文玩櫃」……稱呼一變,廚房和卧房傢具就變成了文房傢具或廳堂傢具,「路份」變了,價格就可以抬高。
另外,古董傢具講究雙成套,四成堂。成套成堂保留至今的古董傢具比較稀罕,因此價格也不「涼快」。成對傢具的價格會三至四倍於單件,而不是雙倍;成堂傢具的價格更是大大高於單件的疊加。
在古董傢具中,紫檀和黃花梨目前在拍賣市場上價格接近。因紫檀古董傢具的數量少於黃花梨古董傢具,如果是傳承有序並且確定無誤的紫檀宮廷器物或高路份的精雅傢具,一般會貴於黃花梨傢具。
明式黃花梨四面平帶翹頭條桌(收錄於王世襄《珍賞》圖97,2010年拍價2352萬元)
影響古董傢具價格的另一因素是傢具的出處和著錄。如果有文獻資料顯示某件傢具傳承有序且被名家收藏過,或曾是哪裡的館藏文物,或曾在哪家知名拍賣公司上拍,都會大大抬升這件傢具的市場價值。
譬如王世襄先生記載過的一隻黃花梨帶屜小條幾,行家普遍認為後世修配過多,但因為這件條幾的圖片在其著作《明式傢具珍賞》中出現過,所以在2010年還是拍出了2300萬元的高價。
還有一隻王世襄先生玩過的紫檀筆筒,後來又被知名古董文玩大家翦淞閣主人黃玄龍收藏,兩大名家經手之物,區區把玩之器,在2012年竟然拍出5500萬元的驚世之價,不能不令人瞠目結舌!
王世襄先生舊藏 「明魚龍海獸紫檀筆筒」 (成交價5520萬元)
現在有些電視鑒寶節目在給一些古董估價時,往往介紹出一些同類器物以往的拍賣價格,殊不知在邏輯學的三大推理形式(演繹推理、歸納推理、類比推理)中,類比推理是可靠率最低的一種。
在古董交易中,哪怕是同一類器物,同一款器物,也是此物非彼物,因各種因素所致,價格可有天壤之別,基本上是沒有可比性的。這樣不嚴謹的比較方法,只能說明電視中這類節目更注重娛樂性而已。
新仿傢具評價要素:價格關鍵在於用材成本及材質差別
新仿傢具的價格公式則相對簡單,即材料成本+製作成本+儲運及銷售成本+利潤=價格。對於用珍貴硬木製作的傢具而言,木材成本佔據了總成本的主要部分。
從近年來的新仿傢具用材來看,目前黃花梨價格遙遙領先,紫檀和寮國紅酸枝、大葉紫檀依次隨後。
排名第一位的是海南黃花梨,大料在2000萬元至3000萬元每噸,且在木材市場上早已無貨交易,僅在藏家之間偶有轉讓而已;第二位是越南黃花梨,800萬元至1000萬元每噸,目前也基本無貨交易;
在近年木材市場上有售的主要紅木材質中,排名第一位的就是紫檀,60萬元至200萬元每噸;第二位是大紅酸枝或大葉紫檀,大紅酸枝也就是國標中的交趾黃檀,分質量及材料大小,在10萬元至40萬元每噸,而其他紅酸枝價格則僅在1萬元至8萬元每噸;
黑酸枝的價格普遍比紅酸枝更低些,價格在5千元至2萬元每噸;黑酸枝中,大葉紫檀價格稍高,在5萬元至10萬元每噸;花梨木的價格則與一般黑酸枝接近,在5千元至3萬元每噸;雞翅木價格在5千元至1萬元每噸。
每種木材價格區間的浮動取決於木材的長短、寬窄、新老、色澤、油性、密度、出材率(如紫檀的空心率等)。木材的出材率依次分板材、方材、圓材,從高到低。當然,各類木材的中、小料比上述價格要低些;做擺件的碎料和下腳料更會大大低於上述價格,而少數罕見的寬材大料價格則不止於上述。
也就是說,價格的差異不只是不同木材之間的差別,同一種木材之間的差別也會相當明顯。比如黃花梨,首先,要看是越黃還是海黃(海黃還要看是西部料還是東部料,越黃還要看是北方料還是南方料);第二,要看是油梨還是糠梨;第三,要看是紅料還是黃料;第四,要看是一木一器還是東拼西湊;第五,要看長料還是短料、厚料還是薄料、寬料還是窄料、有拼接還是沒拼接、是「講究做」還是「將就做」……對於新仿紅木傢具來說,材料上的這些差異導致傢具的價格差別巨大。
第六點也非常重要,—就是要看老料還是新料。硬木木材是否為「老料」,主要是指木材被砍伐之後的時間。
口徑32一35、38一42厘米的海南黃花梨頂級油梨老料
老料須同時具備以下條件:
一、樹木砍伐後的時間超過20年、經過長期風化的主幹材可稱為老料,樹木砍下來 不足20年的稱為新料(有些商家認為靠機器乾燥兩三年即可稱為老料,而有些工匠和收藏家則認為樹木砍伐後須經百年風化才能算作老料);
二、稱為老料還必須是500年樹齡以上的木材(有些行家認為至少不能少於300年樹齡),樹齡太短的木材由於心材成熟不夠,即便是砍伐多年,也會呈現乾澀輕淺之態;
三、老料必須是樹木的乾材,樹木的枝杈和根須不能算作老料。
相對於老料,硬木的新料不夠油潤,缺少內斂,顏色俗艷,火氣張揚。
很多專家之所以不認為越南黃花梨是古代用來製作傢具的木材,就是因為他們現在看到的新仿越南黃花梨傢具大都是新料,是新砍伐不足20年的樹木開料做成的傢具,其色澤和紋理確實達不到應有的美感。
這些年新做出來的海南黃花梨傢具,取材則多為舊的房梁、門板以及老舊傢具用具的殘肢斷臂等等,很少見到用新砍伐的海黃製作的傢具。用老料做的傢具當然沉穩、收斂,易生皮殼(即「包漿」),其魅力非新料可比。
我們看到用越南黃花梨老料(砍伐後做成床板等器物已達數十年之久)製作的傢具,其中一部分木材的質感和色澤也同樣表現出相當水平的沉穩和油潤,令人矚目,個別越黃老料甚至與海南黃花梨的油梨相比,都不落下風。
與黃花梨相同,紫檀木、紅酸枝木的新料和老料之間的差異也非常明顯。老料黝深沉著,筋脈內隱,皮殼自生;新料黑筋暴露,淺淡發紅,艷而不穩。
我看過從印度被拆的寺廟裡收來的紫檀房柱老料,木色黑中泛棕,看上去「法相莊嚴」,表情凝重,幾乎看不到牛毛紋,但有細絲狀的長紋,其密度和油性確非赤紅的新料所能望其項背。
有人抱怨黃花梨的價格是被商家炒高的,前些年或許如此,但近些年黃花梨已經根本無人炒作了,一種在市場上幾乎沒有批量交易的商品,炒了也沒有現實經濟利益的東西,誰來炒它?炒它作甚?何況黃花梨傢具在明清兩代一直價格不菲。
我在一份資料上看到明代一隻黃花梨羅漢床即值白銀十二兩,而當時一個丫環還值不到一兩白銀。也就是說,一隻黃花梨羅漢床抵十餘人的賣身價。
這份資料不論是否為歷史真實,但黃花梨在明代晚期和清代早期的內陸地區貴重至極,應是確切可靠的。直到1949年至20世紀80年代這一段歷史時期,黃花梨的價格才跌至谷底。
不僅黃花梨,這一時期與中國傳統文化相關的所有文物寶貝都一錢不值,一隻官窯瓷瓶也才賣到幾元人民幣而已。所以今天黃花梨之價,只算回歸了歷史。而今日紫檀的價格與歷史上曾有的貴重相比,還有相當距離。
收藏價值的四要素:美麗、耐久、稀有、純粹
價格反映了需求,需求反映了文化。自古以來,美麗、耐久、稀有、純粹,代表了人們對美好物質的崇拜。崇拜的心理,製造了價格。
美麗、耐久、稀有、純粹,也是收藏必備的四個要素,缺一不可。缺了一個,就不具有收藏的價值。
黃花梨靈芝紋玫瑰椅(貞穆堂藏品)
所謂美麗,是指某種物質的美麗已有數百年以上的歷史傳承和廣大範圍的普遍認知。也就是說,不是所有美麗的物質都具有收藏的價值。
所謂耐久,是指這一物質的美麗可以長久保持,世代傳家,而非曇花一現,很快湮滅。
所謂稀有,是指存世稀少且資源難以再生。
所謂純粹,是指物質須保持完整真實,不能夾帶雜質或拼合而成。摻「水」和拼接歷來是以假亂真、以次充好的主要手段。
連一些傢具製造商用注蠟或蠟煮處理硬木木材的方式,始終都有很大爭議。注蠟或用蠟煮處理後的木材棕眼被徹底填塞,雖然表面如塑料般光滑,而且改變了木材熱脹冷縮的自然屬性,但多數喜愛木器的人不以為然。
給木材注蠟或蠟煮木材,與傳統燙蠟、烤蠟、擦蠟等對木材的美容及保養的工藝性質不同,往木材里注蠟如同B貨翡翠注膠的行徑,材質的外觀雖然因此光鮮亮麗了許多,但背離了真實純粹的原則,使木材看上去已經不像木材了,破壞了人們對木材天然質感的審美享受。
以上這四個要素,也是人類追求和保存「長物」的基本心理。在這四個要素中,對價格影響最大、最直接的,主要是第三條——稀有。
以前,收藏古董傢具的人是看不起新仿傢具的,他們熱衷於老傢具特有的皮殼包漿,對新材的明艷亮麗則嗤之以鼻,認為新打磨出來的硬木缺少滄桑感,無老氣,泛賊光,因此不美!
對此我一直納悶,一直在想,在文人喜愛和推崇黃花梨傢具的明代,在皇室喜愛和推崇紫檀傢具的清代,也就是今人所說的明式傢具和清式傢具的黃金時期,那時產生的傢具不都是新的嗎?
古人所激賞的材質美,就是木質天然的紋理與光澤(「賊光」),那個時期的傢具表面,肯定是沒有那些表達老氣的皮殼包漿的,究竟是古人低俗,還是今人褊狹?
這個疑惑直到近兩年才得到解釋,因為這兩年黃花梨和紫檀原材料的稀缺,導致其價格漲幅之大,遠非古董傢具的升值速度可比。
在古董傢具中,經典或者稀有的款型,傳承有序的知名藏品.其價格仍非新仿傢具可比,但一般黃花梨古董傢具的價格,已經低於新仿海南黃花梨傢具的價格;而新仿紫檀傢具的價格雖然不能與清代造辦處製作的紫檀傢具和款式做工極佳的紫檀古董傢具相提並論,但其價格並不比一般紫檀老傢具低;紅酸枝傢具與紫檀傢具一樣,除了樣式經典的古董傢具外,新老之間價差不多。
雖然很多收藏家聲稱自己的收藏只論藝,不論錢,但從這兩年的輿論現象和市場反應不難看出,藝術品的稀有程度與市場價值的高低,對社會普遍審美標準的導向還是發生了關鍵的作用,至少這兩年已經很少聽到貶低新仿傢具材質的言論了。
黃花梨、紫檀兩種木材的稀缺和高價,讓它們美麗的原始質地重新獲得了廣泛的尊重。至於很多在工業化流水線上生產出來的新仿傢具在工藝和韻味上不及那些製作考究的古董傢具,則是屬於材質評價以外的另一個話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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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節選自
海岩《姚黃魏紫俱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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