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中產階層振興了「日本製造」

上海慎興制刷有限公司決定在大阪開設一家工廠生產一款高端牙刷。 除特別標註外，文中圖片均來自：BENJAMIN PARKS FOR THE WALL STREET JOURNAL

記者 Megumi Fujikawa

在亞洲兩個最大經濟體中國和日本關係融洽的當下，消費品生產企業發現日本工廠擁有中國工廠無法比擬的一個優勢，那就是日本工廠生產的商品標籤上會寫著「日本製造」的字樣。

這就是上海慎興制刷有限公司執行董事汪霖決定在大阪開設一家工廠生產牙刷、然後在中國銷售的原因。汪霖說：「隨著生活水平提高，中國消費者在尋找優質商品，他們對日本產品的印象較好。」

長期與日本疏離的一些行業的製造商說，得益於中國和其他亞洲市場消費者的需求，日本再次變得有吸引力。這也顯示出中產階層的崛起是如何重塑該地區格局的。

總部位於東京的化妝品生產商資生堂(Shiseido Co.)正在本國建設新工廠，這是1983年以來的首次。因為國內銷售下降，該公司此前削減了生產規模（2015年該公司在日本的工廠從2004年時的六家減為三家），如今正再度增產，以滿足中國和其他地區的強勁需求，並應對日本的銷售復甦。

資生堂首席執行長魚谷雅彥(Masahiko Uotani)稱，中國的赴日遊客大量購買化妝品。此外，他的公司需要覆蓋到中國消費者，他們希望在家就能買到同樣的日本產面霜和潤膚乳。他說：「我們必須再進一步提高產量，這樣才能真正抓住這次機會。」

按計劃，這兩家工廠將在未來的兩年內投產。據資生堂，該公司去年在中國的銷售增長20%，在全球增長18%，至1.005萬億日元（合90.5億美元）。

汪霖希望通過在日本建廠生產「原汁原味的」日本產品，儘管他在商界的朋友都認為他瘋了。 

長期以來，日本企業向中國出口中國自己生產不出的高科技設備和零部件。中國企業然後利用這些設備加上低成本的勞動力，生產用於出口的消費品，例如服裝和價格實惠的電子產品。

如今，中國變得越來越富裕，產自日本的、價格較昂貴的消費品在中國打開了一個市場，從而開始顛覆上述持續了幾十年的模式。

現年32歲的北京教師Zhu Aiqin說，日本許多產品的設計迎合亞洲人的品味。Zhu Aiqin家裡有許多日本產品，例如松下電器產業公司(Panasonic Co.)生產的電冰箱，以及大金工業株式會社(Daikin Industries Ltd.)生產的空調。

Zhu Aiqin說，這些日本家電做工精良，質量都很好，很多年了都還在用。她還是資生堂化妝品的粉絲，Zhu Aiqin給她尚處於嬰兒期的女兒使用大王製紙(Daio Paper Co.)生產的Goon紙尿褲。

由於中美兩國正在通過互征懲罰性關稅打貿易戰，因此政治風向一直有利於中日加強經濟關係。據日本代表團一名成員透露，日本首相安倍晉三(Shinzo Abe)預計將在10月份訪華，並曾在5月表示希望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很快對日本進行首次訪問。日本在促進區域全面經濟夥伴關係(Regional Comprehensive Economic Partnership)上也在發揮越來越大的作用，該擬議中的貿易協定包括中國。

歷史經驗表明，中日政治緊張局勢可能會因20世紀三四十年代的中日戰爭記憶而突然爆發，當時日本佔領了中國大片領土。2012年，東中國海（East China Sea, 中國稱東海）領土爭議在中國引發了反日示威活動。在中國銷售日本品牌的商店被迫暫時關門，中國赴日遊客也大幅減少。

上下圖分別為汪霖在日本生產的「三分之一」牙刷的生產過程和成品展示。

三菱日聯研究與顧問公司(

Mitsubishi UFJ Research and Consulting)

經濟學家小林真一郎(Shinichiro Kobayashi)稱：「在中國和韓國這樣的國家，政經關係很難截然分開。如果政治關係再次緊張，中國消費者可能會通過抵制日本產品來宣示愛國，即使這些產品是他們的日常必需品。」

目前，一些中國消費者樂於以日本標籤來展現高雅品味。許多人因此去日本旅行。據政府官方數據，2017年，日本約2,900萬海外遊客中近一半來自中國、香港和台灣，他們的花銷在400億美元日本海外遊客總支出中佔了近60%。

以G-Shock手錶系列聞名的卡西歐(Casio Computer Co.)近期在日本北部工廠提高了一款售價20美元手錶的產量。這款手錶目前主要還是在中國和泰國生產。

2017年，日本約2,900萬海外遊客中近一半來自中國、香港和台灣，他們的花銷在400億美元日本海外遊客總支出中佔了近60%。圖為1月，中國遊客在東京的銀座購物區。 圖片來源：KOJI SASAHARA/ASSOCIATED PRESS

卡西歐手錶業務負責人Tetsuya Kawai表示，所有這些工廠的產品質量都一樣，但海外買家有一種看法，認為日本製造的更結實耐用。

越來越多的中國經理人正意識到，一家公司無需是日本企業才能將「日本製造」字眼打在商品包裝上。據日本政府的數據，截至2017年3月份總部在中國（包括香港）且在日本有子公司的製造商數量升至49家，較五年前增加一倍。

上海慎興制刷有限公司是一家代工企業，為其他品牌生產便宜的刷子。但執行董事汪霖認為該公司可以向中國消費者銷售高端產品，於是在數年前想到去日本開設一家工廠。

他說：他商界的朋友最初不理解他的想法，說他瘋了，因為日本的成本更高，但如果到日本去並在當地生產產品，那麼這些產品就成為貨真價實的日本製造了。

汪霖決定製造一款牙刷，作為其首個原創品牌，他花了五年時間與日本設計人員一起開發了該產品。

現在，該公司將每個月生產的5萬多把牙刷中的大部分都出口到中國，中國消費者可以在京東的在線商城以每把大約5美元的價格購買。

「三分之一」牙刷配有可替換刷頭和黑色刷毛，刷毛中添加竹炭，那是日本生產商經常使用的一種抗菌成分。在中國銷售的牙刷包裝上印著日文，中文翻譯則印在背面的一張貼紙上，以強化這一產品主要是日本人在用、只是捎帶著賣到中國的印象。

事實上，汪霖說他並不在意該產品在日本是否暢銷。不過，這個品牌的牙刷目前在大阪的一些藥店和Yahoo Shopping等日本電商網站可以買到。

他說：「我覺得，如果產品號稱『日本製造』卻不在日本賣，看上去會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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