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1年再遇前男友，我一頓飯就吃了他半月工資

1

當我睜開眼的時候，儘管整個世界都變得極其陌生，可仍舊憑著僅存的蛛絲馬跡，尋到了姜恆晰居住的位置。

原本的公寓早已換了模樣，經我多方打聽，竟欣喜地發現他還沒有搬走，只是做了還遷戶。

走到姜恆晰的家門口，我正準備敲門，卻被隔壁的大嬸喊住，「他家沒人，都去醫院了！」

下意識轉頭，對上的是有些眼熟的面容，我定了定睛才認出這是當年姜恆晰的老鄰居。此時，對方也看到了我，面上一怔，有些錯愕地對我說：「你……你是冉冉？你……你怎麼一點都沒變？」

她打量著我，眼裡沒有刻意的恭維和客套，甚至帶了難以置信的恐懼，直到我走進電梯，仍舊聽到她的喃喃自語，「怎麼可能？可就是她啊……不對，一定是我看錯了……」

我倚靠在電梯壁上，忽然有些犯了難，不知道姜恆晰看到我的時候，會不會也如此驚訝？

會吧？一定會的，只要是個正常人都會這樣……我竟然忘了這一點……

醫院裡我幾乎沒怎麼費力氣便找到了姜恆晰所在的病房，隔著玻璃望著他沉睡的臉，不由得想起他曾對我說的話，「冉冉，這個世界上再沒有人比我們更了解彼此了，如果有一天你離開了我，不管躲在哪裡，我都能憑著對你的了解，找到你。」

我將鼻尖貼在玻璃上，床上的人似乎有些發胖，面色也有些憔悴，只是仍舊掩不住五官的英俊，果然還是那個一出現就能迷倒一大片小姑娘的姜恆晰啊！

猶記得我們第一次相遇，是在大一的軍訓上，他被一群女生圍著，從很遠就能聽到嬉笑聲，同行的朋友告訴我，那是新生里的風雲人物。

我極不屑地反問，「什麼叫風雲人物？」

朋友頓時興奮無比地指著遠處的姜恆晰解釋道：「就是他啊，不但學習好，長得帥，籃球也是一等一地棒！」

我翻了個白眼，「這麼厲害，為什麼還來咱們學校？愚蠢的人類……」話音未落，一顆籃球便準確無誤地砸在了我的腦袋上。

當我惡狠狠地扣著籃球，瞪向始作俑者的時候，卻對上一雙笑意盈盈的眸子。於是，那笑暖了我整個青春年少。

後來，姜恆晰對我說，他其實是故意用球砸我的，這是一個爛俗的開始。

姜恆晰極怕辣椒，甚至到了聞聲色變的地步，為此一向無辣不歡的我便徹底放棄了這道人間美味，朋友笑我「唯夫是從」，我聳聳肩膀感嘆不已，「這麼一個風雲人物栽倒在本宮手中，若不加倍疼惜，豈不暴殄天物？」

這話傳到了姜恆晰耳中，第一次跟我拉下了臉，他攥著我的手腕鄭重其事地問：「冉冉你到底是因為喜歡我，才和我在一起，還是因為和我在一起，能滿足你的虛榮心？」

我愣了愣，甩掉他的手，頭也不回地跑回了宿舍。

那是我們第一次冷戰，也是最傷感情的一次，所有人幾乎都以為我們一定得分手了，結果就在我生日當晚，他回來了。

2

彼時的姜恆晰攬著我的腰，唉聲嘆氣，「你呀你，我不找你，你就老死不相往來了，是么？」

我別著臉，不理他，結果卻被他扳著下巴正了過來，「我捨不得你怎麼辦？」

冷戰了一個月我都沒流眼淚，偏偏這時候忍不住了，眼淚掉得稀里嘩啦，嚇得他慌忙哄道：「都是我的錯，我胡說八道，我混蛋……冉冉你別哭了……那啥，就算是為了虛榮心和我在一起，也沒什麼啊，男人本來就該成為女人的驕傲，是不是？以前是我幼稚，是我不懂事，你別哭了……我保證以後還像從前那樣疼你，好不好？」

我終於破涕為笑，抓起他的衣袖胡亂地擦著眼淚鼻涕，「和你在一起有什麼好虛榮的？」

姜恆晰愣了愣，隨即便一把將我緊緊摟在懷裡，「冉冉，你一定是全世界最好的。」

是嗎？是吧……

往後的四年，我們再也沒有冷戰過。偶爾問起，他便會心有餘悸地說，「我怕你再也不回來。」

想到此處的我，不由對著病房內的姜恆晰低聲說道：「恆晰，我永遠也不會不回來的。」

這世上哪裡有那麼多優秀的人？金字塔尖上站住腳的也不過寥寥數人而已，我們都不過是平凡的滄海一粟，我如是，姜恆晰亦如是，就算我愛他愛到盲目沒有自我的時候，也清楚地知道這一點。

大學是一個讓人成長的地方，同時也容易讓人迷失自我。畢業便成了分水嶺，恆晰去了一家公司實習，而我則搬回了家做米蟲，除了偶爾到爸爸的研究室幫忙，剩餘的時間都在捧著電話中度過的……

而恆晰卻變得異常忙碌，從最初一天五六個電話，到簡訊不回、電話不接，只用了十八天，。我接受不了，便和他吵，下班吵不夠，就跑到他公司的樓下。沒多久幾乎整棟大廈的人都知道了我是姜恆晰的女朋友，但是我不懂事。

那天是個周日，姜恆晰拎著我愛吃的零食來看我，他穿著半舊的襯衫，領口有些許褶皺，人也沒那麼精神了。

周五那天我們剛剛吵了架，看到眼前的一幕，我的眼眶一濕便要流下淚來，卻被他飛快地擦掉，「別哭了，這幾年我們一吵架你就哭，你一哭我就狠不下心來。」

我有些意外，他沒有像往常那樣抱抱我，也沒有心急如焚，手忙腳亂，俊逸面龐掛著疲憊，眼角眉梢全是失落，哪裡還是大一軍訓場上，笑意張揚，意氣風發的姜恆晰啊？我忽然覺得眼前的人變得好陌生，陌生得讓我不敢開口。

3

我將他拉進房間，他卻只站在了門口，將手裡的零食袋子放到了客廳的地板上，「冉冉，我們分手吧。」

「你說什麼？」我的話音未落，淚水便再次模糊了雙目，卻還是強撐著脾氣質問，「姜恆晰你玩真的是嗎？」

他注意到了我眼中的淚花，然而下一瞬就轉開了視線，用一種接近沙啞的聲音說：「我……真的累了，以前我總以為自己無所不能，你要的我都能給，我也想將你捧在手心裡，像洋娃娃一樣，呵護著，嬌慣著……可是，我做不到了。」

「為什麼？你變心了？」我咬著嘴唇，強忍著哭腔問道。

姜恆晰搖了搖頭，回給我一個疲憊萬分的笑容，「你看你，還像個孩子……這世界上除了愛情還有很多東西，事業、生活……各有各的艱辛，我每天工作的地方，從來不像你想的那樣，在那裡我不是令人羨慕、崇拜的姜恆晰。我只是一個初出茅廬的實習生，隨便一個同事都可以教訓指責的那種，我不可能一直舉著電話哄你開心，也不可能秒回你所有打情罵俏的信息，我不能按時下班陪你看電影，不能記住每一個紀念日給你驚喜。」

「所以，所以你就不要我了？」我有點撐不住，喉嚨里發出一聲哽咽，語氣便軟了下來，「我以後……我以後盡量少給你打電話……不，我以後再也不在工作時間吵你了，好不好？」

聞言，他搖了搖頭，疲憊的眼中有我看不懂的情緒，「你就是你，不需要委屈成這樣的，這不是你的錯，談戀愛女孩子本就該享受到那些待遇的，只是我沒用，給不了你，配不上你……」

那一天我幾乎不記得自己是怎麼放姜恆晰出的門，唯一的印象便是我險些撕壞他的襯衫衣袖，儘管如此，他還是狠心地離去了。

我將自己關在家裡，好幾天不出門，也不吃飯，當我再次來到姜恆晰公司樓下的時候，我清楚地看到他的眼中含著滿滿的心疼，他說：「冉冉，你是不是故意的，把自己弄成這副可憐模樣，好讓我自責？」

我低了頭，明明欣喜得要命，卻還是綳著臉說：「我只是路過……」

他沒說什麼，只是上前拉著我的手，帶我走進馬路對面的一家餐館，那一天我們吃了頓相當於姜恆晰半個月工資的飯。

那一天，他牽著我的手將我送回家門口，我說：「恆晰，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沉默了許久，姜恆晰再次看向我的時候，眼裡已清明如水，他說：「冉冉，你去找份工作吧！忙一點，就沒那麼難過了……」

直到過了許久，我才明白，姜恆晰真的沒有騙我，這個世界痛苦起來真的是五花八門，誰也沒有多餘的時間為了一段戀情要死要活。所以我也清楚地知道，沉澱在失戀里的人，從始至終也只有我一個人而已。

可是我不甘心，我再次找到他，小心而謹慎地試探，「那個……如果我找份工作，也忙碌起來，再也不吵你，不讓你心煩，我們可不可以好好的？」

恆晰掏出一根香煙點上，用力地吸了好多口，才緩緩道：「我不想談戀愛了。」

看到夾著香煙的他，我的心真切地痛了一下，我終於發現，姜恆晰是真的離我漸行漸遠了，那個印象中煙酒不沾，笑起來陽光正好的男孩已經不在了。

「可是你說過，會永遠……」

我的話沒有說完，便被姜恆晰打斷，「放心，和你分開，我也不會再談戀愛了，在事業沒有做出成績之前，我不想再被其他事分心。」

「恆晰，我可以等你。」

「你很快就會忘了我的。」

4

「你是……冉冉？」中年女人的聲音將我從回憶拉入現實。

我打量著走到我面前的女人，她衣著端莊，長發披肩，儘管眼角眉梢都爬上了淡淡的細紋，讓年齡一覽無餘，卻有種說不出的韻味。

「你認識我？」我有些狐疑，「你……」

「我是恆晰的老婆。」她提了提手裡的保溫罐，「我們結婚快二十年了……大兒子已經念大學了，小女兒……」

「你們結婚了？結婚了多少年？」我忽然出聲打斷她的敘述，一字字問道。

女人抬手攏了攏耳畔的碎發，「十九年，奉子成婚。」說著，她也在打量我，忽然笑了，「大科學家的女兒就是不一樣，二十年過去還是這麼年輕，不像我，成日奔波勞苦，活像個老太婆……」

我聽得出她的語氣里沒有絲毫的敵意，甚至不安，她知道我，卻並不介懷，哪怕我比她年輕漂亮，有什麼比這個更讓人感到悲哀的？

「你還沒有說你是怎麼認識我的？」我問道。

女人回頭看了看病房裡依舊沉睡的姜恆晰，語氣很是隨意地回答，「他這個人啊，粗枝大葉，以前的照片也不知道收好……那時候你們剛分手吧？他的錢包里，手機屏保上都是你……我就記住了，後來我們在一起，他要將照片丟掉，被我攔住了……因為我知道有些東西靠丟是丟不掉的。」

「那……你為什麼還要嫁給他？」我不解地望著眼前的女人，努力地想從她的臉上看到一絲不甘，又想從她的臉上找到幾分與自己相似的地方，然而卻是徒勞。

「那時候他剛失戀，如果立刻就忘得一乾二淨，這男人我可不敢要……」女人笑了，像是陷入了某種回憶，「也許在這個世界上，他最愛的人始終是你，可是我卻是最適合他的，他……也是最適合我的。」

「就算他不愛你？」我想我還是無法從恆晰留給我的回憶中抽身，哪怕面對的是年近四十的他，依舊無法忍受另一個女人的出現。

聞言，女人噗嗤笑出了聲，「那是年輕人才會掛在嘴邊的東西，一旦走進婚姻，整日柴米油鹽，雞毛蒜皮，再有了孩子……時間久了，再深的愛也被歲月蹉跎了，有的人不幸，被蹉跎得離了婚，有的像我和他，便蹉跎成了親情。」說著她抬手摸了摸的我頭髮，那神情如一個長輩看孩子，「儘管不浪漫，但卻誰也不能沒有誰。」

我被她的舉動攪得十分不舒服，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她有些歉意地退了半步，「瞧我，許是你看上去還是像個二十齣頭的女孩子，我情不自禁就將你當成孩子看了……」

聞言，我尷尬地將身子側開，垂眸道：「可是他說過我們是彼此最了解的人……你了解他么？你知道他的偶像是誰么？你知道他從小到大的夢想么？你知道——」

說到一半，我卻再也說不下去，那些我所謂的了解，在如今的姜恆晰眼中大約根本無足輕重，遠不及眼前這個女人送來的一餐飯……

注意到我的目光，女人將手中的保溫罐打了開，「你還沒吃午飯吧？」

隨著她的動作，我的眼眶不由泛起一陣酸熱，「他愛吃這個？」

「是啊，這個人挑食得緊，越是生病越是孩子氣，直嚷嚷嘴巴里沒味道，要吃辣子雞丁……」女人搖了搖頭，「話說剛認識他那會，他真是一口辣都不碰，偏生我是地道的重慶人，一日都離不開辣椒，幾十年下來，他也習慣了，甚至這幾年比我還愛吃！」

5

我恍惚地「哦」了一聲，轉身往回走去，身後傳來女人的聲音，「冉冉，恆晰快醒了，進去坐回再走吧？」

我搖了搖頭，「我剛剛說錯了，他是愛你的。」

女人沉默著，既沒有肯定也沒有否認，直到我的腳步快要走到電梯，她才再次開口，「聽說你爸爸是科學家，很厲害的那種，不知道是做什麼研究的，除了電視上，我還沒見過科學家了……」

原本傷情不已的我忽然在這一瞬間就釋然了，我曾不止一次地假想過姜恆晰未來的妻子會是一個怎樣的人，白領精英？或是豪門千金？又或絕代佳人……

其實生活中哪有那麼多的高潮迭起，他一直過著最平凡的生活，和平凡的女人，組建了一個平凡的家庭，平凡地幸福著……

那個大學校園裡不平凡的風雲人物，從始至終都只是活在我的記憶里……

可是，驀然回首，才發現，原來，時光早已翩然輕擦，我們都回不去了。

我按住電梯的開關，回身對著那個女人笑了笑，「我爸爸在二十年前研製出了世界上第一台時光機器，不過這是保密研究，所以沒有對外公布。」

女人臉露驚奇，「真的嗎？那麼用那個機器真的可以穿越時空嗎？」

「是的。」我點了點頭，鬆開了電梯按鈕，「用它真的能去到未來……」（小說名：《原來，時光已翩然輕擦》，作者：臨江公子。來自【公號：dudiangushi2018】禁止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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