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進入「多死社會」，人生的最後一刻你選擇在哪裡度過？

「多死社會」下的思考

在高齡化推進的背景下，日本進入每年有130萬人以上去世的「多死社會」。雖然大多數人都希望能在住慣了大半輩子的家中迎接人生最後的時刻，但現實生活中，這樣的「臨終自由」在九州、山口、沖繩等地區似乎還是很難實現。自宅？還是福利機構或者醫院？如何選擇在哪裡臨終困擾著患者本人以及家屬，也不禁讓我們思考人生最後一刻，我們該如何度過？

日本《讀売新聞》探訪了一位居住在福岡市博多區的老人。老人居住的房子是一棟兩層建築，還比較新。然而進門後，可以看到狹小的客廳里擺滿了棒球和足球的雜誌，以及無線操控的汽車模型。這些東西顯示了獨居於此的田中雄二（假名）的興趣愛好。

田中患有直腸癌末期，人生最後的時間他選擇在自己家裡度過。「不知道還能活多久，但是最後還是想在這裡度過。」說完這句話的一個月後，田中在這裡結束了61年的人生。

田中的人生一直很平淡，從福岡的高中畢業後上了大學，在百貨店工作了一段時間後開始在家裡利用網路賣雜貨。40歲的時候結了婚，但是又離婚了。2012年，終於建成了讓父母和自己能一起住的房子。然而兩年後，田中被確診為第四階段的直腸癌，癌細胞已經轉移到肺以及淋巴結。在九州癌症中心住院的第三天，他看到隔壁床的男性開始準備退院手續。「和妻子要去吃好吃的了，」那人對他說。 後來田中才知道，抗癌劑對那個人已經失效，治療已無計可施，但是男人出院時流露出的表情十分很平靜。以此為契機，田中開始考慮等自己到了那一天，想把剩餘的時間留在自己家裡度過。

今年2月，醫生告訴田中進一步的治療會很痛苦。在抗癌劑的副作用下，田中無法下咽吞食，身體疼痛以至於無法站立。心煩意亂的時候，有人向田中介紹了清水大一郎（70歲）醫生。清水創辦了一間在宅療養診療所—「清水診所」。他秉承尊重、支持、守護多樣價值觀、人生觀的原則，在最近20年里一直從事在宅看護工作。3月開始，田中請清水醫生每周來自己家裡一次，去除疾病帶來的疼痛。此外，田中還跟24小時訪問看護中心簽約，中心的人每周上門訪問2次。田中的病暫時有了緩和，對於病變仍有不安。一邊干著自己喜歡的事情，一邊慢慢開始整理起來。

今年他最期待的就是世界盃，他說：「高中時參加了足球部，這次世界盃打算熬夜看，如果能一直看完職業棒球錦標賽就好了」 。就在世界盃開幕前的6月5日早上，訪問護士到田中家時發現玄關的兩重鎖被鎖上了，電話也沒人接。叫來警察一同進去後，發現田中仰面倒在洗手間里。清水的死亡診斷書上寫著「由於癌症粘連腸道引起的大出血」 。

田中生前拜託了姐姐（64歲）整理遺物。「日本隊在世界盃上表現得很出色喲」，在弟弟去世1個月後進入房子整理的姐姐這麼說道。「雖然不知道他心裡怎麼想，但是最後即使是一個人能在最喜歡的家裡度過，對他來說也挺好的不是嗎。」

圖 2 田中去世後姐姐進入他家整理遺物的情形 出典：讀賣新聞 大原一郎攝影

在宅療養支援診療所（簡寫「在支診」）是在高齡化背景之下於2006年成立，醫生和護士在24小時體制下接收聯絡，提供夜間出勤。2016年7月，全國約有12%（大約1萬2000多所）的診療所向厚生勞動省提出申請在支診。此後一年中約有75萬多人利用了這一制度支援。

據去年進行的國民意識調查顯示，約有7成以上的人表示如果到了癌症末期希望能自宅臨終。然而在九州、山口、沖繩等地區，每一萬死者中利用在宅療養支援診療所的人數仍低於全國平均水平。其中主要原因是，一些地區的醫院床位不足。

根據國立社會保障人口問題研究所的推測，到2040年，獨居的比例將從2015年的34.5%上升至39.3%。預計像田中一樣的獨自一人在家辭世的人將會越來越多。產業醫科大學的松田晉哉教授指出「按照每個地域的未來人口構成和醫療資源，創造符合居民希望的體制是未來的一大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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