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希斯特斯兄弟》主演約翰·C·賴利
時光網訊第75屆威尼斯電影節期間，約翰·C·賴利接受了來自時光網的採訪，他講述了與傑昆·菲尼克斯合作出演西部片《希斯特斯兄弟》的經歷，這部讓人笑中帶淚的影片正在威尼斯電影節展映，並受到了廣泛好評。
但是賴利卻說菲尼克在片場也是笑料十足。約翰·C·賴利在取得了作家Patrick DeWitt原版小說的改編權之後，與妻子共同擔當了《希斯特斯兄弟》的製作人。
約翰·C·賴利
「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他的這一面，因為他在媒體面前一直表現得很嚴肅，但他總是能讓我開懷大笑，有一次我簡直笑到前仰後合。」 賴利這樣說。「你可以問問我妻子，我不會經常這麼笑，但是他簡直讓我笑得不行。他就是能完美入戲，而且他確實知道人們的軟肋，他絕對不會錯失任何一個包袱。」
賴利在電影中扮演Eli Sisters，菲尼克斯扮演他的親兄弟Charlie，而Sisters兄弟倆是一對優秀的僱傭殺手。同樣，就像其他兄弟組合一樣，他倆經常爭論不休。
他們為一個叫做「陸軍司令」的惡地主（魯特格爾·哈爾飾）效命，受雇追殺一位名為Hermann Warm（里茲·阿邁德飾）的科學家。他發明了一種能夠照亮在河床上金子的化學配方，但是經發現，這種化學物質也會污染水源，並對接觸到它的人類有致命危險。
傑克·吉倫哈爾在片中扮演一名私家偵探，目標也是追蹤Hermann Warm，但是當他先發現Warm後，並沒有把這位年輕的科學家交給「陸軍司令」，而是決定與其一起尋找金子。他想在西部建立一座新的城鎮，人們可以不受暴力侵害，自由地生活在那裡。Sisters兄弟一併追蹤他們兩個人，不惜使用一切暴力手段。這是一部既有著強大內涵又極具娛樂性的西部電影。
《希斯特斯兄弟》海報
《希斯特斯兄弟》由導演雅克·歐迪亞（《預言者》《流浪的迪潘》）執導，在威尼斯電影節上大受評論家的好評。IndieWire稱這位法國獲獎導演的首部英語片是「一部細膩的西部片，描繪了潛藏在兩個冷血殺手之間的兄弟深情」。
「歐迪亞做了豐富的角色研究，探索那些試圖打破世俗障礙去做自己認為對的事情的人們，沒有任何一個美國神話比西部世界更適合呈現這個犯罪舞台了。」
「然而，正是約翰·C·賴利與傑昆·菲尼克斯之間擦出的火花產生了一種激烈的化學反應，濃濃的兄弟情義把充斥暴力的環境，變成了一段甜蜜親昵的旅程，這些都是這種類型片往往不具備的。」
The Hollywood Reporter評價這部電影是「鑒賞家的喜悅」，並補充說約翰·C·賴利在一個完美的演員陣容中擔任主角，這個機會是他「整個職業生涯一直等待的」。
在威尼斯電影節上，時光網採訪了約翰·C·賴利和本片的導演雅克·歐迪亞。
約翰·C·賴利專訪實錄
時光網：電影主要是在羅馬尼亞和西班牙取的景，你們是怎樣假裝自己處在西部荒野的呢？
約翰·C·賴利：羅馬尼亞很狂野啊（笑）。從布加勒斯特往外走20分鐘，周圍的景色一直停留在過去的時光里，沒有多少變化。這很好。這就是我們去那裡取景的原因，因為我們想找到有荒野氣息的外景地。
現在在美國根本找不到這樣的地方，即使有，那裡也不允許你進去拍電影了。我們在西班牙北部山區里拍攝，那個地方簡直太棒了。而且在歐洲取景能讓雅克導演很舒適，他可以跟自己熟悉的人一起工作，而不是被扔在人生地不熟的美國中部。但是我們的人的確也在加拿大和美國西北太平洋地區找過取景地，只不過當我們看到西班牙和羅馬尼亞的點時，都忍不住驚呼，「天哪，這裡實在太贊了。」
時光網：你本人有兄弟么？
約翰·C·賴利：是的，有。我有一個哥哥和一個弟弟。所以電影里的這種關係我很熟悉，但我和我兄弟可從來沒殺過人。但是很顯然，我們在電影中看到的那種家庭親情在我身邊一直持續著。
我們的角色不是在想我們的爸爸，就是在想像我們的媽媽。我認為我們每個人都給電影帶來了一個極具個人色彩的故事。我們都有跟兄弟家人一起生活過的經歷，這部電影非常感人，充滿真情的流露。如果你在拍攝這種題材時敞開心扉，你會感受到與自己家人在一起的感覺。
時光網：電影里有一個非常不可思議的鏡頭，你的角色在室外睡著了，結果一隻蜘蛛爬進了他的嘴裡。那隻蜘蛛是真的么？
約翰·C·賴利：你居然問我它是不是真的，這個問題不是很有意思么？是的，它是真的。我不得不一直靜靜地呆著——我讓它爬進我的嘴裡，然後立即張來嘴，讓他們趕快把蜘蛛拿出來。它不是毒蜘蛛。不！騙你的——它是CGI特效做的。它不是真的。但是人們跑來問我這個問題還是挺有趣，因為很難分辨出來，它看起來實在太真實了。
《希斯特斯兄弟》海報
時光網：你要跟傑昆·菲尼克斯演兄弟，拍攝之前你們認識么？
約翰·C·賴利：我們在一些社交場合見過幾次，我們有一些共同的朋友，比如保羅·托馬斯·安德森（導演）。但是我們並不熟，對彼此不是很了解。我非常尊敬他。我認為他是當下最偉大的演員。他在銀幕上的表現非常驚艷，所以儘管我們互相非常尊重對方，但我們最初接觸的時候都很害羞。
剛開始我們很難用眼神交流，因為我們的目光都太犀利了。所以最後我們一起在阿爾梅里亞（西班牙）的山區里徒步，每次都一連走好幾個小時，而且彼此一言不發，只是習慣彼此的存在，我們就是通過這種潛移默化的方式學習如何成為兄弟的。
在我們為拍電影學習騎馬的時候，還會花很長的時間一起騎。他是一個天生的演員，非常了不起。在需要的時候我可以變得更成熟更有演技，但是傑昆大部分時候都是在憑本能表演，我認為他的天賦很棒。然而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他的這一面，因為他在媒體面前一直是這種嚴肅的個性，但他總是能讓我開懷大笑，有一次我簡直笑到前仰後合。你可以問問我妻子，我不會經常這麼笑，但是他簡直讓我笑得不行。他就是能完美入戲，而且他確實知道人們的軟肋，他絕對不會錯失任何一個包袱。
時光網：電影中有一句台詞，你的角色說他渴望過正常人的生活。作為一位著名的演員，你自己能過上正常的生活么？
約翰·C·賴利：當我不拍電影，或者不像現在這樣參加威尼斯電影節之類的宣傳活動時，我就會讓自己跳出娛樂圈，和家人一起過非常簡單的生活。
我還記得自己拍第一部電影的時候，那是布萊恩·德·帕爾瑪導演的《越戰創傷》，當時對我和我的家人來說那可是件大事，因為沒有一個我們家的人以前當過演員，甚至跟影視圈有一點關係。但是當電影拍攝完之後我回到家裡，又失業了，我就在想「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得了。」
當時我對自己的父親說，「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堅持下去。」我想我可能會回去當木匠，因為我以前就是干木工活的。我爸爸非常有尊嚴，如果你注意過他，你也會這麼認為的。他停下來，轉身對我說：「我們家已經有足夠多的木匠了，你必須堅持你現在做的。」
因此，儘管我才剛開始自己的職業生涯，我已經意識到了當演員需要不可思議的才能——你不能僅僅成為一個藝人，你需要成為人們感情的容器，人們能夠通過你體會到真情實感。這有點像當一位牧師或者類似的職業——如果你能做好的話，這將是一項神聖的使命。
約翰·C·賴利
時光網：這部電影能夠拍攝，主要是因為你和你的妻子（Alison Dickey）選擇了這部小說。這本書什麼地方吸引了你們，讓你們想把它拍成電影呢？你又是為什麼要選擇雅克·歐迪亞來擔任本片的導演呢?
約翰·C·賴利：我和我的妻子曾經合作拍攝過一部叫做《泰瑞》的電影，那個本子就是Patrick DeWitt寫的。所以當那部電影結束的時候，我妻子問Pat：「你還有什麼別的東西么？」然後他說：「我剛寫了這本書，現在還是手稿。你想看看么？」她讀完之後對我說：「你一定要讀讀這個。」其實我本來很少讀小說，但是在她把《希斯特斯兄弟》給我以後，不到24小時我就讀完了。我幾乎不休不眠，因為這本書實在是太好看了。
時光網：傑克·吉倫哈爾的角色想要相信一個更好的世界。你相信會有一個更好的世界么？
約翰·C·賴利：如果我不相信會有更好的世界的話，我就不會拍像這樣的電影了。我認為藝術家有義務，最起碼要將故事內容進行一定升華，與當下發生的事有所聯繫。我認為這部電影在很多不同的方式上都能與現在發生的事聯繫起來。
時光網：在某種程度上，這部電影代表著舊世界的終結與新世界的開始。你同意么？
約翰·C·賴利：是的，這就是1850年的美國發生的變化。過去的它建立在野蠻掠奪和種族滅絕的基礎上，槍的統治就代表著這片土地的法律和規則。但是一旦他們定居下來，建造城鎮、鐵路和農場，他們忽然發現，「等等，我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我們必須找到一種新的方式。否則我們將無法生存下去了。」而且我認為其中的主題的確與整個世界緊密相關，不僅僅是政治上和軍事上，也是在環境上。我們該怎麼維持迄今為止所創造的一切呢？因為我們現在的所作所為絕不可能使我們繼續維持。
時光網：當你塑造角色的時候，有什麼啟發了你？
約翰·C·賴利：老實說傑昆每天都能帶給我啟發。他真的是那個能讓我時刻保持清醒的人。他活得如此真實。如果我說，「你知道這個場景，我們等一下再來拍它。」他會說，「等下！不要這麼說。你這麼說只是因為你對我們要做的事感到緊張，就讓它在鏡頭前自然發生吧。」然後我就會說，「你說得對。」
這是很好的一課，他只要說幾次，我就會覺得「他是對的，我們就在攝影機前來看看怎麼樣吧，這就是更好的方法。」其實這就是拍攝電影的全部要訣——不斷嘗試，然後捕捉靈感。我同樣受到周圍景色和與我們一起工作的不同人的啟發，因為總是能從與別人的談話中，看到不同於我自己的視角。
時光網：儘管他們是殺手，這對兄弟還是有孩子氣的地方的……
約翰·C·賴利：是的，有意思的是，儘管他們是以殺人為生的亡命徒，你還是能生出對他們無限的同情和憐憫。
約翰·C·賴利
時光網：所以，你怎麼表現你的角色孩子氣的一面呢？
約翰·C·賴利：我認為對我來說這都是自然而然的。在很多方面，我就是一個像孩子一樣還沉浸在想像世界裡的人，這其實也是我的謀生之道。Charlie和Eli在某種程度上就像那些非洲的娃娃兵一樣，他們在10歲就被迫服役，還來不及學會什麼是同情心，甚至還沒有理解自己的個性。
他們還沒有完全長大，就被投入到殺人的營生中來，這對孩子來說是一種創傷，阻礙了他們的成長。在某種意義上，這就是為什麼我們最終會同情這兩個人。
儘管Charlie是一個憤怒殘暴的傢伙，但是當你意識到他們成長中的創傷，而且他們只擁有彼此，你就會理解並同情他。他們倆為了生存與那個世界抗爭著。我認為這是電影另一個令人信服的地方，「過去的創傷對現在的我們究竟有何影響？它是如何阻止我們成長的？」
時光網：可以給我們講講你的新電影《斯坦和奧利》么？你在其中與史蒂夫·庫根合作，一起講述了傳奇明星斯坦·勞萊和奧列佛·哈台的故事。
約翰·C·賴利：它非常棒。我扮演的奧列佛·哈台，和他的搭檔斯坦·勞萊是我做很多事情的原動力。他們作品展現出的人性光輝，他們的智慧，以及他們多麼用心設計自己的作品。所以紀念他們就像是一項神聖的使命。
當我開始拍這部電影的時候，我意識到很多30歲以下的觀眾不知道勞萊和哈台是誰，這些人沒看過他們的電影。而在20世紀30年代，他們在大約6年的時間裡都是世界上最大的票房明星。所以我認為對拍攝這部電影的我們來說，更重要的任務是創造一批喜愛他們作品的年輕一代人。
《希斯特斯兄弟》雅克·歐迪亞專訪實錄
雅克·歐迪亞導演
時光網：你小時候看過西部片嗎？
雅克·歐迪亞：我看過各種各樣的電影。我這一代人從電影中學到了很多東西。當你11歲到15歲的時候，就只想著一件事——約女孩子出去，電影真的幫了我大忙。而看Jack Nicolson的電影總是能比約翰·韋恩的片子吸引女孩。
時光網：你有沒有嘗試用這部電影顛覆西部片風格？
雅克·歐迪亞：如果你讀過原著，這本書已經顛覆了。我真的很喜歡其中的人物，這對兄弟以及他們之間的關係，所以一切都源自於這本書。我不會早上醒來，對自己說，「好吧，我今天要顛覆哪種風格呢？」我不覺得自己需要去顛覆哪種風格，但對於如何更好地將一切表達出來，我有自己強烈的個人想法，因為觀眾們能夠理解什麼是最緊要的。
時光網：這是一部西部片，但你們是在歐洲拍攝的。這是為什麼呢？
雅克·歐迪亞：我們是在西班牙和羅馬尼亞拍攝的。我們不想在美國拍。我們確實去了那——我們去到了實際所在的地方，比如北加州，那裡就是那個樣子，你需要做的就是在那直接拍就行。但是我們不想那麼做，因為這都是之前別人做過的，這都是觀眾以前看過的。
在拍《預言者》的時候，我們本來可以在一個真實的監獄裡拍攝，但是當你這麼做的時候，現實會把影響強加於你，而我們原本是在創造和虛構故事，所以我們需要把自己的想法帶到現實中，而不是反過來。
雅克·歐迪亞導演
時光網：電影的其中一個主題是能否在充斥暴力和混亂的世界中找尋到烏托邦，你相信這是可能的么？
雅克·歐迪亞：不。我不比你們更相信它的可能性。我更關心的是他們被允許思考的事情。他們被允許夢想著烏托邦么？是的，因為他們想要追求更好的生活。這很有趣，因為很多早期的美國移民都夢想著背井離鄉後，能過上比他們之前更好的社會生活。
時光網：這部電影沒有原書那麼暴力。是你決定要緩和暴力的程度么？
雅克·歐迪亞：我們在寫電影劇本的時候考慮過暴力這個問題。如果你現在寫西部片劇本，就必須問自己關於暴力的問題，以及如何來表現暴力。但這個故事更像是一個童話，它的暴力好像是小孩子寫出來的，這對我來說很有意思，因為通常而言西部片的暴力不是像這樣表達的。
時光網：這部電影也是關於兄弟間相愛相殺的，那麼你的兩位男主角約翰·C·賴利和傑昆·菲尼克斯是如何培養出我們在銀幕上所看到的那種兄弟情的呢？
雅克·歐迪亞：這確實是講述兄弟情的，而且它更多是在於兩兄弟間如何去表達對彼此的愛。這才是問題的關鍵。約翰和傑昆想在一起表演，他們想表演出兄弟的感覺，他們很快就進入角色了。我想如果你身在好萊塢，看到彼此的職業發展，你可能會覺得「他很有趣，我想跟他一起合作」。
我認為約翰認為傑昆很有趣，而傑昆也認為約翰很有趣。這種感覺就像是，「如果我們一起合作的話，會擦出什麼樣的火花呢？」而這就是我們這次拍攝所發生的事情。
時光網：你是法國人，來自於不同的文化，把自己融入美國西部的荒野世界對你來說困難么？
雅克·歐迪亞：西部片絕對是屬於美國的電影流派。西部片的故事講述了美國社會的形成和國家的建立，而其方式其實類似於法國18世紀的小說，只不過它們講的是法國社會變革的故事。但是為了更融入其中，我把它看做是一個歷史時期。好的，那裡到處都是馬，人們出來進去都背著槍，但它仍然是一個歷史片段，講述的是兩兄弟間的情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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