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後、00後們每天都在說什麼騷話？

安妮 | 文

該如何理解「奶」這個字？

充滿營養的食物，嬰兒哭聲抑制器，屬於人類的兩塊胸脯肉......

這是我18歲以前對「奶」的認知。

長大之後開始接觸mmorpg遊戲，「奶」又一次刷新了我的腦內詞典，慢慢地變成了一種職業。

在那年，厲害的治療職業叫作「大奶」，優秀的抬血技巧叫「胸一甩、奶四海」。

伴隨著在體育和電競領域頻出的球王貝利、黃旭東等神仙，「奶」開始有了雙面含義。

「奶死」、「毒奶」開始頻頻出現在各大論壇里，慢慢地變成了一種口頭詛咒的意思。

不難發現，各式各樣的經歷開始重新定義了這個「奶」字。

可遠遠不止這個字，千千萬萬這類名詞，記載著特屬於互聯網時代的集體智慧。

而這一切，都被記錄在一本名為《破壁書》的二次元百科全書里。

實

體版「萌娘百科」？

《破壁書》，顧名思義，是一本旨在打破「次元壁」的詞典，但它並不是試圖打破這層牆壁的先驅者。

更為二次元群體熟知的是一個叫做「萌娘百科」的網站，刷過這個網站的廣泛到網路用語，又能細緻到每部動漫的梗。

很多時候你會發現，即使是同齡人你也未必能聽懂對方口中的話術。

很多人在不同的社交平台扮演著不同的自己，關注一下你同學和朋友的微博，你甚至都有點不認識他們。

這種隔閡在10年，往往只會在隔代人面前才能出現，那時候還被稱之為：代溝。

而到10年後的今天，這個時間跨度被縮短了，而我們稱之為：次元壁。

次元壁的一邊是ACG元素構成的二次元世界，一邊是和主流社會接洽的世界。

如果說以前想安利朋友進個圈子，那你需要備好經典作品再加上巧舌如簧，可能說了半天，到最後也白費功夫。

但如果有這樣一個屬於二次元的百度百科存在，只要丟給他一個網站鏈接，便可以讓朋友自學成才，拉近彼此。

次元之間真的存在「牆壁」呢

如果定義這本《破壁書》，說是實體版的萌娘百科，有點片面。因為除了ACG，書內還有很多論壇文化的衍生。

它的性質更像是一本簡化版亞文化《新華字典》。

首先書的模式就註定它將面向的大眾範圍更廣，可能哪天一個順便，你的鄰居大媽就買了用來理解她剛步入青春期的中二病兒子。

其次，作為實體書，它的任務不僅是給大眾科普，更在於收藏以供後人借鑒。

一

本正經說騷話

舉幾個功能更相近的詞典，古有《QQ聊天寶典》，現有《00後黑話合集》。

他們和《破壁書》都有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在一本正經地說騷話。

書中分別從二次元、同人圈、女性向耽美、網路文學、電子遊戲、社會流行詞這6個方面入手，逐個擊破年輕人口中常用「黑話」，甚至還帶有專業的詞條檢索。

這和10年前流行在QQ上用數字表達情緒一樣，能讓懂得人不禁渾身起雞皮疙瘩。

經歷過90後那段網上衝浪的歲月，再看看如今流行用拼音首字母拼湊的00後黑話，更是能證明：

「媒介革命使人類進入一個語言的「核爆期」，其繁殖力和流通力都是史無前例的。」

《破壁書》的主編也在構築這本書的時候，大方表達這本書有兩個致敬對象，其中一個是韓少功的《馬橋詞典》。

在作者韓少功發現海南的漁民脫離本身的方言，只能用「大魚」一類簡單辭彙來表達內容之後，他得出了一個結論：人只能生活在語言之中。

比如在《馬橋詞典》中，同胞兄弟被稱為「同鍋兄弟」，前妻被稱為「前鍋婆娘」，第二任妻子被稱為「後鍋婆娘」。親戚之間總少不了一個「鍋」字。

這都能隱隱看出馬橋人對吃飯（生存）的重視，超過了血緣關係。

如今90-00後眼裡的鍋大概是這樣的

《破壁書》的功能可能也正是如此，它把年輕人群自發形成的黑話術收集成冊。

這背後同樣寄託著一群人對「精神烏托邦」的訴求，也積壓著對真實生活的不滿。

次

元壁該不該破？

還記得去年，我看過一檔很尷尬的節目，叫作《我愛二次元》。

而其中最尷尬的時刻，就是不懂二次元文化的主持人拉過nico的coser，並稱她為「摳泥巴」。

不用我評價，厚厚一層彈幕都已經表達出強烈的憤怒和不滿。

看來次元壁不只是外部對內部的打壓，也有內部對外界的偏見。

「破壁」這個問題其實不止存在於二次元和三次元，類似的話題有很多，比如：「電子競技要不要擠進傳統體育」、「嘻哈音樂要不要從地下走向大眾」等等。

簡單來說，就是小眾文化要不要走向被主流承認的道路。

很巧的一件事是，《中國新說唱》的導師張震岳和熱狗帶著自己的選手Kungfu胖、派克特發了一首歌，名為《再見Hip Hop》。

中國嘻哈失去了real的態度，迎來了迎合國外潮流的擬聲詞skr，就像是失去了靈魂只留下軀殼。

去年你還能在台上聽Bridge唱「我想在跑車裡，想要一輛法拉利。」，也能聽孫八一大聲嘶吼「多久還錢，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今年已經沒有任何屬於民聲的影子。

PgOne事件爆發之後，大批量嘻哈歌曲被下架。

之後所有歌詞不能帶髒字，立意必須偉光正，如果嘻哈脫離了街頭，人人歌功頌德，於觀眾來說，它變味了。

和中國特色嘻哈發展很像的就是中國電競。

一個由街頭迸發，一個在網吧誕生，嘻哈是音樂里的競技，電競則是遊戲里的競技。

像之前在《電子競技發展史：開篇詞》里提及到的一樣，這倆都是：

自下而上的野蠻生長。

如果每條電競微博下都是粉絲控評，不再充滿騷話。每場電競賽事都是鮮肉助陣，每個職業選手都經過商業包裝，徹底擺脫「地氣」，我們看不到普通人逐夢成功的故事，那這尋找「精神烏托邦」的樂趣也就不復存在。

很多電競論壇都是「野蠻生長」的見證者

真實是魅力和價值，主流的認可是錢、是地位、是生存下去的剛需。

唱著《再見Hip Hop》的「張震岳和熱狗」們和網吧走出的電競少年們都需要找到一個內心秩序和生存需要的平衡點。

這太難了。

壁是破不了的，這輩子都破不了的。

但未必意味「壁內」和「壁外」無法共存。

《破壁書》內是這樣形容所有的網路文化：

這些網路新部落有著自己的生態系統和話語系統，彼此獨立，又息息相通。

它把ACG內的每個圈子比作一個部落，大家和一個叫「主流」的部落，擠在一起生活。

就和各地都有自己的方言一般，普通話的建立只是方便大家交流，這類詞典也就是扮演著從方言到普通話的翻譯官角色，各個亞文化圈依舊各自獨立地存在著。

在多元化的網路部落里，有人在發泄情緒，就會有人在記錄時代，至於「破壁」這件事兒，還是順其自然吧。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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