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籙與古文字的釋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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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對符籙本身的解讀已有學者作過不少工作,但就古文字的考釋而言,符籙至今仍是一片未開墾的處女地。這不僅因為符籙本身就保有許多古文字,而且,通過符籙可使我們進一步了解和釋讀古文字。
作為一種符號語言,符籙與古文字關係密切,據筆者研究,符籙的符號語彙在其創始之初雖有一部分取象於某種自然物,或某些青銅紋飾,但更多的是直接來自先秦的古文字,包括某些篆書、鳥書。當然,符籙將其吸收進來時也順便作了某些信仰化的改造。如著名的「雲篆」,就是在篆書的基礎上裝飾了帶有神秘色彩的雲氣符號,《靈寶玉鑒》卷十六便錄有這類「雲篆。」又如精美的「鳥符」,則是鳥書的變異,如《靈寶王鑒》卷十四收錄的「朱鳳之符」、「玄龍之符」。
這類符篆筆畫的頭尾皆飾有鳥頭,其形態與戰國的鳥書形態極為相似,馬國權先生歸納了鳥書的十三種形式,有不少也出現在鳥符中。還有不為人知的「鳳篆」,是篆體與鳥書的混合物。江西省博物館藏有張天師鳳篆印一枚,其字體融合了篆體與鳥書,但筆畫較為誇張。符籙與古文字的釋讀
有的符籙甚至就是文字的堆積,如《太平經》中的「復文」,該書卷一百四收錄「興上除害復文」,卷一百七收錄「神佑復文」等。有的則是文字元籙化的變體,如普遍的「天文」、「真文」。中國歷史博物館收藏四種天文刻石的拓片,如「靈寶黑帝鍊度五仙安靈鎮神五暴天文」、「西方七暴素天符文」等,這些拓片雖然出自唐代刻石,但在早期道教經典《靈寶無量度人上品妙經》卷一中就有其祖本。
此外,造符者還追宗朔源,發掘出歷史上有名的「三皇文」。葛洪在《抱撲子·遐覽》中引其師鄭隱的話說:「道書之重者,莫過於三皇文。」三皇文被收錄在《道門定製》卷四中,其字古拙,頗得先秦字體之遺風。早期符籙修鍊者為了使這些符篆化的文字更具靈驗的威力及藝術化色彩,在造符時往往吻合了先秦文字的風格,這就使得某些已經失傳的古文字或古文字的書體可以從符籙中尋找到蛛絲馬跡。
此外,某些符籙在道教經籍中存有譯文,使我們得以將譯文與符籙加以比照,對百思不得其解的「天書」符籙進行破譯,這是我們以符籙考釋古文字的重要基礎。困難的是,或許出於保密性的需要,符籙與譯文往往不在一處,甲書中有「天文」卻無譯文,乙書有譯文卻無「天文」,這就需要找尋與甄別。如《道門定製》卷四中存有完整的「消災真文」,但只錄符文,遺缺譯文。筆者在《道門通教必用集》卷二發現了一篇文字,經考證,正是」消災真文」的譯文。
至於那些純符號化的符籙,表面看來,似乎隨意塗抹,毫無章法,但事實上,這類符篆的一筆一畫也有所據,這在早期符篆中體現得尤為明顯。而且,十分難得的是,在道教的經書中保留了不少符籙「散形」的釋文,這為我們了解符義並以此考察古字提供了證據。
所謂「散形」,指將一道完整的符籙(所謂聚形)按其組成部分拆散開來,然後分別對這些散形符號有的僅僅是筆畫進行解釋,說明這些符號和筆畫的含義。如《上清天心正法》卷三就有大量的散形釋文。這些解釋既具有難免宗教與丹道修鍊的成分,還有不少解說透露出古文字的某些信息。
更重要的是,早期造符者在建構符形時使用了當時造字的基本方法和原則,這些造字的某些依據由於時代久遠往往不為後人所知曉,從而使部分古文字難以辨識:某些字雖能辨識卻不明所以。「建」就是其中的一例,本文擬通過此個案的解讀以觀符籙在釋讀古文字中的作用。
「建」,《說文解字》的解釋是:建,立朝律也。從聿,從廴。「建」與制定朝律究竟有何關係,許慎未加解釋,或許當時其本義就已隱晦不彰,這就更讓後人摸不著頭腦。故段玉裁云:「今謂凡豎立為建,許云:立朝律也。此必古義,今未考幽。」在古代典籍中,「建」的基本意義是豎立、建設,將其與國家法律相聯繫僅此一例,博學如段玉裁也不知所以然。但許慎是東漢的文字學家,去先秦未遠,許多文字的本義古義許慎在當時尚可稽考,觀《說文解字》即知。因此,許慎稱「建」為「立朝律」當有所據,段玉裁謂其存有古義,是一種審慎的態度。
雖然建與朝律的關係在文獻中難以援證,但禮失求諸野,我們在道教的符籙中發現了二者關係的重要線索。基於前述背景,我們從符籙這一尚未有人嘗試的角度對許說留下的「建」字之謎進行考釋。「建」的廴旁許書作「辶」,意即「引之」,《玉篇?辶部》謂:「今作引。」根據許慎和顧野王對「之」的解釋,筆者在《靈寶玉鑒》中發現了一符號「聿」,後有釋文,註明此符號為「引」字,與上述許慎的「引之」符號的基本形態相似。「蠶」符及其變體 ,在道教符籙中習見,所表達的意象是「天帝敕令」,如「玉清總召萬靈符」中就有這一符號,其形作「聲氣」,符號下自注謂「皇天降命,玉璽急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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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期道教的出土文物中也有這一符號,西北大學歷 史系文物陳列室收藏一件鎮墓陶瓶,上有東漢「初平元年(公元190年)……急急如」隸書數行,「急 急如」後面即朱書此符號。「急急如律令」為道教敕令的專用語,因此,該符號為「律令」二字無疑。
將「律令」剝離開來,其「律」字元號與上述「引」字元號、「皇天降命」符號正相吻合。問題是,「引」為何會演變為天帝敕令呢?這與古人的原始宗教信仰有關。「引」的本義取象於雲氣迷茫之狀,道符中有所謂「起雲符」,其符號中表示「雲」的意象部分與「引」字元號相合。
古人認為,雲氣不僅是仙人的交通工具,也是天人溝通的媒體,甚至是天神的化身,因此,上帝的敕令也須通過雲 氣下達。《莊子·逍遙遊》稱神人「乘雲氣,御飛龍,游乎四海之外。」《論衡·吉驗篇》稱虞延出生時其母「見其上若一匹練狀,經上天,明以問人。人皆曰:吉!貴氣與天通。」這反映了民間思想中氣與天相連的普遍觀念。
「雲氣」的神性在道教中得到了進一步的發揮,道教的早期經典《上清經》云:氣散則為雲霧,合則為形影。出之為仙,入之為真一。上結三元,下結萬物。道教的「三元」指上元天官、中元地官、下元水官三帝,分掌賜福、赦罪、解厄之職, 「氣」是連結三位天帝與人間萬物媒介,起著重要的溝通作用。
基於這一觀念,道教認為天帝的敕令也必須通過雲氣為中介下達,因此,具有導引之功能的雲氣也順理成章地成為敕令的載體。事實上,這一思想早在道教形成之前就已萌芽,先秦盛行的「望氣」術及望氣用的「靈台」就是為了能夠準確地判斷和觀測雲氣所負載的天神旨意。
《詩經·靈台》:「經始靈台,經之營之,庶民攻之,不日成之。」所謂「靈台」即望氣所用。毛傳云:天子有靈台者,所以觀象、察氣之妖祥也。《三輔舊事》:「漢作靈台,以四孟之月登檯面觀,黃氣為疾病,赤氣為兵,黑氣為水也。」
明乎此,我們對「建」的「立朝律」古義及所包含文化內涵就不難理解了。建之所以解釋為律,固然因為在金文中走、彳、乙三旁相通,但僅有此只能說明建與律可以相通,卻無法解釋建與律的語義差別,這一差別主要表現在走、彳與乙的不同意義上。走、彳指的遠近的距離,而乙則如上所述,本義為由高。
2、茅山宗玄虛門男丹功法面授開啟10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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