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的意義就在旅行中，快樂也一樣
「哇
，好大一片花！」小熊貓跳到狐狸身邊，「就在那邊！」
「這麼早就起來了呀……」狐狸揉了揉眼睛，翻了個身，把尾巴蓋在耳朵上，「你不困嗎……」
「這麼好的天氣，可不能浪費了呀。」小熊貓把一朵花伸到狐狸的鼻子前，「聞聞，香不香？」
狐狸探出鼻尖，聞了聞。「……不香。」
「唔。」小熊貓撓撓耳朵，「的確不香。不過挺好看的呢。」
狐狸睜開一隻眼睛，打量眼前的花。片片花瓣堆疊在一起，白色的花瓣鑲著淺藍色的邊。像是抓下了一把白雲和藍天，再把它們揉在一起。仔細聞聞，帶著晴天的氣息。
狐狸閉上眼睛，又重新睜開。天空也是淺淺的藍色，大朵白雲遊來游去。陽光把草地曬得暖暖的，曬在身上卻不覺得熱。天氣慢慢涼下來了呀。
「是挺好看的。」狐狸伸了個大懶腰，翻身站了起來，「這樣一大片花，一定很壯觀吧。」
「各種各樣的都有呢。」小熊貓抖抖耳朵，「就在那邊！走吧！」
狐狸甩了甩耳朵，跟著小熊貓慢慢爬上山坡。
「哇……」狐狸張開嘴。
整整一山谷的花，正在風裡輕輕搖擺。粉色白色紫色的花混在一起，有些還像小熊貓拿來的那朵花一樣帶著鑲邊。這麼多顏色混在一起，但是卻不顯得雜亂，反而生機盎然。奇怪，看起來很有秩序的樣子嘛，狐狸想。
「這
些都是什麼花呀？」狐狸問。
「這都是一種花哦。」小熊貓的眼睛得意地眯成一道月牙。
「一種花？」狐狸睜大眼睛，仔細打量。的確，整整齊齊的秩序感可能正是來源於這裡。它們都差不多高，雖然花朵各種各樣，但是莖和葉子都是一樣的。
「都是一種花的話，」狐狸撓撓耳朵，「為什麼有這麼多的樣子和顏色？」
「培育的啦。」小熊貓說，「這些都是洋桔梗。」
「洋……桔梗嗎……」狐狸沉默下來，腦海中浮現出了一顆斷了一半的巨大犬齒。
「雖然也叫桔梗，但是和那個桔梗不是同一種啦。」小熊貓伸手輕輕摸摸花瓣，「離得還很遠呢。」
狐狸點點頭，沒有說話。
「這種花樣子和顏色可多了。」小熊貓接著說，「我聽說有許多種顏色，還有些是單瓣有些是重瓣，總是很多種就是了。現在這裡這些，只是一小部分種類吧。」
狐狸輕輕點點頭。
「咦，你怎麼啦？」小熊貓在狐狸眼前揮揮手，「發獃啦？」
「嗯……」狐狸眨眨眼，「我想起以前遇到過的一匹老狼。」
「哦哦。嗯？怎麼想起狼來啦？」
「當
時遇到他的時候，桔梗花剛好開放。」狐狸坐在山坡上，讓風吹遍全身，「那是去年的事情了。不知道他有沒有熬過去年冬天。」
小熊貓點點頭，沒有說話。
「去年遇到的時候，他就已經很老了。他給我講了桔梗花呢……還說我想要找的，是自己的快樂。而不是汪星或者喵星。」狐狸笑了笑，「我差不多都要忘記了呢。」
「汪星或者喵星？什麼意思啊？」
「我開始出門旅行，是因為遇到了一個伊比利亞猞猁。他說他是從喵星來的探險家，就要回到喵星去了。他說喵星上有各種貓，大家一起生活，都高高興興的。」狐狸抖抖耳朵，不好意思地笑起來。「然後我就想，有喵星的話，也許會有汪星吧？也許在那裡，大家也都高高興興地一起生活？於是我就出門來尋找了。」
「結果找到了兔子和河狸是吧？」小熊貓眨了眨眼。
「哈哈，是啊。」狐狸低頭，有點不好意思，「不過一路上遇到許多動物，想法也慢慢變了。喵星汪星什麼的，也變得不重要了。遇到那個老狼的時候，他告訴我，我想找的不是喵星或者汪星，是想找自己的快樂。找一個地方，讓自己能快樂地生活。」
「說的很有道理呢。」小熊貓點頭。
「是啊。」狐狸點頭，「後來到了小樹林。去年冬天過得挺快樂的……」
狐狸沉默了。
「但
是……？」小熊貓試探著問。
「是啊。但是這是我想要找的快樂嗎？」狐狸搖搖頭，「我也不知道。」
「那……」小熊貓摸摸鼻尖，「我們一起旅行，你覺得快樂嗎？」
「我覺得挺快樂的。」狐狸點頭，「吃百香果的時候很快樂。看你弄出火來的時候，有點害怕，不過後來想想也覺得挺快樂的。」
小熊貓嘻嘻笑起來。
「所以……我也一直在迷惑……」狐狸的聲音低了下去，「到底什麼才是我想找的快樂呢？」
小熊貓慢慢趴了下來，輕輕嘆了口氣。
狐狸沉默了一會兒。「不過啊，後來每當我想到桔梗的時候，就會想到快樂。」狐狸的聲音變大了，「這就是那匹老狼留給我的禮物吧。」
小熊貓慢慢點了點頭，把鼻子藏到了草叢裡。
狐狸把大尾巴圍著腳，望著那片洋桔梗。各式各樣的花在風裡輕輕搖擺，天上的雲變了形狀。天還是淺淺的藍色，從來都沒有變過。
「你見過桔梗花嗎？」狐狸問。
小熊貓點點頭。
「那是個藍色的小球，開放時會裂開變成五片花瓣。」狐狸說，「不像洋桔梗這麼多……這麼多……」
狐狸突然停住了。
一
片寂靜，只有蟲子的鳴叫和輕輕的風聲。
「嗯？狐狸？」小熊貓抬起頭，望著狐狸，「狐狸？你怎麼啦？」
狐狸坐在草叢裡，眼睛直直望著面前的大片洋桔梗花，全身肌肉都繃緊了，耳朵和尾巴紋絲不動。
「狐狸？」小熊貓跳起來，去搖狐狸的肩膀，「狐狸你怎麼啦？」
「我……」狐狸眨了眨眼，「我沒事……」
小熊貓長出了一口氣。「嚇我一跳。你到底怎麼了嘛！」
「我只是想到桔梗……」狐狸小聲說，「我以前可能都想錯了。快樂可能不是某個東西……」
「嗯？」小熊貓皺起眉頭。
「我以前覺得，快樂是某一種東西……」狐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會有唯一的快樂，而我會去找到它。但是看見這麼多種洋桔梗，我覺得我想錯了。」
「快樂不是唯一的。快樂應該是許多樣子的，應該有各種各樣的快樂。」狐狸說，「就像洋桔梗有各種各樣的花瓣和各種各樣的顏色。我以前一直想要找到快樂，但是其實不應該這樣。」
「在
小樹林里，和兔子河狸鼴鼠一起生活是快樂的，和你一起旅行也是快樂的。其實回頭想想，自己旅行的時候，也大都是快樂的。可是我總覺得，應該會有更快樂的生活，所以一直在找，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
「快樂本來就不是要去找的東西嘛……」小熊貓撇撇嘴。
「是呀。可是我現在才明白。」狐狸甩甩耳朵，有些不好意思，「看到了這麼多洋桔梗，我才明白。快樂不是要去找的東西，也不會只有一種模樣。明白得晚了一些，不過應該還來得及，對不對？」
「當然來得及啦。」小熊貓笑起來，「什麼時候都不晚。不用特意去尋找啦，只要隨時發現就好。」
「我想，現在我明白你說的話了。」狐狸也笑起來，「旅行的意義就在旅行中啊什麼的。快樂也是一樣啊。」
「是的！」小熊貓跳起來，向花田中跑去。「走吧，我們去看看還有沒有更好看的花！我給你編個花環戴在脖子上吧，慶祝一下！」
「好！」狐狸大聲答應道。
To be continued
TAG:物種日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