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金名將岳飛都有刺字，怎麼紋身的就一直不被當成好人？

文史 09-10

本文轉載自公眾號

冷兵器研究所（LBQYJS）

編者按：沸沸揚揚的「崑山寶馬反殺案」，日前隨著公安與檢查機關認定騎車男為正當防衛，終於算是畫上了一個句號。不過，也有人在網上表示：這其實是輿論干預司法，因為死者「龍哥」身上有紋身，所以社會認為其是壞人等等之類。之前，網上也有自稱「龍哥」女朋友的人表示：雖然「龍哥」都是紋身，但紋身不等於「惡人」、「壞人」之類。對此，冷兵器研究就從歷史文化的角度探討一下，紋身到底是一種什麼文化？

紋身的歷史很長久，早在石器時代，克里特島、希臘、波斯等地就出現了紋身文化。大概在公元前二千多年，紋身傳入了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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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刑是中國古代五大刑罰之一，持續了數千年

我國的紋身歷史發展，可以分為兩種：一種是刑罰的刻字，多半刻在身體明顯之處，俗稱「刺墨」、「刺字」或「黥」；一種便是在身體其他部位綉上圖案，也就是刺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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黥刑又稱墨刑

從西周時期紋身文化傳入中國時起，墨刑就一直存在於我國刑罰歷史中。「墨刑」，又稱「墨黥」，「黥刑」，就是用木針在犯人臉或其他部位上刻字，然後在上面塗上墨水或其他顏料。雖然比起其他刑罰來，墨刑是最輕的，但是這種刑罰一般都會用作人最明顯的部位，有時候還會刻得很深，受刑人不僅受到皮肉之苦，還會給他精神上受到折磨。

秦末漢初的著名將領英布臉上就有「黥」，當時很多人都嘲笑英布臉上的刻字，英布卻笑著說：「在我黥面之後，有人看了我面相，說我有王相。」其他人聽了以後更加大笑不已，給他起了個外號叫「黥布」。

唐代以後，節度使戰亂不止，「黥」便成為防止逃兵的好辦法。比如唐末軍閥朱瑾招募了數百名壯漢為自己的「敢死隊」。這支敢死隊將雙雁紋在頭上，這隻部隊有「落雁都」的外號。五代的蜀軍為了對抗後周，就在身上紋著斧頭的，因為後周姓柴，斧頭代表破柴。到了宋代，「刺配」和「賊配軍」可不是什麼好事和好話。甚至一直到清末為止，刺墨這個刑罰都一直存在。

▲周太祖

郭威

而在身上綉圖案，也就是紋身。最早從東南亞傳入吳越等地。因為少數民族們覺得，將龍、虎等猛獸紋在身上，多半可以嚇走其他猛獸。

歷史上，地位最高的「紋身男」當屬後周太祖郭威。傳聞他脖子上有個飛雀的紋身，所以他的外號叫「郭雀兒」。盤踞在河東之地的劉崇對郭威很不放心，於是派使者來刺探郭威。郭威便假意對使者說：「我出生卑微，脖子上還有紋身，你看從古至今，哪有皇帝是有紋身的？請你家將軍不要懷疑我。」

基本上可以確定的是，五代之後，軍人紋身成為了一種傳統，很多從行伍出生的軍人身上都有紋身。

▲《水滸傳》中九紋龍史進劇照

從宋代開始，紋身從軍隊開始向民間擴散，並成為一種市井文化。很多市井的混混、潑皮開始將紋身當成一種喜好，耀武揚威。比如《水滸傳》中的很多江湖人士和一些低級的軍警人員都喜歡紋身：喜歡舞刀弄棒的富家公子「九紋龍」史進，紋著一身的龍；「花和尚」魯智深之所以叫花和尚，不是因為他好色，而是因為他滿身的紋身；「病關索」楊雄有一身藍色的紋身；「雙尾蠍」解寶兩隻腿紋著兩隻夜叉。

▲宋高宗在重建宋朝，在南宋初年宋軍抵禦金軍入侵這段歷史稱為「中興」。其中有四位軍事統帥抗金功績最為突出，分別是岳飛、韓世忠、張俊、劉光世，並稱「中興四將」。

南宋時期，和岳飛合稱的張俊，由於是綠林好漢出生，即使當了太尉還是不忘江湖習氣。他招募了一群青年軍人後，命令這些青年將由手到腿上都紋上紋身，然後穿著短袖短褲出行打獵。結果，岳飛的士兵在前方打仗，張俊的士兵卻在後方穿著短褲露著花腿打獵，搜刮民膏民脂為宋高宗蓋太平樓。百姓們搖頭嘆氣，稱他們為花腿軍，只會「花拳繡腿」，甚至還編了一個歌謠來諷刺花腿軍：「張家寨里沒來由，使他花腿抬石頭。二聖猶自救不得，行在蓋起太平樓。」可見當時群眾對渾身紋身的人是極度憎惡的。

▲香港古惑仔劇照

明清時期紋身的文化和宋一樣，大多數是一些江湖幫會人士和地痞流氓之類使用。清軍入關以後，很多反清復明的組織逃到了廣東一帶，後來慢慢演變成黑幫。現在香港的三合會組織成員，燒香、拜關公、紋身，都是因為尊重幫會的「傳統」。於是乎到了近代，紋身漸漸成為了混黑道的代名詞。

說到黑道紋身，大家肯定會想到日本的「雅庫扎」。在日本，雖然紋身在繩文時代便有記載，但是日本和我國早期一樣，將紋身當成刑罰稱之「黥」。日本進入到了武家政權時代（1185-1867）後，武士成為日本社會的統治階層。有時，一些武士會被家主給「解僱」，成為無主的武士，也就是浪人。到了江戶時代，水滸傳的畫本和譯本正式傳入日本，同時日本國粹——浮世繪也興起了，外加日本在江戶時代的「町人文化」（即市井文化）。市井流氓、浪人、妓女都喜歡將大片的紋身，以浮世繪的作畫風格紋在身上，形成獨樹一幟的「日式紋身」。但直到今天，日本也是一個很講究社會階級地位的國家，而紋身在日本也幾乎成為了罪犯和黑社會的代名詞。

▲著名球星貝克漢姆

當然，紋身在思想比較前衛的歐美，幾乎是潮流的代名詞，也是一種尊貴的象徵和標誌。傳聞美國羅斯福總統的胸前紋著自己家族的紋身；沙皇尼古拉二世有一條大「花臂」；英國前首相丘吉爾因為曾在皇家海軍服役，所以他的手臂紋著一個巨大的船錨……歐美軍人、作家、政客身上或多或少都些許紋身，因為對他們來說紋身是一種信仰、標誌、甚至是對家人的思念。他們的紋身多是部隊的符號、十字架、愛人的名字或是頭像。當然，歐美的某些「江湖人士」也喜歡紋一些嚇人的猛獸或者是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只不過他們多了一個「藝術」的借口。

▲電視劇《精忠岳飛》岳母刺字劇照

至於紋身的到底是不是壞人呢？不同的文化和歷史時期肯定有不同的解讀。抗金英雄岳飛身上的「盡忠報國」與南宋抗金武裝「八字軍」也說明了好人也會紋身。說到底，評價一個人的好壞不是看起外表，而是要看其到底做了什麼。至於「我抽煙喝酒紋身泡吧爆粗口，但我是個好女孩」之類的說法，基於言論自由的角度，誰都可以說，但別人信不信就是另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