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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位大師筆下的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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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曰

學而時習之

不亦樂乎

戊戌年

八月初一

編輯: 雲上文化

廣陵散

 中國音樂大全 古琴卷 卷一

管平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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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開音樂

聆聽雲上的聲音

01

蕭紅《回憶魯迅先生》節選

魯迅先生坐在躺椅上,沉靜地,不動地闔著眼睛,略微灰了的臉色被爐里的火染紅了一點。紙煙聽子蹲在書桌上,蓋著蓋子,茶杯也蹲在桌子上。

許先生輕輕地在樓梯上走著,許先生一到樓下去,二樓就只剩了魯迅先生一個人坐在椅子上,呼喘把魯迅先生的胸部有規律性的抬得高高的。

「魯迅先生必得休息的,」須藤醫生這樣說的。可是魯迅先生從此不但沒有休息,並且腦子裡所想的更多了,要做的事情都象非立刻就做不可,校《海上述林》的校樣,印珂勒惠支的畫,翻譯《死魂靈》下部,剛好了,這些就都一起開始了,還計算著出三十年集(即魯迅全集)。

魯迅先生感到自己的身體不好,就更沒有時間注意身體,所以要多作,趕快作。當時大家不解其中的意思,都以為魯迅先生不加以休息不以為然,後來讀了魯迅先生《死》的那篇文章才瞭然了。

魯迅先生知道自己的健康不成了,工作的時間沒有幾年了,死了是不要緊的,只要留給人類更多,魯迅先生就是這樣。

不久書桌上德文字典和日文字典都擺起來了,果戈里的《死魂靈》,又開始翻譯了。

魯迅先生的身體不大好,容易傷風,傷風之後,照常要陪客人,回信,校稿子。所以傷風之後總要拖下去一個月或半個月的。

02

魯迅《藤野先生》節選

過了一星期,大約是星期六,他使助手來叫我了。到得研究室,見他坐在人骨和許多單獨的頭骨中間,——他其時正在研究著頭骨,後來有一篇論文在本校的雜誌上發表出來。

「我的講義,你能抄下來么?」他問。

「可以抄一點。」

「拿來我看!」

我交出所抄的講義去,他收下了,第二三天便還我,並且說,此後每一星期要送給他看一回。我拿下來打開看時,很吃了一驚,同時也感到一種不安和感激。原來我的講義已經從頭到末,都用紅筆添改過了,不但增加了許多脫漏的地方,連文法的錯誤,也都一一訂正。這樣一直繼續到教完了他所擔任的功課:骨學、血管學、神經學。

可惜我那時太不用功,有時也很任性。還記得有一回藤野先生將我叫到他的研究室里去,翻出我那講義上的一個圖來,是下臂的血管,指著,向我和藹的說道:

「你看,你將這條血管移了一點位置了。自然,這樣一移,的確比較的好看些,然而解剖圖不是美術,實物是那麼樣的,我們沒法改換它。現在我給你改好了,以後你要全照著黑板上那樣的畫。」

但是我還不服氣,口頭答應著,心裡卻想道:

「圖還是我畫的不錯;至於實在的情形,我心裡自然記得的。

……

但不知怎地,我總還時時記起他,在我所認為我師的之中,他是最使我感激,給我鼓勵的一個。有時我常常想:他的對於我的熱心的希望,不倦的教誨,小而言之,是為中國,就是希望中國有新的醫學;大而言之,是為學術,就是希望新的醫學傳到中國去。他的性格,在我的眼裡和心裡是偉大的,雖然他的姓名並不為許多人所知道。

他所改正的講義,我曾經訂成三厚本,收藏著的,將作為永久的紀念。不幸七年前遷居的時候,中途毀壞了一口書箱,失去半箱書,恰巧這講義也遺失在內了。責成運送局去找尋,寂無回信。只有他的照相至今還掛在我北京寓居的東牆上,書桌對面。每當夜間疲倦,正想偷懶時,仰面在燈光中瞥見他黑瘦的面貌,似乎正要說出抑揚頓挫的話來,便使我忽又良心發現,而且增加勇氣了,於是點上一枝煙,再繼續寫些為「正人君子」之流所深惡痛疾的文字。

03

冰心《我的老師》節選

因為補習算術,我和她面對坐的時候很多,我做著算題,她也低頭改卷子。在我抬頭凝思的時候,往往注意到她的如雲的頭髮,雪白的脖子,很長的低垂的睫毛,和穿在她身上勻稱大方的灰布衫,青裙子,心裡漸漸生了說不出的敬慕和愛戀。在我偷看她的時候,有時她的眼光正和我的相接,出神地露著潤白的牙齒向我一笑,我就要紅起臉,低下頭,心裡亂半天,又喜歡,又難過,自己莫名其妙。

我從中學畢業的那一年,T女士也離開了那學校,到別地方作事去了,但我們仍常有見面的機會。每次看見我,她總有勉勵安慰的話,也常有些事要我幫忙,如翻譯些短篇文字之類,我總是謹慎從事,寧可將大學裡功課挪後,不肯耽誤她的事情。

她做著很好的事業,很大的事業,至死未結婚。六年以前,以牙疾死於上海,追悼哀殮她的,有幾萬人。我是從波士頓到紐約的火車上,得到了這個消息,車窗外飛掠過去的一大片的楓林秋葉,盡消失了艷紅的顏色。我忽然流下淚來,這是母親死後第一次的流淚。

04

海倫凱勒《我的老師》節選

我記得有一天早晨,我第一次問"love"這個詞。我在花園裡找了不少早春的鮮花,我把這些花拿給我的老師。她想吻我一下,但是那時候,除了我母親以外;我不喜歡別人吻我。莎利文小姐把她的手臂溫存地圍著我的脖子,在我手上拼寫了"我愛海倫"。

我問:""愛"是什麼東西?"

她把我拉得更近,用手指著我的心說:"愛就在這裡。"她的話使我迷惑不解,因為當時除了手能摸得到的東西以外,我不能理解任何別的東西。

我聞著她手上的花,一面講一面打著手勢問:"花的香味是"愛"嗎?"

"不是。"我的老師說。

我想了一下又問:"溫暖的陽光照在我的身上,射向四面八方,這是"愛"嗎?"

我認為沒有什麼比太陽更美麗的東西,因為它溫暖的光能使萬物生長。但是莎利文小姐搖搖頭。我感到困惑和失望,我想我的老師真怪,為什麼不把"愛"拿給我看看,讓我摸摸。

……

我花了很長的時間在琢磨著"愛"這個詞。現在我知道這個詞是什麼意思了。太陽被雲覆蓋,下了一場陣雨。

忽然雲開日出,陽光又帶來了南方將有的炎熱。

我又問老師:"這是不是"愛"呢?"

老師回答說:""愛"就像雲一樣,在太陽出來之前布滿天空。"接著她又解釋說,"你知道,你不能摸到雲,但你會感覺到雨。同樣的,你不能摸到"愛",但是你知道人的溫情可以灌注到每一樣東西中去。沒有愛你就沒有歡樂,你就不願遊玩。"

我的腦子裡充滿了美妙的真理。我感到我的心跟我看不見的東西,跟別人的心,都是緊緊地連接在一起的。

05

莫言《我的老師》節選

第三個讓我終生難忘的老師是個男的,其實他只教過我們半個學期體育,算不上「親」老師,但他在我最臭的時候說過我的好話。這個老師名叫王召聰,家庭出身很好,好像還是烈屬,這樣的出身在那個時代真是像金子一樣閃閃發光。一般的人有了這樣的家庭出身就會趾高氣揚、目中無人,但人家王老師卻始終謙虛謹慎,一點都不張狂。他的個子不高,但體質很好。他跑得快,跳得也高。我記得他曾經跳過了一米七的橫杆,這在一個農村的小學裡是不容易的。因為我當著一個同學的面說學校像監獄、老師像奴隸主、學生像奴隸,學校就給了我一個警告處分,據說起初他們想把我送到公安局去,但因為我年齡太小而倖免。出了這件事後,我就成了學校里有名的壞學生。他們認為我思想反動、道德敗壞,屬於不可救藥之列,學校里一旦發生了什麼壞事,第一個懷疑對象就是我。為了挽回影響,我努力做好事,冬天幫老師生爐子,夏天幫老師喂兔子,放了學自家的活兒不幹,幫著老貧農家挑水。但我的努力收效甚微,學校和老師都認為我是在偽裝進步。一個夏天的中午——當時學校要求學生在午飯後必須到教室午睡,個兒大的睡在桌子上,個兒小的睡在凳子上,枕著書包或者鞋子。那年村子裡流行一種木板拖鞋,走起來很響,我爹也給我做了一雙,我穿著木拖鞋到了教室門前,看到同學們已經睡著了。我本能地將拖鞋脫下提在手裡,赤著腳進了教室。這情景被王召聰老師看在眼裡,他悄悄地跟進教室把我叫出來,問我進教室時為什麼要把拖鞋脫下來,我說怕把同學們吵醒。他看了我一眼,什麼也沒說就走了。事後,我聽人說,王老師在學校的辦公會上特別把這件事提出來,說我其實是個品質很好的學生。當所有的老師都認為我壞得不可救藥時,王老師通過一件小事發現了我內心深處的良善,並且在學校的會議上為我說話。這件事,我什麼時候想起來都感動不已。

後來,我輟學回家成了一個牧童,當我趕著牛羊在學校前的大街上碰到王老師時,心中總是百感交集,紅著臉打個招呼,然後低下頭匆匆而過。後來王老師調到縣裡去了,我也走後門到棉花加工廠里去做臨時工。有一次,在從縣城回家的路上,我碰到了騎車回家的王老師,他的自行車後胎已經很癟,馱他自己都很吃力,但他還是讓我坐到后座上,載我行進了十幾里路。當時,自行車是十分珍貴的財產,人們愛護車子就像愛護眼睛一樣,王老師是那樣有地位的人,竟然冒著軋壞車胎的危險,載著我這樣一個卑賤的人前進了十幾里路。這樣的事,不是一般的人能夠做出來的。從那以後,我再也沒見到過王老師,但他那張笑眯眯的臉和他那副一躍就翻過了一米七橫杆的矯健身影經常在我腦海里浮現。

06

都德《最後一課》節選

他穿上那套漂亮的禮服,原來是為了紀念這最後一課!現在我明白了,鎮上那些老年人為什麼來坐在教室里。這好像告訴我,他們也懊悔當初沒常到學校里來。他們像是用這種方式來感謝我們老師四十年來忠誠的服務,來表示對就要失去的國土的敬意。

我正想著這些的時候,忽然聽見老師叫我的名字。輪到我背書了。天啊,如果我能把那條出名難學的分詞用法語從頭到尾說出來,聲音響亮,口齒清楚,又沒有一點兒錯誤,那麼任何代價我都願意拿出來的。可是開頭幾個字我就弄糊塗了,我只好站在那裡搖搖晃晃,心裡挺難受,連頭也不敢抬起來。我聽見韓麥爾先生對我說:

"我也不責備你,小弗朗士,你自己一定夠難受的了這就是了。大家天天都這麼想:『算了吧,時間有的是,明天再學也不遲,現在看看我們的結果吧。唉,總要把學習拖到明天,這正是阿爾薩斯人最大的不幸。現在那些傢伙就有理由對我們說了:『怎麼?你們還自己說是法國人呢,你們連自己的語言都不會說,不會寫!…不過,可憐的小弗朗士,也並不是你一個人的過錯,我們大家都有許多地方應該責備自己呢。」

你們的爹媽對你們的學習不夠關心。他們為了多賺一點錢,寧可叫你們丟下書本到地里,到紗廠里去幹活兒。我呢,我難道沒有應該責備自己的地方嗎?我不是常常讓你們丟下功課替我澆花嗎?我去釣魚的時候,不是乾脆就放你們一天假嗎?……」

07

張中行《葉聖陶先生二三事》節選

在我認識的一些前輩和同輩里,重視語文,努力求完美,並且以身作則,鞠躬盡瘁,葉聖陶先生應該說是第一位。上面說的是總的用語方面。零碎的,寫作的各個方面,小至一個標點,以至抄稿的格式,他都同樣認真,不做到完全妥帖決不放鬆。還記得五十年代早期,他發現課本用字,「做」和「作」分工不明,用哪一個,隨寫者的自由,於是出現這一處是「叫做」,那一處是「叫作」的現象。這不是對錯問題,是體例不統一的問題。葉聖陶先生認為這也不應該,必須定個標準,求全社出版物統一。商討的結果,定為「行動」義用「做」,「充當」義用「作」,只有一些歷史悠久的,如作文、自作自受之類仍依舊貫。決定之後,葉聖陶先生監督執行,於是「做」和「作」就有了明確的分工。

葉聖陶先生,人,往矣,我常常想到他的業績。仍以(左傳)的三不朽為標準,「立德」是「太上」的事,就理說應該受到尊重,沒有問題。問題是行方面的如何效法。兩個時代有距離,相通的可能究竟有多大呢?不過無論如何,悲觀總是不可取的,要知難而不畏難,辦法是長記於心,學。語文方面也是這樣,——不,是困難比較多,因為理的方面也不是人人都首肯。不人人首肯,樂觀的空話就不大有什麼用。但希望,即使不是很大的,總不當因不樂觀而放棄。這希望就是,凡是拿筆的人,尤其或有意或無意而寫得不像話的人,都要常常想想葉聖陶先生的寫話的主張,以及提出這種主張的深重的苦心。

08

賈平凹《念蒙萬夫老師》節選

1972年我在西北大學中文系讀書,蒙老師教授現代文學,他穿黑灰的衫子或中山服,蓬著頭髮,講授最易進入境界;得意忘我,一笑,嘴挺大,言辭和模樣都很幽默。我總把他和劉建軍老師比較,說劉像朱自清,他則是聞一多。

他那時寫許多理論文章,論點有稜角,更常常鼓動我們寫些稿件,但凡有新奇之處,便多表揚。他說文章不怕幼稚最怕平庸,我們許多同學的文章就是經他修改後拿去推薦給報刊發表的。我那時很自卑,寫了篇小文章不敢署真名,化名吳胡然,他讀了,問誰是吳胡然,我說是我。他說笑了,說:「你沒胡然!」拿到校刊上發表了。

大學三年級,他指導我們寫了一本書,很長時間裡吃在一起,住在一起。那時他在校是兩個老師住一個房間,師母帶孩子從外縣來也沒地方住,甚至為此而慪過氣,他也為此傷心落淚過。但一到指導我們寫書,就重換了一個人。在訂稿期,他鬍子不刮,兩眼充血,常常是兩個蒸饃一點鹹菜算一頓飯。記得一次完成了得意的一章,他說:「走,老師請客!」我們深夜裡上街吃了一次扯麵。

他最不喜歡刻板的生活,常要做些很憨的動作和說許多趣話惹得大家捧腹大笑,如果不了解他的學問,誰也看不出他是教授。他對自己從來不講究,但卻極認真地辦理別人托他的事。我幾次在學校碰見一些請教學問的和辦什麼私事的人,在一旁的人就說:「你去找蒙老師!」蒙老師在中文系是最忙的人。

09

梁實秋《我的一位國文老師》節選

徐先生最獨到的地方是改作文。普通的批語「清通」、「尚可」、「氣盛言宜」,他是不用的。他最擅長的是用大墨杠子大勾大抹,一行一行地抹,整頁整頁地勾;洋洋千餘言的文章,經他勾抹之後,所余無幾了。我初次經此打擊,很灰心,很覺得氣短,我掏心挖肝地好容易謅出來的句子,輕輕地被他幾杠子就給抹了。但是他鄭重地給我解釋,他說:「你拿了去細細地體味,你的原文是軟巴巴的,冗長,懈啦光唧的,我給你勾掉了一大半,你再讀讀看,原來的意思並沒有失,但是筆筆都立起來了,虎虎有生氣了。」我仔細一揣摩,果然。他的大墨杠子打得是地方,把虛泡囊腫的地方全削去了,剩下的全是筋骨。

我離開先生已將近50年了,未曾與先生一通音訊,不知他雲遊何處,聽說他已早歸道山了。同學們偶爾還談起「徐老虎」,我於回憶他的音容之餘,不禁地還懷著悵惘敬慕之意。

10

余光中《文章與前額並高》節選

朝拜繆思的長征,起步不久,就能得到前輩如此的獎掖,使我的信心大為堅定。同時,在梁府的座上,不期而遇,也結識了不少像陳之藩、何欣這樣同輩的朋友,聲應氣求,更鼓動了創作的豪情壯志。詩人夏菁也就這麼邂逅於梁府,而成了莫逆。不久我們就慣於一同去訪梁公,有時也約王敬羲同行,不知為何,記憶里好像夏天的晚上去得最頻。梁先生怕熱,想是體胖的關係;有時他索性只穿短袖的汗衫接見我們,一面笑談,一面還要不時揮扇。我總覺得,梁先生雖然出身外文,氣質卻在儒道之間,進可為儒,退可為道。可以想見,好不容易把我們這些恭謹的晚輩打發走了之後,東窗也好,東床也罷,他是如何地坦腹自放。我說坦腹,因為他那時有點發福,腰圍可觀,縱然不到福爾斯塔夫的規模,也總有約翰遜或紀曉嵐的分量,足證果然腹笥深廣。據說,因此梁先生買腰帶總嫌尺碼不足,有一次,他索性走進中華路一家皮箱店,買下一隻大號皮箱,抽出皮帶,留下箱子,揚長而去。這倒有點世說新語的味道了,是否謠言,卻未向梁先生當面求證。

梁先生好客兼好吃,去梁府串門子,總有點心招待,想必是師母的手藝吧。他不但好吃,而且懂吃,兩者孰因孰果,不得而知。只知他下筆論起珍饈名菜來,頭頭是道。就連既不好吃也不懂吃的我,也不禁食指欲動,饞腸若蠕。在糖尿病發之前,梁先生的口福委實也飫足了。有時乘興,他也會請我們淺酌一杯。我若推說不解飲酒,他就會作態佯怒,說什麼「不煙不酒,所為何來?」引得我和夏菁發笑。有一次,他斟了白蘭地饗客,夏菁勉強相陪。我那時真是不行,梁先生說「有了」,便向櫥頂取來一瓶法國紅葡萄酒,強調那是1842年產,朋友所贈。我總算喝了半蠱,飄飄然回到家裡,寫下《飲1842年葡萄酒》一首。梁先生讀而樂之,拿去刊在《自由中國》上,一時引人矚目。其實這首詩學濟慈而不類,空餘浪漫的遐想;換了我中年來寫,自然會聯想到鴉片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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