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群吃了莊稼母親掄起鐮刀就砍我：羊都放不好，去死吧

我的母親叫嫦娥，大家看到這個名字的時候，肯定覺得很土。

但是嫦娥確實我母親的真實名字，在那個知識與物資都匱乏的年代，外公能給母親起這個名字，已經算是有一點文化的人了，畢竟很多鄰居家給孩子起的都是狗蛋、二丫、小草之類的名字。

雖然我母親的名字起的和月宮仙子一樣的名字，但是她的命運卻沒有沾染上月宮仙子一點點的好運。

母親姊妹三個，說三個其實也不對，是因為我後來長大才知道，母親除了一個姐姐和一個弟弟外，其實她還有一個哥哥，這個哥哥才是家裡的老二，但這個哥哥是在母親五歲的時候掉入水塘溺斃了。

母親的這個哥哥比母親大兩歲，小的時候如果二哥沒有和大姐一起放羊，或者是上學的話，就會帶著母親玩，和母親的感情比和他們的大姐感情要好。

但是出事的這一年，剛好是外婆生小舅的這一年，母親的二哥和大姐一起在村子裡玩耍，不知怎麼就跑到水塘邊上了。母親當時太小，沒有和他們在一起，後來怎麼也回憶不起來，二哥是怎麼掉入水塘的，怎麼沒有人救。

母親唯一記得的就是，外婆因為二哥的去世的事在床上躺了半年，下不了床。

外婆是一個很要強的女人，因為本是地主家的小姐。在那個年代鬥地主，家裡基本上也是家破人亡，外婆很小就沒有父親了，就和母親，弟弟一起生活，家裡家外都是外婆一手承擔，所以養成了，什麼都不靠外人。

但是經歷兒子出事，家裡還有一個剛出生的奶娃娃，外婆有點承受不了，不管怎麼樣，生活還是要繼續，不會因為某一家的事，而暫停。

事過半年後，外婆身體好起來，開始下地集體勞動，掙公分，因為半年沒有掙到公分，母親奶奶對外婆好大的意見，孩子都不願意幫外婆代。外婆沒有辦法，在大女兒上學的時候，就讓母親帶著弟弟在家裡玩。

用母親的話說，小舅舅等於是在母親背上長大的，因為大姨要上學，所以母親在七八歲的時候，就牽著弟弟在河邊上放羊。

當然在河邊上放羊的肯定不止母親和舅舅，還有好幾個村裡的小夥伴，都是家庭條件不好，沒有上學的，或者是有不想上學的。但母親當時也有七八歲了，家裡沒有人提出讓母親去上學。

因為母親如果去上學的話，家裡的羊沒有人放，小弟弟也會沒有人帶了。但母親每每看到大姐去上學，就很羨慕。

有次吃完晚飯的時候，母親問外公外婆，下次開學的時候，她可不可以去上學。

外公沒有說話，外婆漫不經心地說了一句，「上什麼學，有什麼想學的，讓你姐姐放學了在家裡教你。而且你的眼睛都還沒有完全好，去到學校也沒有用，你都看不清楚老師在黑板上寫的什麼，去了也是浪費錢。」

母親的眼睛在母親一歲的時候，害眼導致右邊的黑色眼珠裡面有一個小白點，母親說，她也是聽鄰居大娘說的，在母親害眼的時候，眼睛裡面都流血水和膿水了，都沒有人管。

外婆當時因為有一個女兒一個兒子了，在生了母親的時候，根本就不在意母親，因為外婆很想在要一個兒子，看到是女兒的時候，就沒有很用心照顧，一心都是在掙公分上面。

但據外婆的話說是，母親不聽話，一說看一下她的眼睛，母親就叫疼，不讓看，所以耽誤了。不知誰說的是真的，也有可能都是真的吧。

在問過上學的事後，母親就央求外公帶她去看眼睛，但還沒有等到外公帶母親看眼睛呢，噩夢一般的事情又出現了。有次母親照常去河邊放羊，但小孩子愛玩的天性怎麼也是磨滅不了的。

這次就是母親和小夥伴們玩得太投入了，都沒有看到羊群鑽到了麥地裡面了，正在吃剛出芽沒多久的小麥苗。正巧被大隊隊長看到了，隊長把羊群從麥地里趕出來後就問：「這都是誰家的羊，讓你們家長來。」

孩子們都嚇壞了，不敢回去叫父母，後面隊長看小孩們都不動，也不說話，就說：「不管你們叫不叫家裡的大人，你們的羊吃了村裡的莊稼，肯定是要扣公分的。」說完隊長就走了。

小夥伴們聽到隊長的話，大家嚇得都不敢回家，可是眼看著太陽快要落山了，在晚回去，肯定會被修理得更慘，所以大家各自把羊鞭找到，拿在手裡驅趕著羊群回家。

在剛進村口的不遠的地方，母親就看到外婆手裡拿著鐮刀氣沖沖地從村子裡往外面來，母親的堂姐說：「嫦娥，你快跑，你娘肯定是來打你的，你趕快去找你爹。」話音都還沒有落，就聽到外婆大聲罵著母親的名字，「嫦娥，你個死妮子，今天跑哪裡玩了，讓羊跑到麥地了禍害莊稼了。」

原來是外婆今天下工早，剛回到家，隊長就找來了，說：「今天你們家的羊跑到河邊的麥地了，吃了莊稼，估計明天開會，你們是要扣公分的，先來給你說一聲。」隊長說完就走了，外婆愣了一會兒，抓起放在門邊上的鐮刀就出來找母親。

母親聽到外婆罵她的話，加上堂姐在推著她，讓她趕快跑，本能地轉身就朝村外跑去。可外婆看到母親不但不回答，還跑，就更生氣了，掄起手裡的鐮刀就朝母親砸了過去。

母親剛跑了只有四五步路吧，就被鐮刀剛剛好砸到，也不知外婆的當時怎麼就砸得那麼准，那個鐮刀的頭小彎曲的地方，有一點點的尖。農村莊稼戶，只要家裡有勤快人，都是把工具打磨得很鋒利，那個尖直接就砸在母親後左腦上，直接掛著在上面了。

母親跑步的慣性還沒有停下呢，還往前沖了兩步，那個鐮刀就掛著頭上都沒有掉，可想當時鐮刀砸進去得有多深。當母親停下轉身看外婆，手摸到頭上感覺黏黏的，拿下來一看都是血。

母親當時傻了，不知道哭喊，倒是旁邊的小夥伴們也是嚇傻了，但是還知道喊：「殺人了，殺人了。」也不知是哪個小夥伴喊的，後面母親的堂姐也大哭起來，喊著：「嬸子殺人了，嬸子殺人了。」

這時有鄰居從家裡出來，看到後就攔著外婆說道：「玉枝，你幹啥呢，打孩子怎麼下那麼重的手。」

母親的一個本家大娘也從家裡出來了，看到後，立馬跑到母親身邊抱住了母親，直喊母親的名字，「嫦娥，嫦娥，你怎麼樣，疼不疼，大娘帶你去看醫生。」

大娘邊說邊看母親的頭上的鐮刀，當看到母親頭上，脖子裡面全是血後，大娘一下子就哭了，大罵外婆：「玉枝，你幹啥呢，你怎麼下那麼重的手呀，還不趕快過來，要送孩子去醫院。」

外婆當時整個人都還在氣頭上，可能也沒有意識到有多嚴重，回了一句，「死了活該，放個羊都放不好，天天只知道吃、玩，害得家裡還要被扣公分，管她去死。」

大娘聽到外婆這樣回復，知道指望不了她，就沖母親的堂姐說：「蓮花，快去叫你叔。」說著把母親頭上的鐮刀硬拔了出來，用頭巾捂著母親頭上的傷口，就往村外走去，當時天基本上已經黑了。

大娘抱著母親走到村口的時候，外公從後面追了上來，還推著架車，手裡拿著手電筒喊道：「嫂子等一下，我拉著車快一點，你抱著嫦娥坐上去。」

當到鎮上的醫院時，醫生早都已經下班了，就還有一個看大門的老大爺。外公和那個老大爺認識，和那個老大爺說了一下情況，老大爺幫忙去叫了醫生過來。

當時母親已經昏迷了，醫生看的時候，問：「這事怎麼回事，怎麼傷得那麼重，小孩子打架嗎？但也不至於下那麼狠的手呀。」邊說邊給處理這傷口。

當時外公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就被大娘說了，「這哪是小孩子打架打的呀，這是被她親媽打的。」

外公其實也不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只知道母親受傷了，聽到本家嫂子這樣說，就問了一遍。當知道具體的事情後，轉身就往醫院外走去，回頭說了一句，「嫂子，麻煩你在幫我看一會兒嫦娥，我回家拿錢。」

外公回到家怎麼和外婆溝通的，我們無從得知。只聽母親回憶的時候說，當外公在回到醫院的時候，母親已經醒了，但是不知道哭，也不說話，就獃獃的，眼睛直直的。

外公問醫生這事怎麼了，醫生說：「可能是嚇著了，孩子還小，碰到這樣的事很容易嚇到。」

這時本家大娘哭著說道：「駱駝，你說玉枝怎麼那麼狠呀，對孩子下那麼重的手，不就是扣幾個公分嗎？我家蓮花當時也在呀，我怎麼就沒有對孩子那麼狠，她也是做娘的，怎麼下得去手呀？」

外公低著頭半天才說：「嫂子，玉枝沒有那麼狠，只是當時聽到說扣公分，氣瘋了，才沒有注意到分寸。」

「駱駝，你也別替她隱瞞了，玉枝不喜歡嫦娥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從嫦娥的眼睛上都可以看得出來，你們也太不在乎這個孩子。」大娘說道。

「爹，我是不是你和娘撿的孩子呀？」大娘的話剛落，外公就聽到母親問道。

外公趕緊坐到母親的病床旁邊，說道：「不是的，嫦娥不是的，你是爹和娘親生的，你別恨你娘，她當時就是氣狠了，你看平時你娘還是對你挺好的對吧。」

「那我是你們親生的，她怎麼能對我那麼狠呢？當時我覺得，我娘就是想要我的命，想要我死的。」母親的眼淚順著眼角流了出來。

「不是的，嫦娥你不能這樣想你娘的，你娘當時就是氣瘋了，她沒有想要你的命。我剛才已經回去罵過你娘了，她後悔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砸得那麼准，她沒有想到會有那麼嚴重。

「嫦娥，你不要恨你娘，她不是有意的，就剛才我回去拿錢的時候，已經和你娘說了，等你傷好了，爹帶你去大城市，給你看眼睛，等你眼睛好了，就可以去上學了。」外公說著說著也流淚了。

最終母親也沒能上得了學，母親傷好後，後腦勺上面有一個硬幣那麼大的地方是不長頭髮的。外公是帶著母親去了省會城市看了眼科，可是醫生當時就說了，看不好了，拖得太久了，導致母親有一個眼睛是看不到東西。

從大城市回來後，母親也沒有去到學校裡面上學，外婆告訴母親的是家裡的錢都給母親看眼睛了，已經沒有積蓄，如果母親一定要上學，就在等兩三年。

但兩三年後，母親都11歲了，左眼珠裡面的白點也越來越大，導致母親很自卑，也不願去上學了。所以母親是從來沒有踏入過學校。

就這樣母親磕磕碰碰地長到了十七八歲。在農村，又是那個年代，十七八歲都開始相親，結婚了。

人們常說女人一生最重要的兩個人生階段，一個是在家做姑娘，一個是嫁人做妻子。結婚對於女人來說，等於是又重新投胎一次。這次的好壞，決定了你以後的後半生。

在母親十八歲的時候，被同村的一個小夥子看上了，雖然母親沒有上過學，眼睛還有點問題，但是母親很勤快，很能幹。那個年代，女孩子沒有上過學的多了，眼睛好的，但是比母親勤快的還真不多。

鄰居家的小夥子和父母商量過後，正準備找人去外婆家給母親提親，這時不湊巧的事又出現了，大姨被退親了。

大姨初中畢業後，在他們小學裡面任代課老師，說了一家還不錯的親事，但是具體因為什麼原因被退親，母親也不是很清楚。大姨比母親大五歲，在當時已經是23歲的高齡了，就是現在我們常說的大齡剩女了。

外婆外公他們都很著急，這時，有人來提親，而且還是給你母親提親。外婆很不高興直接把媒人罵了一頓，還告訴媒人說，她女兒是不會嫁在本村的，省得以後婆家和娘家發生矛盾，吵架了，女兒夾雜在中間里外不是人。

就這樣母親的第一次提親就無疾而終了，直到兩年後，大姨結婚，母親才開始在相親，陸陸續續相了兩三個都是外婆不同意。

直到母親小時候的一個小姐妹來給母親提親，說是她老公的兄弟，家裡也是姊妹三個，她這個兄弟是老二，一個姐姐，一個妹妹。條件怎麼怎麼樣好，說得外婆心動了，都沒有細打聽，就讓母親去相看了，母親不願意去，因為她這個小姐妹嫁得比較遠，回娘家一次特別不容易。

但是外婆一定要母親去，當時母親躺著床上都不願意起來，沒辦法被外婆逼著去看了，母親這次相看的對象也就是我的父親。

我的父親年輕的時候，長得還算是一表人才吧，而且也是初中畢業，當時是在村裡的酒廠裡面做會計。這樣一聽，感覺還可以，但是不知道那個年代的人是不是太單純了，都沒有細細得打聽過我父親的家庭狀況，我母親就嫁給了我父親。

領結婚證的那天，母親才知道，父親根本就不是她小姐妹老公的什麼兄弟，可能八竿子才打到一起的一點點親戚關係。

父親是外來戶，我們那個村子叫張灣村，裡面基本上都是姓張的，就我們一家是姓尤的，是爺爺在年輕的時候逃荒逃到這邊的，在這邊安家了。

我們家的情況其實是挺複雜的，簡單一點的說話就是，我大姑姑是姓張，她和母親小姐妹的老公是堂兄妹的關係。我大姑姑和我父親是同母異父的姐弟關係。

母親嫁給父親後，就接手照顧一大家子的生活。奶奶當時才50多歲吧，在那個年代來說，還是一個壯勞力呢，但是奶奶就不下地了，要在家做老封君呢，甚至連飯，奶奶都不怎麼做的。

爺爺的身體那個時候已經很不好了，父親在酒廠工作，家裡家外基本上都是母親有一個人來做。

母親懷哥哥的時候，爺爺去世了，家裡就開始是父親做主了。父親做了一家之主後，他和奶奶自私自利的性子開始一點點暴露出來。（小說名：《母親》，作者：youyou22。來自【公號：dudiangushi2018】禁止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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