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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書讀那麼高,做什麼不行,為什麼要來搞垃圾?」


無論我們意識到與否,垃圾問題已成為一個嚴峻的現實挑戰。城市、鄉鎮、村莊越來越無法負荷起我們每日產生的以千萬噸計算的垃圾。據住建部統計,中國

2/3

以上的城市被垃圾包圍,

1/4

的城市沒有合適場所堆放垃圾,鄉鎮與行政村每年產生的生活垃圾超過

2.8

億噸,已超過城市。傳統的填埋填走了土地,無路可走,而焚燒帶來的巨大危害也越來越引起重視。無論是國家,還是關心環保的個人與組織,都清晰地意識到,從源頭減量、資源化處理垃圾是唯一的解決之道。垃圾分類作為減量和分類處理的前提,迫在眉睫。





這一篇文章,是一篇

偏感性認識

的個人觀察記錄。垃圾問題,不是一個孤立的問題,它與其它環境問題緊密相連,也與任何其它問題一樣,反映出「人」的社會的權力結構與動態。處理環境問題,實際上是處理人的問題。


——題記



垃圾圍城 

?

王久良


*


7

1

號,我來到廣東省普寧市梅塘鎮溪南村,開始為期三周的志願者。在我來之前,秋和豌豆已經作為環保志願者,在這裡駐紮了半年。




去年

12

月份,志願者陳秋和豌豆在溪南村的新村進行垃圾分類試點前的宣傳,乘坐村裡收垃圾費的清運車環繞整個村子,用潮汕話進行廣播宣傳。同時進行第一次入戶宣傳,分發分類垃圾桶,並在晚間放映《垃圾圍城》等相關的紀錄片。





2017.12.07

日購買入戶分類垃圾桶,

12.10

日到貨,

12.11

日準備宣傳資料,

12.15

日進村粘貼宣傳海報,

12.16

日完成手工宣傳海報製作,並固定在垃圾車上,這期間也完成了稱重記錄系統的調試。


2017.12.18

日晚上,第一次在新村籃球場集中分發入戶分類垃圾桶,註冊開戶(環保大使護照,開戶後可以使用稱重系統對垃圾重量進行自動的數據錄入)

90

多家;

12.21

日第二次在新村籃球場集中分發入戶分類垃圾桶,註冊開戶

11

家;

12.22

日從早上十點開始到下午四點,上門入戶宣傳垃圾分類、分發垃圾桶,並且晚上六點半開始,在新村籃球場播放電影,繼續分發垃圾桶,

22

日一天,註冊開戶

26

家。」


 

——摘自公眾號 

垃圾婆潑



宣傳海報,宣傳期間志願者們乘著車圍村廣播 

?

 陳秋


6

月份開始,作為垃圾分類處理的一環,溪南村的垃圾中轉站建成,各自然村的垃圾在收集後先運到這裡,再統一運到普寧市的垃圾處理地,一噸按

200

元收費。到

7

月份,已經有隔壁村鎮將垃圾運過來處理。對廚餘的集中處理也在摸索當中。




溪南村是一個大的行政村,底下有三十幾個自然村。選在溪南是因為溪南公益理事會的支持,選在新村開展垃圾分類則是因為新村的「村領導」有這個意願。她們提到一個叫「阿叔(詠鴻叔)」的人,笑稱是新村的「村霸」,他在村裡的威信比較高,不是村委的人卻做著村委的事。


掛了村委的牌但名義上並不是村委的,所謂「村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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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村這個村和其他村不一樣——它比較窮,據說是因為之前村裡的腐敗,原來的書記辭職後一直沒有再選新的書記,詠鴻叔也不願意當。然而,垃圾清運處理都需要錢,並且是不小的一筆錢,村裡不堪重負,部分費用只能落到村民頭上;同時,推行垃圾分類能夠有效地實現垃圾的減量,清運處理費也會減少不少。因此,新村光榮地成為中國第一個試行垃圾稱重分類的先鋒村。


然而,在後來入村的過程中,我發現,村民對此並不感到自豪,相反,他們甚至覺得忿忿不平——城市、甚至連隔壁村都沒有開始做的事,憑什麼我們要當第一個?

這種衝突,視角的不一樣,在入戶收費中尤為凸顯。


 


**


我們選擇了入戶收費的形式。按照規定,村民可以選擇:


1. 選擇不分類,按戶口本人數,一人一季度收取十元;


2. 選擇分類,按垃圾實際稱重量,一公斤收取一元錢,廚餘不計入重量,且可回收垃圾一公斤可給五毛錢補貼(鼓勵村民自己將可回收垃圾拿去廢品回收站,收購價格會更高)。




其實這規定挺好的。並且也是在第一季度收費情況的基礎上做出的改進。




原先是有意願做垃圾分類的人才會開戶、領垃圾桶並稱重,沒有參與垃圾分類的人反而不用繳納任何垃圾費,這就造成了不平衡。因此,從下半年開始,志願者與詠鴻叔決定無論開不開戶,都要繳納垃圾費。並且通過這樣的定價方式,鼓勵大家做垃圾分類。




實話說,廚餘佔了垃圾的絕大多數重量,把廚餘減去,該稱重的垃圾真的沒多少,很多家庭一個季度垃圾費也就幾塊錢;並且許多人不常住在新村,按戶口本收費很多人也覺得不合理。



每天定點繞村收垃圾的垃圾車,戴紅帽子的小哥正在給村民生活垃圾稱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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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入戶收費困難重重。除了上述提到的,有人覺得按戶口本收費不合理外,常見的反應還有以下幾種:




1. 在外地上班,垃圾每天帶到外邊扔(工廠、鄰村甚至鄰鎮);


2. 自己沒有往垃圾車丟垃圾,為什麼還要交錢?(自己焚燒或像上一條所說,不在本村處理)


3. 自己沒多少垃圾,沒必要交費了;


4. 自己一個老人,沒多少垃圾,以前收垃圾的人照顧他們,都不收他們錢;


5. 憑什麼要相信你們?你們是誰派來的?你們是新村人嗎?不是憑什麼管我們新村?


6. 村裡沒有幹部,如果有幹部定了規定那就遵守 / 沒有民主決策的過程;


7. 垃圾費太貴了,以前一戶統收50;


8. 別人交了再來找他們 / 跟著大多數人走/ 大多數人交了我就交;


9. 稱重不合理,有的垃圾水分多;


10. 走走走(拒絕溝通)


 


合不合理,關鍵是村民覺得合不合理。比如我可能覺得按人口收費更為合理,然而有些村民覺得按戶收費才是合理。在試行收費之前,秋和豌豆做出了很大的努力,去儘可能地進行教育和宣傳,也儘可能地了解村民的想法,包括收運垃圾的時間段,獲得了相當一部分村民的理解與支持。但一旦落到收費的實處,總有種種問題;並且,根深蒂固的觀念難以改變,比如許多村民認識不到垃圾焚燒的危害,還認為焚燒後產生的灰燼可以堆肥。




我想,

抗拒改變大概也是人的天性

。尤其在村子這種熟人社會中,負面的信息更易被口口相傳,甚至是以訛傳訛。在收費過程中一旦有人開始反對,旁邊的人就容易附和,即使是支持新的收費方式的人也會緘默不語,很難有一個理性交流的環境。


 


***


有時候,覺得多費口舌無益,我會很簡單粗暴地說:「戶口在新村,就必須交垃圾管理費。」




秋一般會和他們講,把垃圾帶到其他地方丟並沒有解決問題,而是轉移責任而已,教導他們要承擔起自己的責任。




有時我會懷疑,和村民們說這些,真的有用么?我的意思是,長遠來看,權利與責任意識當然是需要培養的,但在那幾分鐘的溝通內,說這個真的有用么?但我又想,這樣其實未嘗不是我的預設,假設他們聽不進去,假設他們不理解;就像有一次我覺得一個老奶奶不會明白我們的垃圾分類系統,想要作罷一樣(事實證明以她能夠聽懂的方式講解給她聽,老人家是明白的)。秋的做法更是在

「賦能」

給村民與村莊,我雖身為社工學生,潛意識裡卻低估他們的能力。



很多老一輩人都有垃圾分類的意識 

? Z


從另一方面來說,我雖然覺得簡單粗暴的方式比較有效,強制嘛,一般大家也就會照做。但心裡我其實也不太喜歡這種方式,就像以權力壓制別人一般。包括出動保安配合我們工作或者搬出村長,也是給我這個感覺。我總覺得,這樣並不能真正地解決問題,即村民對垃圾問題的認知。


 


在溝通層面,我總結出了幾個方面的考量因素,涵蓋了一些新村稱重收費的具體的問題:




1. 語言:我們想要傳遞的信息,對方都接收到了嗎?


o

  

用詞/話語體系-對方是否能夠聽得懂?(比如:村民建議一公斤一塊錢說成一斤五毛錢,潮汕地區一般按斤算;再比如:數據、二噁英)


o

  

方言/口音(在入戶過程中,有些人聽不懂普通話,即使聽得懂也會更樂意用潮汕話交流,往往會講潮汕話的人更易博得親近感)


o

  

同時說話造成的混亂感


o

  

宣傳材料是否簡明易懂


 


2. 對於收費規定的理解


o

  

季度收費方式變更,需要解釋清楚


o

  

村莊管理-對村民的約束力(一方面是體制賦予的約束力,另一方面是

村民認可的約束力

——前文提到的保安可能就是村民認可的約束力之一)


o

  

是否有權力過問戶口本人數?


o

  

沒有被拉走的垃圾是否需要收費?


o

  

如何鑒定是真的「零垃圾「還是私自處理?是否有權力檢查別人的垃圾桶?


o

  

垃圾費是否有上限?也就是說,如果按分類稱重收費,假如超過了按人口收費的錢,需不需要按重量補交?還是將人口統收的價格作為上限?


 


3. 態度


o

  

使用的論點,與對方是否在同一個邏輯體系(村民普遍關心:費用,方便;環保意識並不強)


o

  

情緒(有時難免產生對抗性的情緒,會用「你們自己「這樣的詞,可能激化矛盾)


o

  

對規則的遵守,不作原則性的妥協


o

  

收費後主動提供憑據會更讓人有安全感,也能促進信任


 


4. 知識


o

  

關於焚燒危害(很多人覺得焚燒生活垃圾產生的灰燼可堆肥,甚至紙尿布可堆肥)


o

  

關於環境政策——如《廣東省城鄉垃圾管理條例》禁止個人焚燒垃圾,要求垃圾就地處理


 


值得注意的是,對於低保戶和老人家,在收費過程中是否能給予特別關照?有的家庭確實困難,在吃穿上都捨不得用太多,冷不丁聽說要交一兩百元的垃圾費,確實難以接受。




收費有兩個目的:1. 減輕村裡的財政負擔(間接培養責任意識)2. 培養村民的垃圾分類意識。其中,在我看來,第二個目的是更為重要的。

是否能夠以某種方式減免他們的垃圾費用,但鼓勵他們做分類呢?




當然,也有很配合或很認可垃圾分類的村民,有的人會請我們進屋喝茶慢慢聊,有的即使按人口收費(家裡小孩多,紙尿片重)還是堅持做垃圾分類。他們會給我們提意見,還有些小朋友會幫著我們入戶~




在某戶人家喝茶時他家原本在院子里喝水的大鵝試圖進屋(最後也進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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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在收垃圾費外,還有個小插曲。有人往新村河堤上倒了一大車垃圾,而且很明顯是很久以前的垃圾。



隔壁村鎮偷倒的垃圾,轉移處理壓力

 

? Z


詠鴻叔對這個事特彆氣憤,發誓說一定要嚴加懲治。第一次去他辦公室時,他就在查監控,看到是一輛東風卡車,可惜車牌號太過模糊。和溪南村委的人商量過後決定報警。




我們先撥打了110,110讓我們找環保部。於是又撥打了12345和普寧市的環保局電話,前者說十個工作日出結果,後者說他們只管普寧的城鎮地區,農村不在其管轄範圍內……




於是詠鴻叔帶著我們去鄰村(溪南村的橋光村)調監控,然而關鍵路口的監控他們都聲稱壞了。去橋光村的垃圾處理地看過之後,憑藉自己的推理,詠鴻叔又從路旁的家私店調錄像,最終找到了始作俑者。




每次一下大雨,上游村子的涼果廠就偷排污水,禍害到整個溪南村的灌溉系統。從我們住的地方一出門,就能看到河面上翻著死魚,河水發黑泛藍。我們還到溪南村上游處看過,有的水渠整條泛白,水面漂浮著不明微生物;有的水面長滿了已經紮根在泥土中的水浮蓮。



溪南村污水示意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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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


帶我們去看污水的四德叔站在滿池死水旁,說:「30年前,農民吃的喝的用的水都是從這裡取的,什麼作物都可以種,85、86年開始,就不行了。」那一瞬間,我真的覺得特別難過。在溪南的日子裡,有天村裡停水了,過得特別煩躁,我很難想像村民們失去一直以來灌溉、吃用的水源,是什麼樣的感受。




一定是憤怒的。




所以四德叔和光祥叔一直找工廠的排污口,與他們鬥爭;所以村民自主維權、上訪村委;所以少年大哥用法律的途徑,與排污工廠對簿公堂——然而後來工廠又以某種理由解封了;所以去年在詠鴻叔的帶領下,溪南村許多村民聚集到污水、垃圾流入溪南的地方,自發地築起一道壩,逼得鎮政府過來交涉,同意了溪南人民的五點訴求(雖然後續似乎又不了了之……)。




這些都是在城市生活的我,所沒有感受到過的。「村民自治」在抗污之前,一下子具體了起來。


 


*****


7月14日,詠鴻叔因「尋釁滋事罪」被刑事拘留,一開始說是因為「強制租用廠房」,後來又說是「政治問題」。由於是刑事拘留,案情可以不告知。因而,一直到逮捕證下來,仍不能確定事出為何。




事發之前,下了幾場大雨,詠鴻叔在幾個群里發了污水的視頻。我們有許多種推測,將矛頭指向村莊管理和污水治理,但無從得到證實。




怎麼辦呢?我不知道。




關於這起事件,在逮捕證下來之前,先後有兩篇文章發布,第一篇名為《廣東梅塘溪南村環保英雄-淪為階下囚?》(在「垃圾不入江湖」公眾號發布,現已刪除),第二篇是《帶領家鄉走上民主公開依法自治之路會破壞社會秩序?》。




第一篇文章在我看來,基於相信詠鴻叔是被陷害的的立場,想為他造勢,用輿論壓制對方的力量;但許多人覺得第一篇文章有失偏頗,將「環保」與「被拘」兩碼事歸到一起,誤導讀者,有損溪南村的聲譽;第二篇文章針對「強制租用廠房」,著重講了新村的村務治理,租用廠房的來龍去脈——村裡的鄉賢們便覺得這不是環保志願者應該管的事了。




我覺得很困惑。保持客觀與行動力,似乎是有相違背的。在情況不甚明朗的情況下,我們到底該發出什麼樣的聲音呢?會不會因為觀望、謹慎,而失去了最佳的行動時機呢?然而,無論如何,在沒有確證的時候,輕易相信與自己預設相符的傳言一定是魯莽的。


 


******


離開新村了。離開的車上,司機問我來幹什麼,我說做垃圾分類的志願者,他說:「在農村弄這些沒用的,搞不起來的。農村人沒有這個意識。」




「農村人意識比較落後。」


「他們看不懂的。」


「我們農村人……」


「你們書讀那麼高,做什麼不行,為什麼要來搞垃圾?」




我當然不這樣覺得。我不覺得「城市人」和「農村人」有什麼區別,我也不覺得書讀得多少能決定一個人在某件事上的權威性或話語權,我更不覺得垃圾分類是「書讀得多」的人不應該做的事。城市和農村的區別,無非就是我們沒有更直觀地被自己所產生的「垃圾」所包圍,我們不用去迎頭直面這個問題而已。




這三周以來,我逐漸認清

權力結構和領導者

在社區推行項目中的重要性——詠鴻叔還在時,由於權力結構的不穩定,也由於其他因素,垃圾分類收費本就難以服眾;

詠鴻叔一走,似乎完全就無以為繼了。

長遠地堅持垃圾分類需要權力機構的支持和配套機制的建立;但我仍然相信,溝通方式在一開始推行某種新的制度或引入某種新事物時,是非常非常重要的——關係到個體對於這一議題的態度,繼續溝通的可能;也關係到我們作為「外來者」,

與當地社區的信任的建立。




這將近一個月來,我似乎什麼都沒能做到,感覺像一個逃兵。

但溪南村畢竟不是我的村子,志願者總歸要走,垃圾分類與否,也只能交還村民決定。




溪南之行,帶走的遠比我帶來的多得多。不被理解也好,無力感也好,自己的軟弱也好,我印象最深的,還是村裡人「妹啊」親切的招呼,和小水坑裡歇息或草地上吃草的水牛。那幅景象,有平靜人心的力量。



牛 ? Z



動車窗外,下起了大雨。以往我喜歡大雨,覺得洗刷後的城裡鄉間特別晴朗清爽;現在我卻輕快不起來:工廠又借著暴雨的掩蓋排污了,河裡又要死好多魚了。






本文為原創文章,轉載請聯繫小象君


以村帶鎮,實現垃圾分類。點擊下圖為零廢棄村落貢獻自己的力量~









作者 | Z


相信對動物和自然的關懷是人文精神的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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