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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夫·克萊因,你說的藍是什麼藍?

1947 年夏天,法國南部城市尼斯,一個十八九歲的小夥子躺在海灘上盯著天空出神,突然他起身,心滿意足地對邊上兩個朋友說:「藍天就是我的第一幅藝術作品。」

如果只是個尋常的毛頭小子,你肯定會覺得矯揉造作又不失尷尬。然而他的真實身份是 Yevs Klein 伊夫·克萊因,在接下來的十年里,他成為了和安迪·霍沃爾、杜尚齊名的後現代藝術家,被《紐約客》藝術評論家 Peter Schjeldahl 譽為「法國最後一位在國際上有重要影響的藝術家。」

而天空和藍色,正是伊夫·克萊因一生的摯愛和短暫藝術生涯的標誌。克萊因出生於一個藝術家庭,父母皆是法國小有名氣的畫家。在學生時代,克萊因和後來同樣成為法國藝術家的阿爾曼(Arman)、法國詩人帕斯卡(Claude Pascal)成為摯友。一次三人開起玩笑要瓜分世界,阿爾曼選擇了大地,帕斯卡選擇語言,到了克萊因……於是便有了文章開頭的故事。

克萊因開始沉迷於純色世界,1957 年,在米蘭畫展上他展出了 11 幅幾乎完全相同的藍色單色畫。純度極高的藍色顏料,是克萊因用群青配以某種合成樹脂調成,形成了深邃、純凈而肅穆的藍色。這種藍色被譽為理想之藍,極富衝擊力而使觀眾沉醉在純粹又虛空的藍色。

後來這種藍色顏料配方被申請專利,並命名為國際克萊因藍(International Klein Blue,簡稱 IKB),這是唯一以人名命名的顏色。IKB 的 RGB 比值為 0:47:167,但簡單在 Photoshop 中調出也不足以描繪這種顏色的神奇,你只需要想像一種「藍到極點」的藍,便接近 IKB 的真實模樣。

克萊因藍問世後迅速轟動了藝術界,伊夫·克萊因也由此聲名鵲起。他熱愛這個自己用心創造出的純凈世界,「表達這種感覺,不用解釋也無需語言,就能讓心靈感知——這種感覺引導著我創作這些單色畫。」後來,克萊因以 IKB 為名創作了一系列作品,從繪畫作品到表現藝術。

和很多藝術家一樣,克萊因也有著放蕩不羈的浪漫藝術氣質。他第一次親眼看到大西洋,曾將一瓶藍色顏料倒入海中,宣稱「從此大西洋比地中海更藍了。」他為巴黎畫展放飛 1001 個藍色氣球。他曾找來五名裸體模特,身上塗滿藍色顏料作為畫筆。他甚至曾寫信邀請美國艾森豪威爾總統加入,當然結果是後者未予回應而終。

2012 年,伊夫·克萊因一幅名為 FC1(Fire Color 1)的畫作以 3460 萬美元的價格拍出。和很多短命藝術家類似,極富感性而獲得的創造力,既賦予他成就,也給予他命運。克萊因只活了短短 34 年,1962 年他因第三次心臟病發作而去世。

當近一兩年來,藍色逐漸成為手機、數碼、汽車廠商們的新寵,不算為大眾所知、卻在藝術界有著極高地位的克萊因藍被翻出來,可以說是意料之中、遲早的事了。但它們真的夠格配得上這個名字,又真的符合 IKB 國際克萊因藍的定義嗎?

最先把「克萊因藍」推向市場的是手機圈大佬華為,3 月發布的女性向產品 Nova 3e 的藍色即是所謂「克萊因藍」。但看上圖你也能反應過來——請問這顏色,算哪門子克萊因藍?好看與否另說,華為 Nova 3e 的藍色明顯和 IKB 克萊因藍是兩碼事。差別這麼大都要蹭一下 IKB 的名號,伊夫·克萊因的棺材板都要壓不住了。

汽車圈也沒有閑著,4 月,上汽榮威推出了堪稱「反擊新造車」的新車 Marvel X,主打顏色即是克萊因藍。Marvel X 的克萊因藍車漆在燈光下會泛出紫色,這一點不太符合 IKB 「藍到極致」的特點。不過和華為相比,榮威的克萊茵藍,好歹確實接近 IKB 的深邃而鮮亮的藍,比前者那種明明是天藍色卻強行套用「克萊因藍」的做法還是合適些。

不久前的成都車展,榮威剛剛公布了 Marvel X 的正式售價:26.88-30.88 萬元(補貼後),作為一款自主品牌電動車著實不低。和榮威之前的 ERX5、Ei5 等車型相比,Marvel X 確實在內外都有了很大提,但是否像榮威所說「成就 BBA 之外的另一種豪華選擇」呢?

除了通體克萊因藍色,Marvel X 的外觀有著許多小細節來塑造差異感。車頭格柵一圈被稱作「光之翼」的 LED 日行燈;車門把手使用眼下流行的伸縮式;前格柵底層銀色飾板有性能車常用的開孔設計;兩側進氣孔真正打通,應具備降低風阻的作用。

要說「比肩 BBA」,車內成員的感受更加重要。Marvel X 用上了榮威從未使用的新風格,中央的豎直大屏搭配走奢侈范兒的曲折線條。方向盤出人意料的採用雙幅設計,這種常見於賓士 S 一級行政轎車的設計似乎有些過火了。

Marvel X 的內飾設計同樣在細節上花了心思,比如車門板上的氛圍燈和三道縫線,長條帶狀出風口,座椅背後和方向盤下沿的車型標識……

但整體而言,無論內外,它都沒有跳出「一輛榮威」的定式。如果你熟悉榮威的產品形態,外觀你可以輕鬆看出 Marvel X 「和別的榮威車不太一樣」,內飾你可以一眼感覺「這個榮威真豪華」,但前提都離不開「這是一輛榮威。」而如果是不了解榮威的人,他們估計壓根不會留意到這一切不同。

「比肩 BBA」 其實不過是汽車行業慣用的小伎倆,榮威當然不會真的把整個品牌變成對標 BBA 一級。往上看一級是做給別人看的,即便未能兌現,對自己的形象依然是一個加分。君不見當年標緻重啟推出 508 時,也曾說自己的 5 要對標寶馬 5 系。

但即便著只是一種營銷手段,類似上面這種文案也會有用力過度的風險。雖然這只是榮威借用用戶試駕後的外界評價,還特意加上了引號,但在官方場合以官方身份拿來背書,其實和官方說辭沒有太大兩樣。BBA 三家品牌定位主流豪華車,也沒見奧迪說自家的哪款車型「操控媲美保時捷,有法拉利的穩。」

我完全理解榮威好不容易搞出 Marvel X 之後,迫切希望品牌升級的意願。但汽車行業周期長的特點根深蒂固,指望一款車實現飛躍是操之過急。俗話說過猶不及,定位升級大法雖好,榮威可不要貪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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