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錢後,我們離婚了」
「有錢後,我們離婚了」
文 |
婉兮 來源 | 婉兮清揚
領證那天,我們很窮。
住著租來的小單間,騎著淘來的二手電筒動車,就連我塗在嘴上的口紅,都是淘寶9塊9包郵的。
可那又怎麼樣呢?
小屋子能遮風擋雨,電動車能把我們帶往這座城市的每一個角落。我也還年輕,用不著口紅來彰顯美麗。
愛情把物慾降到了最低,所以哪怕一無所有,我們也歡天喜地。
忙活了整整一個下午,正式成為法定夫妻。
然後我們揣著小紅本本去了自助餐廳,準備放開肚皮大吃一頓。
每人168元,魚蝦烤肉應有盡有。劉一明用玻璃杯裝來紅酒,我們在嘈雜的人聲鼎沸中碰杯,歡喜在杯中漾開,又一層層地盪進了心裡。
那頓飯吃了兩個多小時,腸胃塞滿了平日里很少吃到的珍饈美味。他給我剝了一堆蝦:「我一定要努力,讓你過上頓頓都有蝦吃的日子。」
我說不,你比蝦子更美味。
這不是謊言,在我心裡,他比世間一切都珍貴。
結果當然是吃撐了。
兩人捧著肚子慢慢往回走,邊走邊笑,從心酸里扒拉出零零碎碎的幸福來。
那是個初冬的夜晚,走著走著就下起了雪。雪花輕飄飄地落在頭上,等走到住處,頭上就有了白白的一小層。
我覺得這是絕無僅有的好兆頭,「劉一明,我們一定可以走到白頭的。」
「那是肯定的。」劉一明笑起來,在我的臉上輕輕一啄。
而這些,竟然已經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我和劉一明都是窮人家的孩子,所以戀愛,也被談出了相互取暖的感覺。
有一年,爸爸得了重病住院,我沒錢交學費,助學貸款一時半會也申請不下來。他得知後,便把一整個學期的生活費給了我。
3000元,剛好夠我拿去繳納學費。可這樣一來,生活就成了問題。
我覺得對不住他,他嬉笑著揉我的頭髮:「反正你都已經以身相許了。」
無奈之下,兩人一起去校門口的火鍋店做幫工,工錢很低,但能管兩頓飯,我們幹得兢兢業業,在忐忑不安中熬完了大學時光。
是的,熬。
我對那四年的所有記憶,都被貧窮塗抹成了最暗淡的灰。就連那些本該璀璨的纏綿,都帶著廉價小旅館裡獨有的潮濕氣息。
本以為畢業了,工作了,日子就能一天天好起來。於是我拼了命地加班苦幹,可工資漲幅卻遠遠跟不上房價漲幅。
那兩年,我們眼睜睜地看著房價一路飛漲,最後飆升到望洋興嘆。
劉一明安慰我:「沒房子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們有彼此啊。」
他是天生的樂觀主義者,口號偶爾喊喊,但大部分時候,都沉迷於現世安穩,下班就玩玩遊戲聽聽歌,日子過得鬆散卻愜意。
但我卻慢慢發現,單一的愛情並不足以撐起人生。因為沒有房子,我們就難以在這座城市真正立足。
不是我拜金,而是錢財能夠終結顛沛流離,把安全感踏踏實實地揣進懷中。
結婚第二年,我懷孕了。
劉一明高興壞了,他貼在我那尚未隆起的小腹上聽聲兒,嘴裡還喃喃說著:「寶貝兒,你乖乖的,不要累著媽媽呀。」
「可我並不想把他生下來。」
我的表情一定是冷淡而疏離的,因為劉一明的臉色猛地暗淡了。他的手從我的腰上耷拉下來,頹然地倒在床沿邊。
他沒問我為什麼。
其實答案也瞭然於心。
貧窮是扼殺勇氣的罪魁禍首。因為沒錢,我們不敢辭職、不敢休息,甚至不敢生孩子。
他不說話了,卻買回來一袋基圍蝦,再上鍋蒸熟,然後一言不發地剝殼、蘸上海鮮醬油,送到我的嘴邊。
我的眼淚一下子就決堤了。
他也哭了起來:「老婆,留下寶寶好不好?」
他的哭聲由小到大,最後竟嚎啕起來。我的心一軟,下意識地點了頭。
接著便是漫長的孕期,到了第七個月身形笨重時,我收到了辭退通知書。老闆多發了三個月薪水,「對不住你了,但咱們是小公司,實在等不及你坐月子哺乳。」
我沒爭辯,只默默地拿錢走人。
有時候,道理只是白紙黑字寫下的正義,生活自有它的邏輯與潛規則,我無從抵抗,唯有握手言和。
孩子生在鄉下老家,我只餵了他三個月,就著急忙慌地開始返城找工作。
當了媽,賺錢慾望日益高漲。我渴望用錢,來許給兒子一個光明的未來,至少,別再吃父母吃過的苦。
劉一明依然寄希望於加班加點加工資,而我在朋友的建議下開起了網店。
我們所有的城市輕工業發達,批發市場上的衣裙五花八門,價格也相對低廉。
我抽出休息時間去拿貨,又買了台二手相機,把衣服平鋪在地板上拍照,再兢兢業業地上傳商品,裝修店鋪,厚著臉皮求天南地北的同學幫忙打廣告。
好在我的審美在線,產品質量也過關,小店開張第六天,就賣出去了第一條連衣裙,賺了80塊錢。
那80塊錢被換成了蝦子,我們坐在狹窄的餐桌邊大快朵頤。吃完後給婆婆打電話,聽著兒子的咿咿呀呀聲笑出了眼淚。
創業艱辛,尤其是起步時,我的時間被分作兩半,一半泡在批發市場,另一半用來拍照修圖,回答顧客的各種奇葩問題。
劉一明見我操勞,有時也勸我放棄:「不如找個安穩輕鬆的工作。」
可我已經嘗到一分付出一分收穫的快感,再也不想回到擠公交拿固定工資的平淡歲月。
那是2010年,電商比現在好做許多,只要有眼光、能吃苦、會引流,生意差不到哪兒去。
於是我迎著風口,慢慢地飛了起來。
兒子三歲那年,我們買了第一套房子,首付是我出的。
拿到鑰匙的那天夜裡,劉一明擁著我,在我耳邊喃喃細語:「老婆,辛苦你了,以後我來還房貸,你把工作量減少一些,多陪陪孩子和我,好嗎?」
我隨口應著,內心卻在不停地盤算接下來的促銷活動,順便規划了一下行程表:
早上9點去服裝廠談合同,我已經跳過批發市場,直接去廠家拿貨;
午飯和新請的幾個模特一起吃,他們都是大學生,青春正好,性價比很高;
午後和下屬開會,雖然不到10個人,但起碼也是個公司了,必要的會議不能少;
晚飯要請合作夥伴,他們是專業的攝影團隊,能把我的產品拍得更漂亮。
劉一明絮絮叨叨地說著什麼,他的手已經不安分起來,呢喃聲也化作粗重的喘息。我環住他的脖子,順著他的動作擺動,但大腦,依舊在高速旋轉。
幾分鐘後,他停下來嘆氣:「算了,你太忙了。」
他的聲音里含著落寞,明明是極輕的一聲,卻在我心裡落下重重的一錘。
「對不起。」我道歉,「事情太多了,我也有點累。」
「那就休息吧。」他的聲音也溫柔起來,有個輕輕的吻映在我的額頭上,「我理解,但我希望你走慢一點,等等我,等等愛。」
他竟矯情起來,眼裡泛著不知名的光。
但那時我不懂,我不知道,我們之間,已經長出一條細細的不易覺察的裂紋。
我們的日子越來越好了。
劉一明為了支持我,三番兩次地拒絕了提拔。他把大部分時間都花在了照顧家庭上,我們的孩子,也幾乎是他一手帶大的。
每天晚上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家,總能見那父子倆依在燈下,寫作業或是做手工。
那剪影落在牆壁上,很溫馨,很動人。
每當看到這一幕,我那顆堅硬的商人心就會瞬間融化,在外遭受的所有苦痛,似乎都能就地揮發,甚至催生出新的力量來。
可我不在家的日子,也越來越多。
開始時,劉一明三天兩頭地勸我:「賺錢何時才是頭?孩子需要你。」
每次我都哼哼哈哈地應著,可當電話一響,我又不由自主地投入戰鬥,把自己的承諾拋之腦後。
不記得錯過孩子的多少個家長會,也不知道落下了多少紀念日,也算不清我們多久未同房……
有一種急迫感跟在身後,逼著我用力奔跑,只要偶爾停一停,失落感和罪孽感就會把我密不透風地包圍起來。
而另一方面,慾望也延綿不絕永不停歇。
當我有了10萬,便渴望20萬;等有了20萬,50萬又會成為下一個小目標……
我永遠記得,當我賺到50萬回家那天,劉一明獨自搬去了客房,他在餐桌上留下紙條:「最近睡眠不好,我們先分開住一段時間。」
旁邊是一碗基圍蝦,剝了殼的,我隨手拿起一個放進嘴巴。
可是很遺憾,味道已經大不如前。
那是我最後一次吃到劉一明給我剝的蝦。
結婚第十年,我和劉一明平靜地領了離婚證。
沒有出軌,也沒有婆媳矛盾,更沒有家庭暴力。
但我們分居兩年了,偶爾睡在一起,卻再也抱不出從前的溫度。我們都憋著勁想跟對方聊聊天,但刻意的遷就,反而讓話題一次次尷尬地中斷。
我知道,這是愛情死亡的信號。婚姻或許還活著,但也如行屍走肉,再無鮮活重生的可能。
在這漫長的十年里,我們漸漸走向了不同的世界。
不如就此放手……
許多人問我:你們到底為什麼離婚?是劉一明出軌了?
這樣的問題讓我很傷心,我們不再是夫妻,但也不是仇人。這是一段感情的自然死亡,而不是有人給它下了葯、捅了刀。
或許人們無法相信,不愛了,也能成為分道揚鑣的理由和依據。
但我信。
因為十年前我們走到一起,靠的就是世人眼中虛無縹緲的愛情。
你問我後悔嗎?其實我也說不清,我享受現有的一切。但偶爾的,也會想起那天的電動車、口紅、自助餐,以及那場不大不小的雪。
只是很遺憾,我們最終,還是辜負了那些最合時宜的雪花。
晚情PS:
寶寶們,我去學習了,主攻人性,短期的,收穫很大,讓我覺得又深一步了解人性了,待我學習完畢整理出來,和大家分享
對我們的翡翠感興趣的寶寶,可以掃下面的二維碼,已經加過雲意軒任何一個微信的無需重複加哦,東西都是一樣的,加入請註明「翡翠」二字。
▲
長按
識別二維碼, 添加雲意軒翡翠
▼作者簡介
婉兮,十點讀書籤約作者。90後,不偏激不毒舌,有溫度有力量。 微博 @婉兮的文字鋪,個人公眾號:婉兮清揚(ID:zmwx322)。新書《那些打不敗你的,終將讓你更強大》正在熱銷中。
▲
長按
此圖(識別二維碼) 即刻購買或點擊下方「閱讀原文」
TAG:傾我們所能去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