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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一句話拯救了150萬人,卻讓自己的國家深陷危局

自信的德國總理默克爾遭遇了執政多年來的最大「挫折」。

2015年9月4日,默克爾決定對滯留在匈牙利的數十萬難民敞開國門,並說出了那句備受爭議的 「我們能做到(Wir schaffen das)」。

三年過去了,德國接納了超過150萬難民。然而,「說到做到」並不容易,德國政府對難民管理的疏漏點燃了部分民眾的怒火。以8月底一起難民與德國人的流血衝突為導火索,近期針對猶太人餐館的襲擊和極右翼分子參與的遊行愈演愈烈,當地時間10日,德國政府發言人賽貝特對此表示強烈譴責,指出反猶主義行為和言論觸碰了國家的底線。

斯特凡妮是一名生活在漢堡附近的德語老師,曾經當過安置難民的志願者。她告訴第一財經記者,接納難民並沒有錯,是人道主義的體現。但是,「默克爾只說了『我們能做到』,卻沒有告訴我們怎麼去做。」

大部分難民來自中東,要融入文化、語言、習俗都完全不同的德國絕非易事,而任何一次因難民造成的負面事件都會被一些媒體用放大鏡看待,排外團體對此大張撻伐,這也使得德國不同人群之間的裂痕日益加深,政府支持率屢創新低。

近70%德國人不滿難民政策

8月25日,德國東部城市開姆尼茨一名德國男子被刺身亡,嫌疑人是3名難民。其中一名被捕的嫌疑人來自伊拉克,2016年到德國申請避難,但因偽造證件,當局曾回絕他的申請,按理他應該早就被遣送出境,但不知何故,一直滯留在德,且有多次犯罪記錄在案。

當地極右翼團體利用此事在網路上煽動對外國人的仇恨,該城市隨後連續爆發極右翼遊行,並把矛頭直接指向了默克爾的難民政策。

8月27日,開姆尼茨一群半蒙面的人襲擊了一家猶太人餐館,高喊「猶太人滾出德國」。本月9日晚,數百名右翼極端分子參加了東部另一城市克滕市的排外遊行,甚至有人在遊行隊伍中高唱納粹歌曲。

類似的事件並不是第一次發生,2016年12月,一名突尼西亞人在柏林聖誕市場製造的恐怖襲擊造成12人死亡、57人受傷。該名突尼西亞人也曾申請庇護被拒,理應被遣返,卻並沒有真正落實。

2015年秋天,默克爾決定開放邊境,允許聚集東歐已久的難民入境。據德國聯邦移民與難民局(BAMF)最新統計,2015年至2018年上半年間,記錄在案的約有150萬難民進入德國,巔峰期在2016年,約75萬。2017年有所減少,約為22萬。2018年上半年另有11萬多的難民申請庇護。這撥難民主要來自敘利亞、阿富汗和伊拉克。近50%的難民被安置在北威州、巴伐利亞州和巴登符騰堡州。

德國電視一台(ARD)最新的問卷調查顯示,三分之二的民眾對默克爾過去三年的難民政策給出了差評,83%的人認為政府在難民遣返問題上做得較差或很差,69%的人認為政府沒能控制好難民的暴力和犯罪問題。德國《周日世界報》曾有報道指出,2015年後新來的難民佔德國總人口不到2%,但在涉嫌犯罪人口中佔比超過8%。

對於遊行中的新納粹分子,斯特凡妮十分憤慨。她對記者說道:「猶太人大屠殺還沒過去100年,他們這麼快就忘記了嗎?」

對於默克爾的難民政策,她持中立態度。她認為,打開邊界接納難民並沒有做錯,「難民的生命受到威脅,救助他們是一種人道主義的責任和義務,並非出於同情或施捨」。但「默克爾只說了『我們能做到』,卻沒有告訴我們怎麼去做」。這使得德國在安置和管理難民方面準備不足,管理不善,激化了社會矛盾。

旅德17年的華僑施秋慧,目前生活在柏林,丈夫是一名德國醫生。她認為,默克爾的政策是個徹頭徹尾的錯誤,絕大多數難民是覬覦德國的高福利而來。她表示,難民的到來讓德國社會治安變差,在公共場合的暴力事件時有發生,對婦女和孩子的安全造成了威脅。她十分擔心自己孩子未來的求學和生活環境。

文化衝突阻礙難民融入

德國是世界上對待難民態度最友好的國家之一。以巴伐利亞州(州府為慕尼黑)為例,每個難民只要完成身份登記手續,即可以免費獲得住所,此外還能每月領取300歐元(約合2400元人民幣)的零花錢;未成年人根據年齡不同,零花錢從211歐元到269歐元不等。但福利再好,也改變不了不同文化融合所產生的衝突。

在今年2月,德國曾經播出一部難民在德生活紀錄片,引發輿論爭議。男主人公是32歲的艾哈邁德(Ahmed),他和兩個妻子及6個孩子居住在漢堡附近4萬人口的小城平訥貝格(Pinneberg)。兩年前他們逃離敘利亞來到德國。由於他們家庭人口眾多,當地政府專門為他們提供了一套三層小別墅,有5個房間和兩個廁所,他們並不需要為此承擔房租,而且每月還能領到零花錢。

紀錄片播出後,平訥貝格市政府收到了多封抗議信。除了過高的福利待遇之外,德國民眾對於許多難民家庭事實上的「一夫多妻」現象非常不滿。

斯特凡妮表示,難民來到德國後應該要入鄉隨俗,違反德國法律、社會規範和基本道德標準是不能接受的。比如一夫多妻、不讓女孩上學等,都必須被嚴厲禁止。

根據ARD的問調結果,僅27%的人認為難民很好或較好地融入了德國社會,69%的人則認為融入情況差或極差。

斯特凡妮在大學研讀的是教育相關專業。她表示,難民融入需要時間,語言和教育是融入的兩大關鍵因素。「主動融入也很重要。」她說道,難民不一定要完全接受德國社會的價值觀,但必須要認可這種價值觀的合理性。她認識一個朋友,現在是一名成功的建築師。他的父母也曾是難民,但他因為從小在德國長大,很好地融入了德國社會。另外,「不僅是難民,大部分德國人也需要接受教育。」她對記者說,並不是所有德國人都懂得要如何與不同文化背景的人相處。

28歲的漢娜曾在中國學習漢語,目前就職於法蘭克福一家貿易公司。她告訴第一財經記者,許多難民(或外來移民)在德國的融入程度並不高。她身邊一位朋友的母親來自塞爾維亞,20多年前以難民身份來到德國,現已持有德國護照,但她德語並不好,沒能甚至並不想融入德國社會。

「她平時只說塞爾維亞語,總是和(前)南斯拉夫人待在一起,甚至看醫生都只去找離家100公里之外的塞爾維亞族醫生。」漢娜補充道,「她無意融入德國社會,只想生活在自己的世界裡。」

難民危機致使社會分裂

默克爾此前承認,德國沒有為接收大量難民做好準備。難民問題分裂了德國社會,儘管如此,默克爾依然認為德國能經受住這一空前挑戰。但真的能嗎?自難民湧入德國之後,在德國執政黨之一的聯盟黨內部,近年來左傾的基民盟(CDU)和立場偏右的基社盟(CSU)矛盾日益加深。

9月5日,針對近日開姆尼茨發生的暴力事件,基社盟主席澤霍夫(Horst Seehofer)在接受採訪時公開指責道:「移民是所有問題的根源。」

不僅是執政黨內部,民意上的分裂也可見一斑。

德國ARD和《世界報》於9月7日聯合公布的民調顯示,在原東德地區,右翼政黨德國選擇黨(AfD)的支持率首次躍居第一(27%),默克爾所在的基民盟退居第二(23%);在全德範圍,選擇黨的支持率為16%,僅次於基民盟(29%)和社民黨(SPD)的18%。據德國資深記者施泰因加特預測,不出三年,德國選擇黨就會超過基民盟成為最大的政黨。

這次在開姆尼茨爆發的反難民抗議中,德國選擇黨支持者和極右翼人士都參與其中。

施秋慧也是選擇黨的支持者。她告訴第一財經記者,在大量難民來到德國之後,她意識到生活環境發生了巨大變化,開始關注政治新聞,而選擇黨的主張剛好符合她的觀點。她認為,原本屬於右翼的基民盟由於近年來過於靠左,才導致了選擇黨的迅速崛起。「這說明越來越多的德國人對現狀不滿,想要改變。」

她表示,德國政府給予難民的待遇過於優厚,讓他們無需工作就能享受到德國人通過努力工作才能獲得的生活,「這對於德國的普通納稅人來說極為不公平」。

漢娜說,很多人把德國社會的某些弊端全都歸咎於難民,但事實並非如此。「人們害怕陌生人,當矛盾發生時,總是習慣把責任推給陌生人,而不是從自己身上尋找原因。」不幸的是,難民危機使德國社會發生了分裂。右翼力量得以迅速壯大,民眾的仇恨情緒被激起,政治焦點被轉移。而真正需要關注的,比如教育或養老金問題反被忽視。

斯特凡妮則認為,德國選擇黨不可信,「他們經常利用虛假資料來煽動民眾情緒」,從而達到自己的政治目的。他們指責難民不勤於工作、就業率低並不客觀。因為根據相關政策,難民剛來德國的時候並沒有工作權利,也不能去實習。

「難民需要時間學習和適應。他們應該得到鼓勵和幫助,而不是一味地排斥和指責。」她說。

8月底,德國就業中介中心總裁舍勒(Detlef Scheele)對德國媒體表示,根據5月份的統計數字,已有30萬難民找到了工作,就業人數比去年同期多出8.8萬人。舍勒表示,不應對難民就業情況悲觀,特別是年輕難民的就業前景看好,而找到工作的重要前提則是必須熟練掌握德語。

儘管難民就業初見成效,但德國政府依然任重道遠,因為難民問題不僅僅是德國的內政問題,也是全人類能否團結起來共同面對未來更大挑戰的關鍵因素。

儘管難民就業初見成效,但德國政府依然任重道遠,因為難民問題不僅僅是德國的內政問題,在耶路撒冷希伯來大學教授、知名作家赫拉利(Yuval Noah Harari)看來,這也是全人類能否團結起來共同面對未來更大挑戰的關鍵因素。

赫拉利在今年剛出版的《今日簡史》中寫道:「歐洲究竟能否找出中間路線,既能繼續向陌生人敞開大門,又不會被價值觀不同的人影響其穩定,目前還很難說……如果歐洲失敗了,也就代表僅靠相信自由和寬容的自由主義價值觀,還不足以解決世界上的文化衝突,也無法讓人類團結起來。如果5億富裕的歐洲人都無法接收幾百萬貧困的難民,那麼人類哪裡有機會應對全球文明面臨的更深層次衝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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