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是被廢太子，一個被迫自殺，一個卻子孫不絕，其中有何秘密？
在中國古代社會，若為男兒，生於皇家，最誘人的位置莫過於太子。太子即意味著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終有一天會成為天下至尊。然而，太子的廢立又有很強的人為色彩，圍繞著太子之位，歷代王朝都上演了一幕幕的悲喜劇。
在漢代，有兩位太子的經歷讓人非常感慨，前半場的路線幾乎一樣，在成為廢太子之後，兩人的路線卻截然相反，一個被迫自殺，另一個卻子孫綿延不絕，到曹魏代漢時，仍被封侯。
他們兩人分別是西漢景帝長子劉榮和東漢光武帝長子劉彊。
劉榮與武帝同為景帝之子，其生母栗姬得景帝寵愛，本著立長的原則，劉榮於景帝四年（前153年）四月被封為太子。
《漢武大帝》中的劉榮
好景不長，到景帝七年（前150年）正月，栗姬失寵，劉榮也被廢為臨江王。同年四月，武帝之母王夫人被封皇后，武帝被封太子。兩年後，劉榮因侵佔宗廟地修建宮室而被傳召長安受審，他申訴無門，被迫自殺。
這就是劉榮短短一生的經歷，18歲被封太子，前途一片光明；21歲被廢臨江王，原本可做一個安穩王爺，卻不知自我約束；23歲時，入長安受審，只落得自殺的結局。
歷史總是具有一定的相似性，東漢光武時期也出現了一位廢太子，他就是劉彊。
一、光武之長子，註定的太子
劉彊是幸運的，他光武帝劉秀的長子，其母郭聖通是光武帝劉秀的第二位夫人。更始二年（24年），劉秀征戰河北，為利用真定王劉楊的勢力，便娶了他的外甥女郭聖通。郭聖通出身非常高貴，其母出身真定王族，其父郭昌是當地大姓。由此看來，劉、郭二人的婚姻是典型的政治聯姻。
《秀麗江山之長歌行》中王媛可飾演的郭聖通
幸運的是，劉秀比較寵愛郭聖通，史稱光武帝對其「有寵」。建武元年（25年），劉秀稱帝，封郭聖通為貴人，長子劉彊出生。第二年，劉秀又封郭聖通為皇后，劉彊受封太子。
表面來看，因為郭聖通有子，受封皇后是當之無愧的。然而，就是在建武二年（26年），郭聖通的舅舅真定王劉楊因為謀反而被處死。這件事情絲毫沒有影響到劉秀大封郭氏母子，除了劉秀出於對政治的考量之外，也可以看出劉秀對郭氏及長子劉彊還是非常期待的。
《秀麗江山》中袁弘飾演的劉秀
劉秀寬宏仁愛，不因真定王謀反而牽連郭氏母子，仍為劉彊選了不少名臣，對其精心培養。即使是在大臣申屠剛上疏要求太子劉彊就東宮時，劉秀仍不捨得，而是將他放在皇宮之內方便教導。
劉彊的好運一直持續到建武十四年（38年），在此之前，他一直是眾人眼中的未來皇帝。從這年開始，其母郭聖通「以寵稍衰，數懷怨懟」[1]。到建武十七年（41年），郭聖通被廢后，改封為中山王太后。
二、主動請辭，免於被動
值得玩味的是，郭聖通雖然被廢掉皇后之位，太子的位置卻一直保留不動。這讓劉彊大為惶恐不安。據說，他「常戚戚不自安，數因左右及諸王陳其懇誠，願備蕃國」[2]。
《秀麗江山》中的郭聖通和劉彊
從上述記載來看，劉彊對自己難保太子之位是有自知之明的。春秋大義，母憑子貴，子憑母貴。母親郭聖通既然被廢后，他的太子之位距離被人一鍋端也是遲早的事。要是自己遲遲不主動請辭，等到朝中大臣主動提起此事，到時候可不僅僅是一個位置的事了。更主要的是，皇后和太子的位置，父親劉秀早就物色好人選了，也就是陰麗華和後來的明帝劉庄。
《秀麗江山》中林心如飾演的陰麗華
太子劉彊的請辭之舉解決了劉秀的一個大難題，皇后有錯，可是太子沒錯，總不能因為皇后的過失而廢掉太子吧！太子的請辭緩和了這樣的難堪的局面。然而，太子的請辭又給劉秀出了一個大難題，他沒法直接廢掉太子之位，畢竟太子確實沒有過錯，所以劉秀和劉彊父子只好開始了在王公大臣面前的「表演秀」。
父子二人，一人上疏請辭太子之位，一人拒絕批准，如此差不多兩年時間。到最後，劉秀覺得火候也差不多，大筆一揮，終於同意了。到建武十九年（43年），劉彊被封為東海王，一直沒有離開洛陽。同年，劉庄被立為太子。直到建武二十八年（52年），劉彊才被允許就國。
三、離開京城，做一個閑散王爺
離開京城的劉彊才算是能安心過日子，脫離父親的掌控，脫離兄弟劉庄的監視，他才真正做了一個閑散王爺。
因為劉彊「廢不以過，去就有禮，故優以大封，兼食魯郡，合二十九縣」，給予他的禮遇很高，「賜虎賁旄頭，宮殿設鍾虡之縣，擬於乘輿」。在他的封國內，西漢魯恭王營建的靈光殿尚存，十分壯麗，所以劉彊乾脆就直接在此居住，上疏請求歸還東海郡。
魯靈光殿
這次走的還是老套路，劉彊「數上書讓還東海，又因皇太子固辭」。最後的結果是「帝不許，深嘉嘆之，以彊章宣示公卿」[3]。在這之後，劉彊就在魯地定居下來了，沒有了朝廷上的爾虞我詐，日子過得也十分愜意。
正是因為這份「恭敬」「謙讓」之心，讓劉秀十分放心，因此在中元元年（56年），劉秀封禪泰山時，特意召劉彊入朝隨行，又在京師住了下來。第二年春天，劉秀去世後，劉彊又返回封國。
劉彊的識大體、知進退讓明帝劉庄內心也很感動。永平元年（58年），劉彊生病，明帝從京城派遣太醫前去視疾，還下詔讓其他王爺一同前去探病。不僅如此，劉彊只有一男三女，除了兒子襲封外，女兒也被封為「小國侯」。
《秀麗江山》中趙文浩飾演的劉庄
文史君說
劉彊原本是光武帝長子，襁褓之中便被封為太子，是註定的未來皇帝接班人，這是他幸運的開始。然而，他受母親的牽連成為廢太子，從立到廢，中間不過17年。這似乎是他不幸的開始。
事實上，與西漢的廢太子劉榮相比，劉彊又是幸運的。他雖然從太子之位跌落成為諸侯王，因為他的謙遜、懂得審時度勢，不僅解決了父親劉秀的尷尬局面，也讓明帝劉庄十分「省心」，保證了東漢初期政權的穩定，也讓自己做了很多年的閑散王爺。此後，劉彊子孫一直綿延不絕，到曹魏受禪時，仍受封崇德侯。所以說，幸與不幸，又有誰能說得清。
注釋
[1] 《後漢書》卷十上《皇后紀上·光武郭皇后》，中華書局1965年版，第403頁。
[2] 《後漢書》卷四二《光武十王·東海恭王彊傳》，第1423頁。
[3] 《後漢書》卷四二《光武十王·東海恭王彊傳》，第1423頁。
（作者：浩然文史·還君明珠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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