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板戲隨想》系列二：衣服的深淺與政治的排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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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小的時候沒有太多的文藝節目可看，翻來覆去就是看那幾齣樣板戲，不過看多了總會有一些新的發現，文革期間部隊軍裝的顏色都是差不多的，陸軍是草綠色的軍服，官兵的區別主要是四個兜和兩個兜。

可是到了樣板戲那裡，仔細觀察卻發現革命軍人的衣服顏色由於級別和角色的不同就有了些差異和變化了。譬如芭蕾舞劇《紅色娘子軍》洪常青和連長的灰軍裝都比普通戰士的顏色要深一些。像《沙家浜》郭建光的衣服要比新四軍十七位傷病員的顏色要淺一些。《奇襲白虎團》首長的衣服要比志願軍戰士的服裝面料要好些。無論是出於突出主要人物的需要，還是強調領導幹部和群眾的區別，由此推導出的基本邏輯是革命中主要人物和領導的服裝有別於一般群眾，誰越重要誰的衣服就越與眾不同，反正這一現象一直存在了很長時間。

不過那時有一件小事情一直困擾著我幼小的心靈。大概是1968年我8歲的時候，居住在北京老段府（段祺瑞總理府）里的總參的解放軍組成一個個小分隊，敲鑼打鼓地到居住在周邊的烈士、軍屬家裡慰問。說實在話，這種慰問就是到你家演一個「老婆子老頭子，咱們兩個學毛選……」之類的表演唱，就是送一幅畫框，裡面有毛主席和林彪副主席在一起的圖片。由於我父親在青島海軍服役，所以我家裡自然也擺放著這幅照片。時間久了，我忽然發現照片上毛主席和林彪的衣服顏色有所不同。便懵懵懂懂拿到學校問老師同學，才知道顏色不同的原因是一件是布軍裝，一件是呢子軍裝。再問周圍的人，布軍裝是普通士兵穿的，而呢子軍裝只有是是大領導才穿的。問題來了，是毛主席級別高還是林彪級別高呢？回答是肯定的，肯定是毛主席級別高啦！可問題又來了，為什麼級別高的毛主席穿布軍裝，而級別比毛主席低的林彪卻穿呢子軍裝？

這些問題一直困擾著我很長時間，到了1971年林彪事件爆發，聽傳達才知道林彪是野心家陰謀家，一直想復辟搞政變，想推翻毛主席取而代之。學校組織學習批判林彪，我忽然想起林彪穿的衣服比毛主席還高級，於是我口誅筆伐地對發現的這種行為進行了揭露和批判，居然還得到老師的表揚，是不是說我心明眼亮覺悟高，早就發現林彪有野心就記不大清楚了，大意是說我善於觀察倒是真的。反正到今天從這件事情上看，至少林彪不知深淺，在毛主席面前屎殼郎爬鐵軌假充大鉚釘是板上釘釘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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