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鄔建安：藝術為人民服務，每一筆就是一個人

鄔建安來自北京，畢業於中央美術學院實驗藝術學院，多年以來專註於將當代的激進美學和文化態度帶入瀕臨絕跡的中國民間藝術傳統。此次，帶著作品《五百筆》，鄔建安也來到了三年一次舉辦的越後有妻「大地藝術節」，並接受本報記者的專訪，聊了聊此次藝術節的魅力與特色。

中國藝術家鄔建安

大地藝術節：藝術為人民服務

鄔建安認為，大地藝術節與很多藝術展覽和藝術項目相比，最大的特點就是它對於藝術功能的設想，即探討藝術能去做什麼。他認為北川富朗先生的大地藝術節實際上是一個藝術介入鄉村建設鄉村的項目。「它存在的意思是試著要去為已經衰落的鄉村做出某種貢獻。也許是復興經濟，也許是帶來一些年輕的人口，也許是讓當地人更驕傲，更有信心地活下去。」鄔建安告訴記者。

因此，鄔建安覺得如果不到越後地區去的話，不了解這個藝術節的立意和要求，就會沒有信心去提案自己的作品，他認為這可能也是造成以前參與藝術節的中國人沒有那麼多的原因之一。而這一次，瀚和文化的孫倩肩負起了橋樑的作用，為了深入學習此次藝術節的精神和內核，她多次帶著中國年輕的藝術家們來到越後妻有進行考察。

「參展之前我來看過兩、三回了。到了越後地區去看才能知道那裡是怎樣一種感覺，大地藝術節是怎樣的項目，」鄔建安說。「大地藝術節跟歐美主導的「威尼斯雙年展」之類的藝術展是兩條不同的路線，我們熟悉的藝術世界實際上是在製造審美的奇觀，讓思想的新方向變成具體的秩序出現在人們面前。這種具體的秩序有可能會對人們有所啟發，但是這並不是面對普通人，而是面對掌握著世界的資源與權力的人。而其手段是通過「銷售」，藝術會以「物」的形式被他們收藏」。

「但是大地藝術節不是這樣的，是倡導「藝術為人民服務」，而不是通過作品發生一些實際的利益交換。比如阿布拉莫維奇的《夢之屋》、波爾坦斯基的《最後的作品》，這些作品會被留在這裡，無法作為收藏品售賣。而人們想要看到這些作品就必須到這裡來，從而必定會跟這裡發生各種聯繫。並且時間越長，這些作品的價值就會越大」。

《五百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這次參展大地藝術節，鄔建安帶來了他的著名代表作品《五百筆》，雖然早在2016年，他就曾經在北京創作並展覽過這一作品，但是這一次他帶領團隊，重新收集了800人的中國人和日本人的筆畫，然後把這些筆畫刻下來，剪下來，重新拼組，讓這些筆畫聚合、交織、纏繞，布置在改造後的「China House」展廳中。

鄔建安作品《五百筆》

在創作這次作品時，他發現了一個有意思的事。「我慢慢發現到人與人之間的筆畫差異很大，當不讓你的意識介入，不去畫一個具體形象也不去寫一個文字，而是讓潛意識去完成這樣一個動作時，人與人之間的差異是很大的，可以說每個人畫的這一筆就是這個人」。「於是整個空間就像「廟」一樣，變成一種「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新的關係，各種各樣的緣分相聚在一個小世界。」鄔建安說道。

更有趣的是，他發現一種集體的傾向，如日本的年輕人筆畫普遍偏「甜」，線條較柔和散漫且會繞來繞去地交錯。而40歲以上的日本人跟中國的年輕人筆畫較為接近，不太願意交錯，方向性很強，用筆時更用力。

收集了800人的中國人和日本人的筆畫。

中國藝術家作品的主題展館 ChinaHouse,從外觀上看只是一棟普通的二層和式建築。但是一踏入內部，觀眾就好像跌入了一個繽紛繚亂的魔幻世界裡，既在欣賞作品，又置身於作品中，被它包裹和吸引，同時，鄔建安用錄像把參與者畫下的「每一筆」的時刻都記錄了下來，欣賞者可以從中找到自己感興趣的那 「一筆」的作者。

ChinaHouse的外觀

把大地藝術帶到中國的農村去

對於出生於80年代的鄔建安來說，日本並不是個陌生的國度，與很多80後一樣，他也是看著許多日本動漫長大的。「我覺得日本最偉大的藝術就是動漫了，你看哆啦A夢，有誰能想像出這麼一個形象，完全是一個新的創造 「。

帶著對日本藝術的敬仰之心，鄔建安來到越後有妻，卻發現這是一個與北京生活環境截然相反的地方，「當地生活還是相當不便，沒有Uber和滴滴，叫計程車麻煩且貴，餐廳常常休業」。並且，越後地區的老齡化問題十分嚴重。

鄔建安和他的團隊

然而，這與20多年前，北川富朗剛開辦藝術節的時候相比，越後有妻已經發生了巨大的改變，「據說，北川先生做此項目之初也是阻力重重，開了2000場見面會，一戶一戶地說服村民，最終一百多個村子都加入進來。當地的村長也親歷親勞。如果大地藝術節這種項目能在中國舉辦就太好了，中國有很多很好的農村。並且在鄉村中發展則有可能誕生新的藝術流派。這種流派會很有意義，可以記錄下中國現代化發展歷程中的鄉村建設」，鄔建安說。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