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像狗一樣死去」，足利將軍家族威信盡失，後代醉心聲色犬馬

文｜郭曄旻

這位屢屢被一休和尚戲弄的笨拙將軍，就是真實歷史裡雄才大略的足利義滿

一休享年88歲，在今天也是高壽的年紀。他的一生，恰好見證了室町幕府的盛極而衰。「室町幕府的260年，難得片刻寧靜」。這個幕府實際上是將軍和大名的聯合政權，足利氏將軍只是名義上的武家共主，武力沒有絕對優勢。足利義滿這樣的強勢人物自然可以控制局面，其後繼者卻不像他一樣深諳權術之道。足利義滿去世不過三十多年，致力於「削藩」，有「萬人恐怖」之稱的將軍足利義教就在1441年的一場「鴻門宴」中被赤松家安排的刺客殺害。時人因之感慨：「雖說這是自己造業的果報，但將軍像狗一樣死去，真是亘古未聞之事啊。」

這是對足利將軍家威信的沉重打擊。後世的將軍連足利義教這樣的野心都喪失殆盡，只醉心於享受聲色犬馬，用一休的話說，就是「大風洪水萬民憂，歌舞管弦誰夜遊」。1467－1477年間，幕府內部又發生了「應仁之亂」，東軍、西軍混戰十年之久。但將軍足利義政照舊沉溺於游宴，醉生夢死。他甚至打算超越足利義滿，在與金閣寺遙遙相對處再建一座庭院。只是，戰亂之後，資財流失，國庫如洗，義政只好放棄用黃金和寶玉裝飾亭台樓閣的計劃，不得已而打算用銀片砌貼，建設一座銀閣，並據此進行設計和施工。但是，後來連銀片也供應不上。因此，庭園建成之後名不副實，成為一座沒有銀片的「銀閣寺」。

銀閣寺

今天被稱為「國寶」的「銀閣寺」是室町幕府的最後一抹亮色，在其大體落成的1489年，日本已經進入了「戰國時代」。這時的大名和將軍根本沒有主從關係，他們的統治地域實際上是自行其是的獨立王國。「下克上」現象也在這一時期成為風尚：下級代替上級、分家篡奪主家、家臣消滅家主、農民驅逐武士??但京都在這個亂世里仍然具有特殊的地位，畢竟名義上統治日本的天皇與幕府都還在這裡。結果，如同「問鼎」成為春秋時期諸侯野心的代名詞一樣，「上洛」也成為日本戰國大名「野望」的集中體現，號稱「甲斐之虎」的武田信玄、號稱「東海道一弓取」的今川義元，以及「第六天魔王」織田信長都曾有過「上洛」的企圖，而成功實現這一壯舉的織田信長也幾乎成為戰國時代的終結者——正是他率先實行「兵農分離」，又重視西洋傳入火器（鐵炮）的作用，令織田家領地空前擴大。

正當信長即將成為「天下人」的時候，卻禍起蕭牆。天正十年六月二日（1582年6月21日）凌晨，其部將明智光秀突然叛變，在「敵在本能寺」的吶喊聲中，舉兵圍攻信長居住的京都本能寺，寡不敵眾的織田信長最後只能引火自焚。他那「天下布武」的雄心，只能留待部將豐臣秀吉去完成了。

織田信長

秀吉在「天王山之戰」中擊敗明智光秀，令後者的「三日天下」成為笑談。可勝利者也沒有能夠笑到最後。豐臣秀吉死後，以隱忍著稱的德川家康篡奪政權，建立了第三個也是最後一個幕府——江戶幕府。

江戶幕府的統治中心在關東，但京都也有屬於德川將軍家的寓所。這就是建於1602年的「二條城」。它地處京都御所西南，受內、外兩道護城河的緊緊環抱，是一座典型的「城中之城」。這座城堡的城垣系用大塊石料砌成，東西長約500米，南北寬300米。它的規模雖然小於「皇居」，卻遠比皇宮更具威勢也更豪華。且不說其中所有的木質結構都經過精雕細琢，單是房間里牆壁和隔扇上遺留至今的畫作就超過3000幅。尤其是一幅名為「八方對視獅子圖」的畫，無論人們從哪個角度去看，畫上的獅子始終面向正面，堪稱傳世之作。

二條城城牆

這座「二條城」不但見證了德川家族的興衰，而且目睹了日本武家時代的末日。江戶幕府的第一、二代將軍都是在這裡被皇室封為「征夷大將軍」。到了200多年後的1867年10月14日，末代將軍德川慶喜也是在這裡舉行了象徵性還政於天皇的「大政奉還」儀式，從而終結了日本長達700多年的「武家」掌握國家實權的歷史。歷史往往就是這樣諷刺，第三代將軍德川家光當年在二條城接受後水尾天皇拜訪（象徵天皇朝廷徹底向武家政權屈服）的時候恐怕絕不會想到他的子孫也會在這裡交出政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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