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粉絲300萬，打掉你孩子怎麼了」：偶像是毀了你，還是救了你

壹心理主筆團 | 碗仔

01

人設，一場全社會的共謀

最近，網紅 Saya 一副溫柔甜美、歲月靜好的人設，徹底崩了。

9 月 9 日，一位孕婦在微博爆料，兩天前，他和老公遛狗回家，一隻沒有被栓繩的黑色鬥牛犬朝她撲過來。一旁的老公為了保護她，本能地用腳把狗推了一下。

狗主人 Saya 馬上衝上前推她老公，大聲質問：「你憑什麼打我的狗！」 她覺得對方不知道自己懷孕了，站出來解釋。

未料，Saya 依然囂張：「你是孕婦就了不起啊？！」 隨後，她開始對孕婦下手，扯她頭髮，推她肚子，踢她大腿，要知道，孕婦已經懷孕 32周+ 了啊！

同行的媽媽居然加入謾罵陣營，用各種惡毒的語言詛咒未出生的孩子，說她活該流產。

△ 網紅Saya的小號

此時，孕婦已經呼吸急促，需要緊急送院。趁她老公取車的間隙，Saya 穿過保安圍護的空隙，進來就踢打孕婦。

最後，醫院告知，由於胎兒肺泡等器官還未發育完全，有早產的危險，生下來並不一定能保住性命，已下達病危通知書。

事發後幾小時，孕婦發現，這個對她拳打腳踢的人，居然擁有 334 萬粉絲。當她躺在醫院為生死未卜的孩子擔憂，這位網紅依舊像沒事人一樣忙著發微博宣傳自家淘寶店！

憑什麼她在大把大把地撈錢，自己卻要在醫院受罪呢？可這一切明明就是她造成的啊！

在這件事發生前，大部分人連「Saya」是誰都不知道，可在那幾百萬粉絲的心裡，她就是明星。她在社交網路曬精修的妝容、美妝穿搭和生活方式，獲得大量粉絲關注。大家都在學她的化妝手法、穿衣搭配、生活方式，還買她家的衣服，為她創造財富。

粉絲們前擁後簇，花了真金白銀貢獻的銷售量，給了 Saya 惡毒的勇氣，賦予她在警察面前暴力抗法的囂張。人前的歲月靜好是假象，真相卻是名副其實的潑婦。

△ saya事後發的微博

實不相瞞，人設是全社會的一場共謀，網紅如是，偶像亦如是，真「人生如戲，全靠演技」。

上周，一則「薛之謙當爸」的消息上了熱搜，這個去年人設崩塌的歌手，再次回歸大眾視線。

事實上，薛之謙曾因為徹底放飛自我的幽默與綜藝天賦，事業直奔一線大咖。從《明日之子》到與前妻高調複合，正直、深情的人設成功圈了一大票粉絲。

據《Vista看天下》統計，2016 年，薛之謙登上微博熱搜榜 85 次，創造 5.5 億的搜索熱度，粉絲突破 3700 萬。與網紅一樣，薛之謙還利用自己的影響力，成為薛老闆。2017 年中國名人收入榜中，薛之謙以 4390 萬元的收入空降 NO.73，碾壓李晨、何炅等明星前輩。

直到去年 9 月，前女友李雨桐爆料薛之謙「騙錢」「虛偽」「不負責」，在粉絲「求錘得錘」的助攻下，一夜之間，薛之謙多年苦心經營的「深情、專一」的好男人人設近乎崩塌。

儘管老薛每天工作 19 小時，此番敬業精神確實算得上是「娛樂圈勞模」，但並不意味著他就可以肆意傷人。

網紅也好，偶像也罷，但凡自我膨脹的人，心裡潛台詞都是：「我有錢、有顏、有粉絲，有流量，就算我傷害你了又怎樣？明天照樣有大把人找我代言、合作，照樣有粉絲去我的淘寶店買衣服、聽演唱會買票，我還是一樣賺錢」。

這個「美、帥即是正義」「流量就是一切」的世界，大家看臉、看身材，唯獨不看人品。

02

你鍾愛的網紅 & 偶像，

到底是毀了你還是拯救你？

上個月，一部《延禧攻略》在國內外全網爆紅。富察·傅恆的扮演者許凱，憑著帥氣的顏值、高冷的人設迅速走紅。

隨即前女友網紅大金爆料，許凱有家暴史，曾因玩遊戲動手打女人。甚至有爆料稱他和女粉絲有不正常關係，而且還是有理有據、有時間地點、電話號碼地爆出來。

即使許凱所在的公司隨後發布「嚴正聲明」，表示網路傳言均不屬實，但有的吃瓜群眾並不買單，畢竟這樣的聲明在娛樂圈見怪不怪，也有粉絲選擇支持「只要長得帥，家暴也不怪」「我可以嘗試任何姿勢，家暴更好了，誰不喜歡渣男啊」......

OK，你有權利選擇信任，誰也無法阻止你對TA的傾慕。

但，只因一副俊俏的顏、一個精心設計的人設，就讓你認為家暴更好、吸毒更棒，這樣的粉絲日後或許就家暴自己的伴侶，多少家庭又毀於一旦，價值觀如此扭曲，真的值嗎？

△ 粉絲微博

如果你以為這只是粉絲維護偶像的玩笑，那你怕是不知道，這樣的三觀正影響 95 後、 00 後。

根據新華網的職業意願調查顯示，超過一半的 95 後最嚮往的新興職業是主播和網紅，已經有 8% 的 95 後在嘗試。

幾個月前，一曲《Gucci Gucci Prada Prada》的短視頻刷爆抖音，伴隨魔性的節奏，一位年僅 17 歲的女生溫婉在地下停車場魔性跳舞，10 天漲粉 1200 萬，成為火爆一時的「新晉播主」。

當她還沉浸在成名的快樂，過往卻被親朋好友、隔壁同學紛紛扒出。

這位自稱喜歡蹦迪，日常生活豐富的小姐姐，背後卻是多次整容，不學無術，常年混跡於酒吧，談了好多男朋友，騙了不少錢，引起央媒關注，抖音封殺。

此前，她在年輕人心目中，是一個通過整容交到富二代男友，打破固有階級壁壘，引無數少女羨慕的人設：

「學好數理化，不如當個網紅認爸爸。」「人家傍大款是人家的本事。」「輟學整容未成年去夜場廝混又炫富怎麼了，溫婉又美又成功，到底惹著誰了？」「我靠自己的本事傍上的大款，改變的生活。」......

△ 左圖為溫婉的精修照，右圖是未P照

其實，這不難理解。某期《圓桌派》，李小牧談及，現在直播的網紅掙得比日本女優都多。

年輕女孩在美顏相機面前，通過直播，與屏幕那端的陌生人發嗲、閑聊。

甚至，有時候，網友集體喊「主播脫光」，主播說，給你們一小時幫我的 XX 幣漲 20 萬我就脫，看客們紛紛送「玫瑰」「遊艇」「蘭博基尼」......轉換成人民幣，那也是幾十萬的收入。

看著同齡人身穿名牌，背名包，流連高級賓館、酒吧、泳池、異國風情，朋友圈裡除了吃喝玩樂，就是曬新裝、高富帥的男友，比任何人都善於裝扮成生活中的 Drama Queen，儼然一副「人生贏家」的模樣，自己呢？

還在教室里埋頭苦讀，學習多累，還要苦苦掙扎 12 年。人家發個視頻、聊下天就比考清華北大有名有利，學霸還買不起北京的一套房。

自己想買最新款的 iPhone 還得跟爸媽撒嬌死磕，屏幕那端的女孩，左手 Gucci 右手 CHANEL 。

別說三觀還未成型的少年，就連成年人都有點心理失衡。

然而，據《2018 直播行業半年報》顯示，

頭部主播數量僅占所有主播數量的 0.7%，收割了超過 32 億的財富，佔全部主播收入的 68%。也就是說，99.3% 的主播只能瓜分 32% 的利益。你看到幾個網紅爆紅，卻沒看到更多的主播碌碌無為。

△ 曾經的直播女神馮提莫，被央視曝出某會計虧空公款給她打賞

成為網紅，不是單靠扭腰賣萌唱歌就可以了，背後更需要運氣、推手、資源，像BBC紀錄片 ——《中國網紅月入百萬的秘密》里拍攝的，她們如同工廠的流水線，等待公司的安排。

普通人拿什麼去賭？

年輕人想當網紅賺錢、出名的願望可以理解，但在沒想清楚自己想成為什麼樣的人之前，就毅然輟學、不工作，紅利過後，你要靠什麼去生活？

美劇《摩登家庭》里說過：「一百萬個退學的學生里，才出了一個喬布斯，你知道有多少人變成沒工作的失敗者嗎？」

如果將來的 00 後、10 後都認為，靠自己的勞動勤奮工作是傻子，整容換一副面孔去夜店傍大款的才叫聰明人的話，那這個社會真的太可怕。

03

這個時代，還需要網紅&偶像嗎？

今年 5 月，一條「醫學生論文致謝林俊傑」的話題上了微博熱搜。

浙江大學研究生胡江華，在世界科學界最權威的期刊資料庫 SCI，發表自己的第一篇論文。致謝部分，她特意感謝歌手林俊傑「在過去的 10 年裡，林俊傑的歌曲給了我強大的精神支持，感謝他給我的鼓勵。」

原來，曾經考研落榜的她，情緒一度十分低落，林俊傑的歌聲，給她安慰，讓她重新振作。林俊傑曾說過，就算只有一個人聽他唱歌，他也會一直唱下去，想到這裡，衚衕學為了夢想，咬牙堅持，考上了研究生。

對於粉絲來說，偶像不僅是明星，還是人生中的「重要他人」。重要他人，是指個體社會化和心理人格形成過程中，具有重要影響的具體人物。

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有一點不愉快的經歷，可能是原生家庭的忽視，可能在學校受到老師的批評或同學的排擠...... 正是因為這些負能量，我們內心才更需要一些正面的力量去支撐，去認同自己是有價值的，相信未來是充滿希望的。

此時，偶像的權威、完美、優異、關愛粉絲、陪伴鼓勵粉絲的人設，就十分契合「重要他人」的特質，他們能夠給予你內心渴望的愛。

所以，我們會將自己全部美好的形容詞都放在這個最接近的人身上，通過「重要他人」來構建一個「理想中的自己」。

在這個過程里，我們的內心投射是這樣的：

我與 TA 有著獨一無二的鏈接，鏈接的一端，是被我不斷理想化投射的完美偶像（經過自己美化的本人），鏈接的另一端則是理想化完美的我。只要恰當，這種鏈接是有正面意義的：一方面我覺得自己很棒，以積極的心理暗示應對生活的挫敗，另一方面希望自己能匹配完美的 TA，成為一種潛意識的動力，激勵自己成為更好的人。

相反，作為一個擁有千百萬粉絲與巨大影響力的公眾人物，如果輸出的都是「吸毒」「家暴」「約炮」「私生活凌亂」的價值觀，並且被許多年輕人追捧，這是一件多麼悲哀的事情。

所以，一個偶像的人品好不好，真的很重要。新興時代下的網紅，亦如此。

我同事的發小，馬拉拉說，《奇葩說》9 月中旬要回歸了，說起這檔節目，幾季下來，最喜歡也最迷姜思達，他的公眾號每天都會看，《透明人》幾乎一期不落。雖然姜思達不算明星偶像，但也算半個網紅了。

《奇葩說》第二季，有一場辯論題是：整容能幫你成為人生贏家么？姜思達說了一句相當出彩的話：「你可以一天整成范冰冰，但你不能一天讀成一個林徽因」，道出了整個辯題的內涵與本質。

就連第四季的導師羅振宇都評價「看姜思達打辯論，是一種聽覺和視覺上的雙重享受」。

她說：「看姜思達打辯論，是能夠在捧腹之餘給我一些深度思考」。

後來，他面對鏡頭、觀眾、至親，乃至於那麼多喜歡他的粉絲，坦坦蕩蕩地承認自己「出櫃」了。這需要勇氣，需要承擔來自一切外界的質疑或惡意的貶低，他沒有退縮，反而活得更自在，更真實，馬拉拉很欣賞這種真。

這個時代仍舊需要偶像與網紅，優質的偶像與網紅對於粉絲來說，激勵作用是巨大的。

有人努力讀書，考上他們所在的大學；有人主動了解公益，與他們一起參與公益...... 這才是有價值的，而不是一股腦地成為智商堪憂的偽網紅，為偶像找借口的「私生飯」。

最後

文章的最後，想說一點題外話。

最近又看了一次《無問西東》，熱淚盈眶。

那個時代的偶像，是清華大學校長梅貽琦，他鼓勵學生不要放棄，對自己的思索，對自己的真實；是作家王國維，他的《人間詞話》透露著人生哲學與境界...... 在這些偶像的影響下，那個時代的作家、數學家、科學家出類拔萃。

確實，時代不同了，但你不覺得，在這個浮躁、娛樂至死的年代，我們缺了點什麼嗎？

且不說偶像人設，這幾年，我見過太多瘋狂的粉絲，一旦誰說他們偶像的不是，千軍萬馬立刻「殺」到你面前，用各種下三濫的言語攻擊你。

我不反對追偶像，追網紅，但前提是你得分辨是非，不是偏執地追星：「我是富二代，我出 50 萬買凡凡的屎」，如果這 50 萬拿去幫助有需要的人，估計中國就少了一批貧困飢餓人口。

再者，你總不能追 TA 一輩子，你自己的人生呢？

PS：部分心理分析引自周小寬老師。

- The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