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擊垮婚姻的,從來都不是突如其來的洪災

擊垮婚姻的,從來都不是突如其來的洪災

01

「快快快!河水暴漲了,要淹村了,大家快快起床帶上一家老小轉移啊!」

羅怡從睡夢中驚醒,一骨碌爬起摁開床頭的開關,卻發現丈夫錢拓不在身邊。孩子在一旁的小床上睡得很沉,並未被驚擾。

她趕緊拿起手機撥打丈夫的手機,卻是關機狀態。

來不及了,可是丈夫不見了,他的安危是一家人生活的保障,如何能夠撇下他獨自撤離?

屋外營救的人催促著左鄰右舍的人快快,很多人要收拾重要物品才肯撤離,但都被救援的人強行塞入了車子。

「不能出人命」是市裡給鎮政府開展營救工作所下的首要原則。

很快,聽見大傢伙一個個都從屋裡出來上了車。老人的咳嗽聲,不舍聲,小孩的哭鬧聲,此起彼伏。

聽見有老人用吵啞的嗓子喊:

「這些畜禽,可都是活命的命根子啊。」

「可不能扔在這呀,再過幾天就能換錢哩……」。

「不行,必須馬上撤離,不然要出人命的!」聽見前來救援的人大聲喊。

驚魂未定的她一直在撥打丈夫的手機,她不能扔下他不管。

救援人員手持喇叭高聲喊著:「還有人嗎?車子馬上要駛離了,大家各自清點一下自家的人數啊!」

突然間,天空中傳來嘩啦一聲巨響,雷聲滾滾後豆大的雨點砸了下來,接連幾日的颱風肆虐,外加持續的暴雨讓村民們慌作一團。

救援人員當機立斷,指揮幾輛裝滿村民的車子迅速撤離。

此時孩子也被驚醒,哇哇大哭了起來,等羅怡回過神來抱著孩子衝出院門時,救援的車輛已駛出幾百米遠,根本聽不見她的呼叫聲。

02

暴雨瞬間傾盆。

不過幾分鐘時間,院內已浸泡在了雨水中。緊接著漫延進了屋內。

羅怡來不及收拾任何東西,慌忙抱上孩子就往樓上跑。

此時已是凌晨4點,天還未亮,屋外一片電閃雷鳴,凄風苦雨。錢拓的電話終於打了過來,語氣焦急萬分:

「老婆你在哪裡,你跟孩子都安全撤離了嗎?」

羅怡終於剋制不住內心的惶恐抽泣了起來:「我們還在家裡,一樓已經漫入很深的水了,現在帶著孩子上了二樓,救援的人來催我們撤離的時候,到處找你找不著,我擔心你,沒敢扔下你一走了之,你去哪裡了!」

錢拓沒回答,只是一個勁兒地安慰她:「別怕,你別下樓,我找到救援人員跟車輛就來救你跟孩子。」

放下電話,羅怡極力控制住恐懼的情緒,開始安慰孩子。

03

一小時,兩小時,三小時,雨越下越大,河水暴漲,洪水滾滾漫入村莊,整個村莊全部浸泡在了洪水中。

手機已完全沒了電,慌亂中上樓時充電器也來不及拿,鞋子竟然有了濕濕的感覺!羅怡從二樓房間摸出一把手電筒,借著微弱的手電筒光從窗戶往外看,天啊,洪水近在眼前,趕緊到樓梯口看,洪水已淹至二樓樓梯口!

她嚇壞了,趕緊抱上孩子爬上三樓。

時間過得如此漫長,好不容易熬至天色漸微,放眼看去,村莊成了孤島,很多地勢偏低的二層房屋都被淹了,只露出一點點水泥色的屋頂,出入村莊的道路早已被洪水吞沒。

羅怡站在三樓往外看,沒有看到剩餘的村民,她是惟一帶著孩子被遺落下來的女人。

天已大亮,羅怡知道,這洪水若是持續暴漲,她跟孩子必死無疑。若是洪水不退,錢拓就算找來救援人員,車子也進不了村。

難道就在這等死嗎?

孩子被嚇壞了,哭鬧個不停地喊著餓,要找吃的。

可三樓是閑置的樓層,平時也就放些雜物,哪有吃的?

她毫無辦法,只能任他哭鬧。

被困孤村,身心俱駭。

一天過去,暴雨仍在斷斷續續地下,洪水更是絲毫未見退去的意思,羅怡跟孩子已經餓得頭暈眼花。至晚上,孩子已經沒了哭鬧的力氣;兩天過去,洪水仍在,水米未進的羅怡只得弄些髒水給孩子解渴。三天過去,終於有了退卻的跡像。

可孩子已經餓得奄奄一息了。

羅怡眼冒金星,無力走動,只是躺在三樓幾條廢棄不用的木凳上等待奇蹟發生。

錢拓到底半夜去了哪兒?

她不敢想像,卻又無法不在腦海中導演著內心的劇情。

如果洪水多日不退,就這樣跟孩子被活活困死在這裡,她死也不能瞑目。

04

她跟錢拓是通過媒人說親結的婚。

當初錢拓不太情願,實在是因為大齡家貧、而她家要的彩禮低才不得不娶了她。

這些年,錢拓從外地務工返鄉,搞起了蔬菜規模種植,賺了不少錢。房屋翻新了,小轎車買了,身上的衣裳也換成了有設計質感的品牌。

她給他生了個大胖兒子,讓他著實快活不少。

有了錢的錢拓雖然沒有對她表現出明顯的嫌棄,但有事沒事總喜歡往外跑。

有好幾回夜裡醒來一摸,身邊沒人,羅怡問他,他都說是失眠睡不著,去找幾個喜歡玩通宵的牌友玩牌了,很多時候,電話里真的有她熟悉的人為他解圍:

嫂子,你就安心睡吧,錢拓跟我們這玩得正興頭上呢!

為這事,她跟家人說過好幾回,父母兄弟勸她:他除了打打牌,也沒什麼不良惡習,對你對孩子都不錯,這樣的男人不多了,別較那麼多真。

只有她知道,內心有多恐慌。

錢拓婚前處過一個對象,也談過婚論過嫁,只是因為對方父母彩禮要價太猛,錢拓拿不出,這事就黃了,那個女人後來嫁給了另一個村子的男人,那個男人在彩禮上還加了碼。

後來不知怎麼回事,那個女人的丈夫賭博欠了債,把家裡的錢揮霍一空,日子過不下去只好外出躲債,從此長年不在家。

羅怡始終覺得這是個定時炸彈。

「希望老公的前任過得比我幸福」這話並不值得懷疑。從內心上來說,羅怡真心希望那個女人的生活幸福美滿,這樣大家都安心。

可世事偏就這麼多波折。

05

錢拓跟那個女人到底有沒有什麼,羅怡並不確定。可她的直覺告訴自己,事情沒那麼簡單。

男人如果婚後過得不好,混得很慘,對前任基本不會做何妄想,因為沒臉面。

但若是混得意氣風發、風生水起,對於沒有得到的前任總少不了心心念念。

她在暈頭暈腦間告訴自己,如果還能活下去,這個答案她必須要問個明白。

所幸洪水退下去了,村莊又重新展現在了眼前,只是四處斷壁殘垣,洪目蒼荑,很多泥磚老房子都倒塌了,莊稼蔬菜瓜果也全被淤泥吞沒。

牲畜家禽的死屍遍布,村莊的道路上陸續有車跟人試探著進來搜尋是否有遺落的人,錢拓焦急地坐在一輛救援車上跟司機指著自家的方向。

當衝進屋內找到羅怡跟孩子時,母子倆已經暈迷了過去。

隨車而來的醫務人員迅速展開急救,約半小時後,母子倆才悠悠地醒來。錢拓激動地擺著羅怡的手說:「老婆,你醒了!我來救你們了!」

孩子看見錢拓,張開枯裂的嘴巴艱難地說:「爸爸你去哪兒了啊?我們怎麼一直都沒有等到你!」

錢拓一把抱住孩子,泣不成聲:「都怪爸爸,沒有保護好你們!」

06

車子開往村外的臨時安置點時,經過羅怡家的大鵬蔬菜基地,幾個大棚全部坍塌,昔日蓬勃生長的秧苗早已化作了泥漿。

錢拓前兩年為了擴大生產,新蓋了3個60米寬的大棚,耗資近50萬,幾個大棚里種的都是香瓜。這筆投資,將他這些年賺來的錢全投進去了。

如今全都化為了烏有。

錢拓傷心地直捶頭。

到達簡易安置點後,錢拓給羅怡跟孩子弄來吃的喝的,盡心儘力伺候得比任何時候都要周到,但羅怡卻五味雜陳。

家被淹了,大棚基地毀了,她的心也荒涼了。

錢拓問她這幾天跟孩子是怎麼扛過來的,她沒有跟他講內心的絕望與恐懼,也沒有流淚,因為害怕憂慮的淚水在那幾天困守的時候已流光了。

她什麼也不說,只是死盯著錢拓的眼睛問他:你那天晚上究竟在哪裡?

「打牌。」錢拓趕緊躲開她的目光,跟往常一樣搪塞著她。

「如果這次我跟孩子沒有活過來,你會不會後悔?」羅怡執著地想要一個答案。

「說什麼呢,這不好好的嗎?我怎麼會不管你跟孩子?拼了命我也要把你們救出來!」錢拓期期艾艾地說。

羅怡苦笑。

拚命?他拿什麼拼?若不是洪水退了,她跟孩子必死無疑。

他始終不肯讓她一個真實的答案。哪怕在生命的絕地,他也沒有對她交付真心。

羅怡閉上眼睛,不再跟她說話。

07

幾天之後,當地政府組織村民回村開展災後重建。

錢拓跟羅怡帶著孩子也回了家。

看著滿地狼藉的家,一貫自信瀟洒的錢拓忽然躲到屋內聳動著肩膀掩面而泣。

羅怡知道他為什麼而哭,辛苦打拚幾年翻了身,又得重頭開始,關鍵是家裡的錢全投進去打了水漂。

她何嘗不痛苦難受?

可讓她更痛苦的,並不是家業的被毀,而是心靈的重創。

她暗地裡給錢拓的幾個牌友去過電,那個晚上,錢拓並沒有跟他們在一起打牌!

他去了哪裡,只有一個解釋。

在那一晚的驚險時刻,他無疑是跟著那個女人一起安全撤離的!

她提出離婚。

錢拓大驚,懦懦地問她究竟為何?

羅怡沒有揭穿他,只是冷淡地回:那天晚上你去了哪裡,相信你心裡比我更清楚。

錢拓沉默,良久,忽然爆出一聲冷笑,說:

「有那麼重要嗎?你嫁給我這麼些年,我對你不好嗎?還是因為我成了窮光蛋?沒法跟我過苦日子了?」

羅怡說:「你以為呢?」

在她最恐懼害怕的時刻,他不知所蹤,他還撒謊成性,毫無反省。

羅怡想起曾經在網上看過的一個電影,說一對夫妻帶著孩子外出旅遊,在雪崩來臨的那一刻,男人當場嚇得要死尖叫著逃離了現場,所幸女人帶著孩子也僥倖躲開了突如其來的災難。

雪崩結束後,男人跟妻兒重新聚在一起,女人內心的憤怒風起雲湧,跟孩子不約而同指責男人的懦弱不負責任。

男人說:「我也嚇壞了,逃跑的那一瞬完全是出於本能。」

當時,羅怡的情緒也跟著女人的情緒激烈地起伏著,覺得男人真的太差勁了。

沒想到,類似的場景竟然發生在了自己身上。

倘若,錢拓是出於災難來臨時的應激自保棄她於不顧,或許她還能夠原諒。

可讓她置於險境的,並非出於錢拓的本能逃離,而是他主動的背棄,性質已經完全有了本質的區別。

她無法說服自己原諒。

08

一場洪災讓這個家已然一夜回到解放前。

沒什麼可分割的,除了兒子。

錢拓沒有跟她爭,或許也是因為心內有愧。公婆吵鬧著要爭孫子,羅怡不再為錢拓遮羞:

「洪水淹村的那個晚上,你們的兒子扔下我們娘倆躺在了別的女人床上,要不是我跟孩子命大,早成了冤死的鬼魂!

你們這一大家子人在舉家撤離的時候,有誰想過我跟孩子?你們有臉跟我爭嗎?!」

公婆面面相覷,不再言語。

羅怡手裡其實暗暗攢了一筆錢,但有關錢拓人生的災後重建,她不想也不願傾盡所有去參與。

是的,她早已隱隱覺得錢拓的心不在自己身上,他始終放不下那個最終嫁給了別人的女人。

當身邊的人不把自己當回事的時候,她必須自我周全。

09

羅怡父母兄弟早已知曉前因後果。

因為在轍離時就拚命給她打電話,但未通,再給錢拓去電,也不通,直到錢拓給他們來電才知被困在了家中。

他們憤怒地質問他:「你還是個男人嗎?放著妻兒不管,還有臉活著?」

他們第一回選擇了站在女兒身邊:

「別怕,你還有我們。離了他,也總能活下去!」

是的,他們都在這場突如其來的浩劫中見識過絕望恐懼,見識過世道人心。

洪災過後,有男人因為孩子被洪水沖走把妻子打得只剩半條命;

有男人因為撤離逃命時女人沒有收拾好壓在枕頭的一沓錢,而對女人左右開弓;

還有的男人在撤離時,因為害怕坐不到救援的車一骨碌爬起後抱著孩子就走,混亂中哪管得了妻子的驚慌失措……

而自己的女兒在生命的危急關頭卻只能帶著孩子獨自面對,當生命的挽回全賴於天可憐見的關照才撿回一條性命,他們沒法不震怒。

他們給了羅怡離開的勇氣。

10

很快,他們婚姻的解體傳遍了整個村莊。

有人私下傳言說:

「那個女人還真是夠狠,男人的事業一毀就要離開,怪不得她男人當晚自己先跑了。」

「讓人心寒啊,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卻各自飛,錢拓真是娶差了媳婦。」

人言可畏,羅怡並不想做任何解釋。

帶著孩子臨走前,羅怡還是沒能放下最後的疑問:「你愛過我嗎?」

錢拓通紅著眼睛,沒敢看她:

「對不起。讓你跟孩子受委屈了!今後孩子的撫養費我全力承擔,你有什麼需要的也儘管跟我說。」

錢拓終於肯親口承認他對不起自己。

得到真相的那一刻,羅怡終於鬆懈了下來,沒錯,她的判斷絲毫無誤。

在生死命懸一線之際,他都躺在了別的女人床上,還奢望他今後能愛她幾分?

她沒有辦法用任何理由去說服自己繼續自欺。

這個世間上,願意在破破爛爛的原址上進行災後重建的有很多,可是她不願意。她寧可另外選址異地新建,也不情願推倒重來。

哪怕,因此要耗費她更多的光陰與精力展開情感上的災後重建,也毫無懼色。

她雖一介農婦,但也有內心堅守的尊嚴。

如果要用勉強二字作為愛的底色,她寧可終生孤獨,也不想要。

文:微橙子 用一顆小污心,寫一點小清新;聊一聊世情冷暖,談一談江湖人生。 微橙子公號ID:wczi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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