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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事 | 回哪裡的家?我愣住了








有一次和他喝酒,我問他,你想回家嗎?他說,回哪裡的家?我愣住了。




這是知乎君分享的第

751 

篇小事。




題圖:《布魯克林》




為什麼房租那麼高,你卻不回家?




知友:一號複製糖



十四歲以前,我和外公外婆一起生活在江西省某個縣轄範圍內的小鎮上。




江西省本來在全國就已經很沒存在感了,某個縣則更沒有什麼人聽說,而小鎮幾乎都可以用「不具名」來形容。




記事起,我就已經和外公外婆生活在鎮上了,更準確一點來說,家在離鎮上不遠的一個小村子裡。我上的小學就在家門口,外公退休前是小學的校長和語文老師。



村子不大,因為外公職業的緣故,幾乎所有人都認識我們一家子。外公師德深厚,教過無數學生,鎮上的人都很尊敬他。




所以我從小的感覺就是,只要是和外公出門,都特別風光,因為所有人都會和他打招呼:「丁老師,你好啊!」




就這樣,我的小學和初中都是在這種熟人環境里度過的。大家都認識我,不認識我的人可能一經人提醒「這是丁老師的外孫女」,就知道我是誰了。我因此頗受鎮上的人照顧。




在鄉下可以玩的很多,特別是夏天,偷偷跟小夥伴去河道附近玩耍撈魚、爬到樹上掏鳥蛋或者抓知了,是最無憂無慮的時光。




後來上高中以後,我就回到縣城的家裡了,但是外公外婆仍舊住在鄉下小鎮。而我,在高一高二課業還不緊張的時候保留著每周回去小鎮看望他們一次的習慣。




可是很奇怪,慢慢地我開始越來越不願意回去。一方面我覺得每次要搭 30 分鐘車回去很累,鄉下一年比一年破舊,認識的人也越來越少;另一方面,有互聯網以後,我發現周末在家網上衝浪,聊聊 QQ,看看動漫,簡直比以前鄉下的活動好玩一百倍。




說起來,有些南方方言就算是隔壁村都不一定能互通,而我在小鎮上待了十幾年,所以講話是帶著小鎮腔調的。



於是,從小在縣城長大的高中同學時不時取笑我的方言口音。慢慢地我就開始不講方言了,有一天我甚至在家裡和父母都講起了普通話。




就這樣,我越來越不願意回去小鎮,就算回去了也只是待在外公家,不出去有任何社交。總之,就是一心想要融入縣城生活。




縣城有雜誌和網路,所以搬回去之後我開始接觸和了解完全不一樣的東西。



有一陣子跟著同學買《男生女生》,後來自己發現了《看電影》和《科幻世界》;




初三以前只知道有任賢齊、蔡依林、周杰倫和 SHE 之類的港台歌星,高一以後跟著外教一起聽 Marilyn Manson, Oasis 和 Radiohead;

為了裝酷還聽過不少死亡金屬,動輒在網上看哥特文化發展史;




電影看的也是庫布里克,維姆文德斯,基耶斯洛夫斯基和賈木許。這些內容在當時是和中國五六七八線的縣城生活脫節的。



現實里除了能和一個偶爾玩吉他的朋友聊 Greenday 和 Sum41 以外,根本沒有地方可以談論自己喜歡或者嚮往的東西。




越來越覺得縣城像個小籠子,翻出以前中二病時期寫的博客還能看見「這個地方已經裝不下一個野獸的靈魂」之類的描述。我太想出去看看了。




縣城的小孩出去的辦法不多,比較普遍的路徑就是考大學。高考完我因為沒能去 dream school 和想去的城市著實懊惱了很久。後來在廈門待了 4 年,想想還是不甘心,又跑去英國待了 1 年。




這短短的一年,我認識了在 WTO 和聯合國當過經濟法律顧問的導師;




和在 Clifford Chance 執業幾年又跑出來讀書的美國大叔同學上課激烈辯論下課一起喝酒;




按照《猜火車》的劇照去找了所有拍攝場景;




參加了兩次愛丁堡的 Festival Fringe;




打工攢錢去了兩次歐洲大陸;




在阿姆斯特丹的一間酒吧和不認識的、嗑大了的荷蘭小哥因為西藏問題吵架被保安趕走,然後相視而笑手拉著手去下一家酒吧……




也許都不算很值得一提的事情,但是這些莫名其妙的人生經歷都讓我覺得,這個世界真酷啊,好玩!




2014 年從英國回來,這次回家之旅破費周折。先是在卡達滯留了幾十個小時,然後再搭十幾小時飛機抵達上海,再從上海飛南昌,在昌北機場見到爸爸後,接著開車 3 小時,幾天幾夜,終於回到了縣城的家。




人生第一次覺得縣城在這麼遙遠的地方,像是在我的世界懸崖邊緣飄搖欲墜的小房子。




從這年夏天開始,因為複習司考,我在家裡待了半年。一直覺得自己是一個父母緣比較淡的人,和爸媽完全沒有辦法長期相處;




另一方面,同年紀的人幾乎都已經不在縣城,大家天各一方。縣城裡只剩下始終無法翻新的破敗,充斥熟人規則的混亂,和止不住的落寞。




年底的時候決定要逃跑。這次出逃,選擇了廣州,開始了長達好幾年的掙扎、墜落和再次掙扎。




在廣州,有過因為窮在朋友家蹭住幾個月,至今還覺著欠他們很深的人情;




有過為了擺脫這種狀態真正過上獨立生活,去城中村和陌生人合租在有些年頭的老房子里;




也有過決心要結束合租生活,一個人住到更加遠一些的城中村去。




最痛苦的一段經歷大概是去年 6 月到 9 月,我終於在廣州一家律所開始了自己想要很久的職業生涯。




每天早上 7 點要起床去擠 4 號線和 5 號線,因為天生身體劣勢,我通常需要等三四趟才能擠上地鐵,甚至一不留神就會被擠出門外。




和芸芸眾生在沙丁魚罐頭裡互相嫌惡身體接觸和吃掉彼此的厭世眼神,大概是我再也不想經歷的過往。曾經我以為生病的人最沒有自尊心可言,後來我發現早高峰的白領更加沒有自尊心可言。




律所很忙,但是工資不高。我的房租佔掉我當時收入的 1/3。日子僅僅是「稍微過得下去」。加上那幾年陷在一段很糟糕的關係里,所以總體而言,那是非常不如意的幾年。




去年 9 月我離開了律所,一直到年底我都在默默失業。當然什麼都沒有和家裡人說,因為媽媽肯定會勸我回家考公務員,而我爸,光是用想像力,我都已經能看到他失望的冰冷的眼神了。




2017 年 10 月份的時候,胡遷自殺了。我接連著好幾個晚上都在反覆讀他的微博,覺得,已經跌到谷底了吧。我陷入整日整夜的昏睡,醒著的時候有想過結束掉算了。




就算是這樣,我也不想回家。「回到那個小縣城,那我還不如結束在出租屋裡。」




當然也有快樂的事。在廣州認識了很多好玩又酷的朋友,像

@猴云云 @大果 @劉大鵝 @巴巴羅莎 @紅盾局長克里斯 @謝四 @錦榮

(這傢伙天天在二次元被我給忽略了略略略)等等,我覺得那幾年能堅持過來,多虧他們沒放棄我。




再後來,大概就是一種「我不能回家但也不想繼續在廣州待著」的執念,讓我最終在去年聖誕節接受了來雅加達的 offer。




所以還蠻神奇的,從來沒想過自己竟然已經在印尼這個國家待了快一年了。因為不需要太操心生活瑣事,總體而言,我整個人趨於平穩和健康。在這裡,我也了解到另一個文化里的「不想回家」。




在印尼,可以說除了雅加達和其他幾個城市,其他地方都算是「鄉下」了。




我去過日惹,是爪哇歷史悠久的文化和政治中心。日惹的風格和雅加達完全不一樣,建築統一調性都是低矮的平房,熱鬧的市區範圍並不大,可能隨之走走就「疑似」走在了鄉間小路。




我的印尼朋友 Riqi 就來自這裡。有一次和他喝酒,我問他,你想回家嗎?他說,回哪裡的家?我愣住了。




是啊,回哪裡的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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