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年如一日，平民領袖哈斯勒姆的鐵血魂

運動 09-15

隨著吉諾比利和尼克·科利森退役，效力一支NBA球隊達到15年的現役球員如今只剩下了最後兩位，除了諾天王，剩下那一位可算不得什麼球星，他就是邁阿密熱火的老隊長：哈斯勒姆。北京時間9月11日，哈斯勒姆與熱火續約1年，下賽季將會是他效力熱火的第16個賽季。

阿隆佐·莫寧至今還記著第一次看到尤多尼斯·哈斯勒姆的場景，時針撥回2004年，他們相遇在訓練場里。24歲的哈斯勒姆迎著兩位準名人堂級別的高大內線，他毫不畏懼，哪怕占不到一點便宜，也要努力拚搶每一個彈框而起的籃板球。

「他就那樣在我和其他幾位大個子球員的夾縫裡站著，」如今已經進進球隊管理層的莫寧說道。「你能想像嗎？沙克和那些又高又壯的內線球員站在一起，推搡卡位，而這個人的身高和體重，看著完全沒有一戰之力。但他無論遭遇何等對待，也要堅決和他們對抗到底。」無論奧尼爾當時年齡多大，他終究是那條身高2.16米、體重300斤的鯊魚。

但莫寧更不會想到，眼前那個愣頭青，日後能變成邁阿密的老隊長，未來的球隊名宿。不過這不能怪他，畢竟現在距離2004年已經過去14年了。哈斯勒姆走過了一條漫長的路。落選秀，小號身材，哈斯勒姆從一開始就已經知曉，這條路想往下走，就絕不可能輕鬆。

如今，38歲的他走到了生涯尾聲，不比當年和奧尼爾、莫寧們在訓練場上的「廝殺」，他正面臨著最後一道關卡，或許也是他生涯里最大的考驗：竭盡所能讓熱火的鐵血傳統傳承給下一代。物是人非，看著一張張稍顯陌生的面孔，他得以身作則。

改變，幾乎摧毀了邁阿密熱火。2016年5月，球隊主席帕特·萊利邀請了哈斯勒姆、德韋恩·韋德和莫寧，這三個人被他稱為「永遠的自己人」，不僅因為日積月累的合作，更因為他們無私地接受降薪。是他們的奉獻精神支撐起熱火圓滿的陣容，使這裡看上去像極了一個適合窮極整個職業生涯去效力的夢想殿堂。尤其是韋德和哈斯勒姆，2003年以來，他們幾乎貫穿了熱火的點滴，也是僅存的兩位經歷熱火完整三冠的球員。

給在世的人建立雕像是需要勇氣的，同樣，萊利對他們三人的定義也存在著風險。人們原本以為會終老邁阿密的韋德，在隨後的夏天選擇離開，整個NBA都被震撼了。緊隨其後的，是克里斯·波什莫名其妙的血凝塊疾病。接踵而至的打擊令球隊應接不暇。

那個賽季，萊利雪藏波什的舉動引發了媒體震動，冷血無情，為了球隊利益棄波什於不顧的評價，更是尖酸刻薄到極點。毫無疑問，波什在南海岸度過的最後一段時光，並不美好。而與此同時，球隊圍繞新援戈蘭·德拉季奇打造的一套快節奏的戰術體系，正在慢慢成型。

自那以後，熱火的戰績開始走低，儘管他們仍能掙扎著堅挺在在季後賽下半區，但萊利接連操作的垃圾合同堆積成山，讓其它球隊望而卻步。不過，無論球隊走向何方，哈斯勒姆還像14年前一樣，堅定不移。又過了一個夏天，哈斯勒姆依然選擇身披熱火戰袍繼續這段傳奇的征程。被問及兩年前韋德離隊曾給熱火帶來的影響時，哈斯勒姆淡然地說：「我一直都是這支球隊的帶頭人，也是大家的導師，唯一的不同在於，德韋恩可能無法與我們繼續並肩作戰了。」

哈斯勒姆對這支球隊的信心從未衰退，可有些時候，他也不得不現身說法，用自己的經歷和外界鋪天蓋地的質疑聲作對。收穫冠軍戒指、搶籃板、演講、偶爾深入敵陣衝鋒陷陣……在他一系列的曼妙經歷之前，他明白，自己原本不是一個能被列入NBA範疇的籃球運動員。

「這裡給了我家一般的感覺，」哈斯勒姆是個說服力極強的人，他用一種細聲細語說出這段話的時候，那份成功後的驕傲卻依然明晰。「16年前，我只是個被所有人拋棄的孩子，NBA沒有接納我，儘管我認為（2002年）選秀名單上應該出現我的名字。多年過去，想起這些來我總是五味雜陳。三次奪冠，成為一支球隊的隊長，我終於在這裡安家了，有種歸屬感讓我覺得滿足，而且，我在這裡留下了濃墨重彩的印記，相信人們會記得我的。」

莫寧2004-05賽季重返邁阿密時，哈斯勒姆正在接受熱火的嚴格試訓，這位佛羅里達的畢業生落選後的一年間在海外聯賽效力，此間，為了打NBA他橫下心來減掉了30斤肉。「你露出一個微笑，他就能變得燦爛，」莫寧說道。「他明白，你給他的機會很可能只有這麼一次。」

哈斯勒姆在熱火15年如一日的生涯，足以讓他在隊史上留下濃重的印記。除了出場時間和次數之外，他早已成為籃板球榜單上的隊史第一人。放眼聯盟歷史，從未有一個落選秀，能做到哈斯勒姆這般兢兢業業，赤膽忠心。

莫寧說，哈斯勒姆的彈跳能力是他身上最鮮明的標籤，而從籃球技術的專業角度考量，搶籃板最需要的，就是積極性。最近幾個賽季，他依然保持著一定的場均出場時間，不過，賽後和主帥埃里克·斯波爾斯特拉的教練組成員們一起分析和總結比賽中出現的問題，倒成了他樂此不疲的「首要任務」。

「既然你想成為競技賽事的一部分，那你必須去主動適應。如果適應不了，就只能被淘汰，」哈斯勒姆說道。跟在奧尼爾和勒布朗·詹姆斯身邊，你或許可以輕易收穫一枚總冠軍戒指，但在這之後匆忙選擇離開的人們，和哈斯勒姆不同。他們不明白如何將一個集體凝聚起來，也不會懂得這樣的集體會迸發出怎樣的生機。

佛羅里達大學前任主帥比利·多諾萬，2015年在記者面前透露了曾經在自己手下打了四年球的哈斯勒姆身上最吸引人的優點是什麼。「別人不願意做的事，他可以去完成，蛻變和進化對他而言並不困難，他很聰明，也知道該如何潛移默化地影響團隊。」

哈斯勒姆在熱火每一次奪冠的隊伍里，都發揮著獨特的作用。2006年總決賽，身為全隊第三年輕的生力軍，他在系列賽中總共搶了17個進攻籃板，進攻籃板率高達10.7%，兩項數據冠絕全場。

時隔六年，組成三巨頭豪華班底的熱火隊捧杯成功，這回哈斯勒姆必須接受自己接近邊緣化的角色定位。三巨頭已經能夠輕鬆駕馭比賽，哈隊要從其他方面做出不一樣的補充。

不過，他高達12.2%的防守籃板率領跑全隊，並且在東部半決賽第四戰中貢獻關鍵表現。獨得14分，全場正負值+15，幫助熱火隊贏下了關鍵一役。

第五戰，為了替韋德出氣，他不惜對泰勒·漢斯布魯惡意犯規。不少人覺得哈斯勒姆失去理智，可看到此後比賽中韋德里突外投攬下28分的表演，似乎也該明白了，他把自己作為核心活力的觸發器，讓球隊得以順利過關。

接下來的一季，哈斯勒姆又在步行者面前大發神威。系列賽第三戰暴走砍下17分，第五戰再度入賬16分，常規賽階段場均只有3.9分的哈斯勒姆，在關鍵時刻的關鍵發揮，宛如寒冬中的雪中送炭，讓熱火燃燒，也讓步行者隊在同一個地方摔倒了兩次。

總決賽中哈斯勒姆燃盡了最後一滴油，斯波爾斯特拉及時用邁克·米勒取代了他的首發位置。儘管他本輪出場時間累計僅有64分鐘，不過最高防守籃板率和第二高的總籃板率依然說明了哈斯勒姆的拼搏不曾有片刻停歇。

伴隨著三巨頭的解體和離隊，哈斯勒姆發現自己這支球隊已經漸漸遠離了爭冠行列。繼續探索個人層面的轉變已經沒有太大意義了，於是他開始嘗試著改善隊友們的比賽方式。

他逐漸擔負起韋德和波什身上的責任，比如在休賽期里組織球隊訓練。邁阿密悶熱的夏日，哈斯勒姆作為隊長號召隊友們來到室外場地進行高強度的體能練習，疲勞的同時，全隊迅速粘合成一支執行力更加出色的集體。

「我們的訓練從未間斷，競逐著奔向各自的極限，」哈斯勒姆說道。「隊友之間一直在相互鼓勵，我知道他們需要一個逼迫他們變強的理由，就像當年在我身邊的沙克和莫寧一樣。」

魔鬼集訓讓他和隊友形成了更可怕的凝聚力，前隊友眼中，這位一絲不苟的老將就是「勇士」「粗狂」和「兇悍」的代名詞。如今，哈斯勒姆讓熱火隊的球員彼此了解更深了。

海隊的首要「幫扶」對象是一度奉獻統治級別表現的熱火中鋒哈桑·懷特塞德。2015年，懷特塞德從身後推搡了奧利尼克的後腦，這次衝動行為為其招致極刑被罰離場，哈斯勒姆緊隨其後走進了更衣室。他們兩人有很多相似之處，特別是坎坷的生涯開端。懷特塞德2010年被選中後並非一蹴而就走向人生巔峰，而是和哈隊一樣，經歷過流落海外聯賽等待NBA召喚的黑暗時光。

一次訓練里，哈斯勒姆在懷特塞德耳邊噴了垃圾話，對他的防守動作也大了起來。懷特塞德被激怒，開始抱怨。但是最終，他還是照著前輩的囑託，一個回合里裁判沒吹對手的犯規，那就把注意力集中到下一回合。這場小規模「衝突」最終演變成一場一對一單挑。哈斯勒姆像一塊橡皮糖一樣粘在年輕的大個子身上，不少隊友和工作人員圍攏在場地周圍，但這沒有影響老將的節奏，他知道，自己不需要關心太多，只要把這場訓練賽打好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