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彝族少女依呷阿呷出山記

首發:9月14日《新華每日電訊》草地周刊

作者:新華每日電訊記者吳光於

2018年8月21日,成都太古里負一層,爾古依呷正在書店瀏覽書籍 。(張可凡 攝)

阿呷、依呷是自發搬遷的彝族農民後代——他們為了追求美好生活,從環境惡劣的涼山深處搬遷到一個廢棄的打靶場安家;她們對外面精彩世界充滿好奇——阿呷在13歲的寒假就去東部某省的一個電子元件廠打過工,依呷則連西昌都從未踏足

就在阿呷下定決心要考上大學的同時,四川省針對涼山已自發搬遷農民群體的精準扶貧工作也悄然啟動。今年年初,我們針對這一群體的報道引起了各級黨委政府的高度重視

這意味著,更多的阿呷依呷將結束「自發移民」的尷尬身份,未來有無限憧憬

2018年8月21日,成都春熙路,阿來阿呷(右)和爾古依呷第一次體驗電玩。(張可凡 攝)

錦江河水靜靜流淌,安順廊橋上燈火輝煌。一位歌手坐在河邊,輕撫琴弦吟唱著歌曲。即將告別成都的兩位彝族小姑娘安靜地趴在欄杆上,眼裡有不易察覺的淚光。

「我們就要走了,就要和成都分別了。以後什麼時候才能和你們在成都的街頭走一走?真的好難受,晚上我無法安睡,因為思念已經在我腦海中回蕩。」

——8月20日,爾古依呷日記

剛剛過去的這個暑假,14歲的爾古依呷和15歲的阿來阿呷在成都度過了一段難忘的時光。隨後,她們就又回到自己的家——位於涼山彝族自治州冕寧縣漫水灣鎮一片部隊廢棄的打靶場。

與她們結緣,源於10個月前的一次採訪。

2018年8月21日,成都九眼橋,爾古依呷(前)和阿來阿呷面對著眼前的夜景陷入了沉思。(張可凡 攝)

走出大山

涼山是我國「三區三州」深度貧困地區之一,二元經濟特徵顯著——地處高山、高半山的昭覺、布拖、雷波、美姑、金陽等縣自然條件惡劣、基礎設施薄弱、群眾受教育程度低,屬於脫貧攻堅中最難啃的「硬骨頭」;西昌、冕寧、德昌等安寧河流域的縣市地處國家級攀西戰略資源開發區,自然氣候溫和,經濟相對發達,也有著相對優良的教育資源。

20世紀80年代末以來,隨著交通條件的改善,一些身居深山、富有闖蕩精神的農民,懷著對宜居之地的嚮往,離開故土,邁開了追求美好生活的步伐。

他們有的與遷入地村民私下交易,「購買」土地,安營紮寨;有的則選擇無人耕種的土地自己開荒。近的遷至涼山州內安寧河流域的各縣,遠的足跡已到達雲南怒江。

通過搬遷,大部分移民擺脫了惡劣的生存條件,生產、生活方式徹底改變,創造了相對舒適的生活。但也給遷入地帶來許多棘手的管理問題。

2018年8月22日,涼山彝族自治州冕寧縣漫水灣鎮,阿來阿呷(左)和爾古依呷走在回家的道路上。(張可凡 攝)

由於沒有遷入地戶籍,他們也面臨尷尬——大部分人無法享受到與「原住民」同等的惠民政策。自發形成的「村落」里沒有基層組織,也沒有扶貧資金、項目的注入。一些家庭因病、因學陷入貧困,但因離開戶籍地多年,早已失聯,無法被納入「精準識別」的範圍。

涼山州有關部門統計,已自發搬遷農民在涼山有17萬人。這其中也包括依呷、阿呷兩家。

去年11月,因為參加新華社深度貧困地區調研,我與同事再次去探訪這個特殊的群體。在從冕寧縣漫水灣鎮郊區的一條碎石路上,我們遇到了14歲的阿呷和13歲的依呷。

她們是漫水灣中心校的六年級學生,是好朋友,也是鄰居,正好來自我們尋找的自發搬遷戶家庭。她們說著流利的漢語,比起大山深處的孩子大方很多。

2018年8月23日,涼山彝族自治州冕寧縣漫水灣鎮,阿來阿呷正在院子里和家人一起做農活。(張可凡 攝)

依呷的性格很開朗,爽快地答應為我們帶路去她家。

她家所在的「村莊」曾是一片部隊的打靶訓練場,後來部隊不再使用。在過去20多年裡,這裡逐漸成了搬遷到此農戶的「美麗新世界」。

從家到漫水灣中心校,她們每天要在碎石路上走近3個小時。

依呷的老家在喜德縣兩河口鎮布曲洛村。21年前,在她還未出生時,父母搬離了地質災害頻發的老家,來到了打靶場。彼時的打靶場只有7戶人家,他們選了一片地勢相對平坦、遠離公路的地方進行開墾,開始了新的生活。

如今這裡已經聚集了100多戶居民。

2018年8月23日,涼山彝族自治州冕寧縣漫水灣鎮,阿來阿呷正在院子里和家人一起做農活。(張可凡 攝)

碎石路邊,黃牛在吃草,一些院落中,傳出聲聲豬叫。傍晚的風吹過收割後的田野,空氣里有柏樹的清香。

走到打靶場地勢最高處,是兩個女孩緊鄰的家。

最初的十多年,依呷的父母一直過著沒有電的生活。直到8年前,聚居點的村民自己湊錢請電力公司拉來了電杆,架起了電線。至今這裡不通自來水,用水靠山泉和自己打井。

依呷的兩個姐姐已經出嫁,爸爸爾古偉各常年在外打工。

為了養活留在家裡的3個孩子和老婆,54歲的爾古偉各一年中大部分時間忙碌在呼和浩特的一個工地上。在那裡,像他這樣的小工一天的工資是150元。當我們見到他時,他剛帶了1萬多元回家。

回憶起老家種地的日子,爾古偉各說,搬出大山是這輩子最正確的決定。「以前總是提心弔膽,怕山體滑坡。搬出來後眼界也寬了,知道外面可以靠勞動掙錢。」他說。

近年來,打靶場所在的冕寧縣面對自發搬遷戶這個「老大難」問題,積極做了大量工作,其中包括協調當地的學校,讓這些移民的子女享受同等的入學待遇。

多年在涼山走訪,我發現,幾乎所有貧困家庭對「美好生活」的定義如出一轍——願孩子能夠好好讀書,將來有出息。

對於住在打靶場的搬遷戶來說,孩子不必花高價就能走進漫水灣中心校的課堂,「美好生活」已經實現了一半。

2018年8月23日,涼山彝族自治州冕寧縣漫水灣鎮,阿來阿呷在家門口與弟弟妹妹一起做農活。(張可凡 攝)

讀書夢想

然而,並非每個家庭的夢想之船都能一帆風順地駛到彼岸。

阿呷的老家在昭覺縣金曲鄉瓦莫村,幼時隨父母搬遷至打靶場。她安靜而內向,眼神中有種遠超同齡人的沉穩。

剛走進她家家門,便看見她81歲的爺爺披著查爾瓦(彝族披風)坐在地上,老人腹痛多日,一副病懨懨的樣子。

因為離開老家多年,阿呷家沒有參保新農合。她說她的願望是長大後當個醫生,治好身邊人的病,可說著說著,眼淚就流了下來。

她悄悄告訴我,家裡一共6個孩子,她是老大。父母想讓她讀完這個學期就輟學,出去打工補貼家用。

難以想像,14歲的她,小小的肩膀竟要承擔如此重擔。

其實,阿呷在13歲的寒假就去東部某省的一個電子元件廠打過工。跟著老鄉,先從漫水灣鎮坐車到西昌,再坐13個小時硬座火車到成都,再從成都坐23個小時的硬座火車去……

工廠里,她每天工作10個小時,一個月下來掙了2000多塊錢。她一分錢都沒有留下,全部交給了父母。「只要能讀書,再怎麼苦都可以。」

回家的路上,沒有買上座票,她站了20多個小時,腳腫了,鞋都穿不上。

「我去過成都,但只從火車的窗戶里看到過,那裡好像是另外一個世界。我想看看它到底是什麼樣。」她說。

而依呷連西昌都從未踏足。打靶場就是她的整個世界,山上的樹林是她的遊樂場。談起未來,她說:「兩個姐姐都嫁了,下一個就是我。」

雖然小大人的語氣里充滿認命的無奈,但她們的眼睛裡,分明閃爍著對讀書的渴望。

那一天,連「威脅」帶承諾資助,我花了很長時間做通阿呷父親的工作。快天黑的時候,他終於放棄了讓阿呷輟學的想法。

快離開的時候,依呷拎著幾顆圓根蘿蔔滿頭大汗地從地里跑過來。彝族人熱情好客,來了遠客必然盡心接待。可她們拿得出手的只有蘿蔔。

這裡距離西昌衛星發射基地只有40公里,抬頭能看見璀璨的銀河,阿呷和依呷坐在家門口看過火箭升空的壯麗景色。不遠處,是京昆高速川流不息的車河。

而她們與精彩的世界之間卻隔著一道無形的牆。

80多年前,長征中的紅軍在離這裡不遠的地方與一位彝族首領小葉丹歃血為盟。

這一天,我答應了兩位彝族女孩,一定要幫她們實現繼續讀書、看看世界的夢想。

2018年8月23日,阿來阿呷家裡的牆上掛著祖父祖母的照片與自己在學校獲得的獎狀。(張可凡 攝)

暫別打靶場

「以前爸爸媽媽想讓我出去打工,幸好你來了,現在沒有讓打工了。」

「阿姨,你寄給我們的衣服鞋子我們都收到了,作為一個窮人家的孩子,能得到這麼多的東西,真的是謝謝你。」

「爸爸又出去打工了,現在不知道他在哪裡。」

「25號那天下午3點左右我爺爺去世了。他等不到我當醫生了。」

「我的考試成績出來了,考得還可以,可以上瀘沽中學。」

——過去十個月中,阿來阿呷分別用老師、母親的手機發來的簡訊

曾經答應過兩個女孩,在她們考出好成績的時候,接她們來一趟成都。8月15日,我開著車,去涼山兌現承諾。

「阿姨說要來接我和依呷,幾天前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特別高興。去山上放牛的時候我就到處跟朋友說。今天更是興奮,一大早就起了床。媽媽叫我在家煮飯,把割下來的嫩草給豬吃,兩個小時不到我就把這些全做完了。」

——8月15日,阿來阿呷日記

「自從小時候從山上摔下來我就會暈車,從漫水灣到瀘沽鎮都會吐……到了,快到了,我看見好紅好紅的兩個字——成都。阿姨帶著我們去吃肯德基,雞腿好香啊,但是我寧願餓著也不願吐在阿姨車上了。我真的很感謝你們沒有嫌棄我。」

——8月15日,爾古依呷日記

初來乍到的頭幾天,兩個女孩靦腆得不願多說話。十四五歲的年齡,正是敏感和自尊心與日俱增的時候,面對新鮮、有趣的事物,她們努力保持著克制,不顯露出好奇。但日記里的點滴透露著她們受到的衝擊。

「陳阿姨的女兒豆豆姐給我們買鞋子,還請我們吃冰激凌。一雙鞋賣200多元,真是太貴了!」

「海磊阿姨送給我們一人一條漂亮的連衣裙。可是我以前從來沒有穿過裙子,好羞人啊。」

——8月16日,阿來阿呷日記

2018年8月23日,爾古依呷的床。

漸漸熟悉了環境,女孩們開始聊起自己的生活。

「你每次寄給我們的東西都是周珍老師出錢叫車送到家裡來。因為郵遞員來不了我的家。」

「我最喜歡吉克雋逸,她是彝族女孩的驕傲。」

「我最喜歡過火把節,我們打火把,可以玩到很晚。」

「彝族年要殺豬,我在家裡負責餵豬,看到它們被殺掉還是有點傷心。」

「爺爺去世的時候,家裡殺了4頭牛和6隻豬,來了許多客人。我們彝族家裡最重視的是親情,雖然家裡窮,但是老人走的時候一定要熱熱鬧鬧的。」

她們也有煩惱。

依呷的二姐爾古伍果今年18歲,去年嫁給了娃娃親對象,現在日子過得磕磕絆絆。依呷很擔心自己將來也和二姐一樣。

她和阿呷都訂了娃娃親,正常情況下,17歲後就要完婚。她們的母親如此,母親的母親也是如此。婚後是否幸福,似乎全憑運氣。

如果女方家要退親,要賠上男方家一大筆錢——千百年來,大涼山最重承諾、信用。

當然,如果結婚的話,女方家裡也會收到一筆為數不小的彩禮。有學者做過調查,目前冕寧農村彩禮在15萬元到20萬元左右。

「我還有弟弟,將來弟弟娶親也需要拿彩禮,所以這個錢不屬於我們家。」阿呷說。

近年來,涼山州通過推行一系列移風易俗的政策,高額彩禮現象在幹部中得到了有效遏制,但在普通群眾中很難一時改觀。

在彝族學者巴且日火看來,高額彩禮源於多年來彝族傳統教育的缺失,使得老百姓對這一古老習俗的理解「跑偏」。「在彝族經典中有記載,拒絕一樁婚姻,可以有八種委婉的方式——其中一種便是索要高於正常數額的彩禮。」他說。「現在大家卻認為彩禮越高,越重視這樁婚事。」

面對退婚就要賠付彩禮等額錢財的現實,兩個女孩都很無奈。但她們明白,如果要改變早早嫁人的命運,唯有把書一直念下去。「如果我成了大學生,就不會那麼早結婚了。」阿呷說。

2018年8月23日,阿來阿呷的弟弟妹妹站在門旁好奇的看著記者。(張可凡 攝)

而且,有了硬文憑和真本事,即便身為女孩,她們也能成為家裡「說得起話的人」。

煩惱雖多,把一切暫時拋在腦後,感知、享受當下才是現在的主題。

從大學校園、圖書館、電影院、大熊貓繁育基地、溜冰場,再到一個個城市地標、名勝古迹……接觸的新鮮事物越來越多,她們也漸漸融進了這座城市的脈搏中。

「晚上我們吃完飯出去散步,去到了河邊。好美啊!河上還有鳥在飛,有的人在遛狗,有的人在那裡手牽手,真的好和諧……還去了四川大學,我進門就驚呆了。好大一所學校!將來如果我能在這裡上學,將是多驕傲啊!」

「今天我們去看熊貓。阿姨說,警察叔叔關心我們涼山孩子,讓我們免費參觀。剛見到他我好害怕,沒有想到他竟然彎下腰來和我們問好,我真是又激動又開心又緊張……熊貓基地有好多外國人,我真是太驕傲了,因為我是中國人,我的國家太有名了,大家都到這裡來。」

「阿姨讓吳爺爺帶著我們去爬青城山。路邊有許多美麗的花朵,樹木又高又大。吳爺爺給我們拍照,回來的時候還坐了纜車。」

「今天我們去看了《巨齒鯊》,等我回家以後肯定沒有人會相信我看過真正的電影。電影院裡面黑黑的,好可怕。可是阿姨的同事力可哥哥說,不要怕。我們挨著他坐下,戴上了眼鏡,真是太激動了。力可哥哥,我們可能永遠再見不到面,可是我好開心能認識你。」

「今天我們見到了阿姨的一個朋友。他是一個洗車店的老闆。阿姨說,無論做任何工作,只要認真努力細心,都會得到別人的尊敬和喜愛。這個叔叔就是一個很厲害的人。我將來也要像他一樣。」

「我們教吳阿姨和力可哥哥學彝語。我們講到『兔子』的時候,他們就卡住了。不過一會,阿姨學會了,哥哥還是沒學會。為了安慰他,我們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8月15日至8月20日,阿來阿呷、爾古依呷日記

第一次吃披薩、第一次進圖書館、第一次看熊貓、第一次玩娃娃機、第一次看電影、第一次敷面膜……依呷說,雖然在成都的日子,她體驗到那麼多的「第一次」,但是足夠在心裡回味很多很多次。

2018年8月23日,阿來阿呷的弟弟妹妹們正在看電視。(張可凡 攝)

回歸涼山

依呷和阿呷再回到打靶場的時候,碎石路依舊,土坯房依舊。剛一到家,阿呷就連忙跑到地里去收玉米,除了一身新衣,看不出她離開過。

可是,一些細微的改變正在發生。

走出打靶場前,她們是羞怯的少女。

現在她們依然羞怯,但是已懂得在說話時直視對方的眼睛,對提問作出及時回應,對自己喜歡的東西勇敢表達。她們學會了在餐桌上為他人倒茶,在地鐵里排隊,在公交車上讓座,對每個幫助自己的人大聲說出謝謝……

依呷似乎懂得了,自己不該為黝黑的皮膚自卑,大大的眼睛、粗粗的辮子是別的小姑娘羨慕的美。

阿呷的自信也在萌芽:「我是大涼山的孩子,13歲就能掙錢養家。雖然我個子小,沒法和城裡的孩子比,但我能吃下他們沒法吃的苦。」

2018年8月23日,記者初見阿來阿呷(左)和爾古依呷 (新華社記者 吳光於 攝)

「城市真好,我要好好讀書,考上這裡的大學。畢業後回涼山,把弟弟妹妹全部供出來。努力,命運從現在開始改變!」

——8月19日,阿來阿呷日記

就在阿呷下定決心的同時,四川省針對涼山已自發搬遷農民群體的精準扶貧工作也悄然啟動。今年年初,我們針對這一群體的報道引起了各級黨委政府的高度重視。

本著「脫貧路上絕不落下一人一戶」的原則,目前各地正在加緊開展對已搬遷農戶的統計和「精準識別」,著力解決這一群體的落戶和精準扶貧問題。

這意味著,更多的阿呷和依呷將結束尷尬的身份。黨和國家的扶貧政策不會漏掉每一個需要關心的群體。

從高寒走向溫暖,從貧窮走向小康,涼山將迎來又一次跨越。

按照涼山「十三五」教育事業發展規劃要求,到2020年,涼山全州九年義務教育在校生75萬,鞏固率90%。這個發展目標已經在2017年全面超額完成,義務教育階段學生達76.23萬人,入學率達99.54%。

依呷和阿呷的未來更加可期。

「阿姨,我今天到瀘沽中學報到了,依呷去了漫水灣中學。我們分開了,但是我們的心在一起。我們一直很想你,也很想成都,希望將來還能去。」

——9月1日,阿來阿呷用母親手機發來簡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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