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蔚多大鬧華爾街，暴漲暴跌一夜翻倍震驚全球，誰在割美國韭菜？

文 | AI財經社 王先

編 | 陳芳

中概股迎來了高光時刻，沒有漲幅最高，只有更高。當拼多多大漲30%時，一堆散戶投資人開始不淡定，沒成想後來的蔚來汽車和趣頭條再度刷新記錄，前者一度大漲76%，後者一度飆升190%。

9月15日，國內的投資者一早從睡夢中醒來時發現，經歷幾個小時狂歡的中概股，剛剛揮手送走了一個奇幻夜。這個夜裡，上市第一天的趣頭條和上市第三天的蔚來汽車，在大洋對岸的美國罕見出現因觸發熔斷機制被數度暫時叫停交易，讓全世界重新審視起中概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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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時間9月14日晚，被稱為低配版「今日頭條」的內容資訊平台趣頭條在美國納斯達克掛牌上市，盤中最高時一度飆漲190%，最終收盤報15.97美元，上漲128.14%，總市值一夜漲25.74億美元至45.88億美元，首日漲幅在今年美國500萬美元以上IPO規模股票中創下新高。

趣頭條創始人兼董事長譚思亮

外界對此津津樂道的，除了其上漲幅度，還有一個更罕見的現象，趣頭條盤中曾五次因暴漲觸發熔斷機制，被暫停交易。第一次被暫停是在開盤約兩分鐘，第五次是收盤前兩個小時，刷新記錄。

熔斷，這個借用物理學的概念，在2016年初A股大跌被調侃後，重新正襟危坐回到普羅大眾視野中。

熔斷機制又叫自動停盤機制，是指當股指波幅達到規定的熔斷點時，交易所為控制風險採取的暫停交易措施。根據美國證監會規定，如果某隻股票的交易價格，在5分鐘內漲跌幅超過10%，則需要暫停交易，如果交易價格在15秒內仍未回到規定的價格波動區間，將暫停交易5分鐘。

趣頭條開啟慶祝香檳的同一夜，三天前剛剛登陸紐交所、被稱為中國電動車赴美第一股的蔚來汽車，也在盤中兩次暫停交易。不過，原因與趣頭條正好相反：因盤中一度跌落20%，跌幅過大而暫停交易。當日收盤，蔚來汽車股價下跌14.66%至9.9美元。

在兩次因大跌觸發熔斷機制的前一個交易日，蔚來汽車曾先於趣頭條經歷了股價飛升的榮耀時刻：盤中一度飆升92%，最終以76%的漲幅收盤。

而早於二者50天左右登陸美國資本市場的拼多多，更是剛剛上演了大漲3成、以332億美元市值超越360和網易的新貴神話。從9月10日至13日，拼多多累計漲幅超過50%，距離電商巨頭京東只差70億美元。不過，9月14日收盤時，拼多多下跌12.08%。

雖然此前中概股在美國市場也曾創造上市時股價暴漲的神話，比如2005年百度在美國納斯達克上市首日股價漲幅達354%，2010年優酷網在紐交所上市首日上漲161%，但並沒有近期中概股的資本故事來得密集。

趣頭條、蔚來汽車、拼多多，這三家同為騰訊參投的公司，成為過去幾天里國內輿論探究中概股「瘋狂」的首選標本。

有人認為中概股正變得「賭場」化，也有人說「根本不敢上車，風險太大」，更多人則乾脆把手機一關：看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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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麼導致了趣頭條、蔚來汽車大漲成為「中概妖股」？

「其實比較簡單，因為前段時間中概股整體表現非常差」，富途證券CEO鄔必偉告訴AI財經社，從香港的騰訊到美國的阿里巴巴都是如此，「如果兩個龍頭企業都不好，新公司怎麼會好」，所以大家對中概股或者說新經濟股票看得較負面。

他把這進一步解釋為：海外機構不看好中概股，整體定價偏低，導致新股發行壓力大，進一步使得上市公司自覺降低估值，發行規模小。

而市場上一旦流通籌碼少，用一點點資金就可以將股價推高。因為美國和中國內地不同，美國的新股主要配售給機構投資者，一旦這些機構投資者對某些新股不看好，便不願意購入。

由於海外機構近期對中概股的興趣並不大，新股發行在客觀上受到更多壓力，導致股票在發行時不易賣掉。而上市公司為了確保發行，往往要找自己相對更熟悉的資金來接盤，並且減少發行量。

「這些股票在發行階段，其實籌碼已經被高度鎖定了」，鄔必偉說，等到上市時，實際上市場上流通的籌碼非常低，流通量非常小，一旦出現打新，股價很容易被抬上去。

他以9月12日上市的蔚來汽車舉例，認為這是近期中概股新股上漲的一個典型案例。

蔚來汽車創始人李斌

2017年上半年，曾有知情人士稱創立3年的蔚來汽車估值已達200億美元，後市場又傳至370億美元。但上市前，這一期望估值大幅下降，從100億美元降至80億美元，直至上市當天，融資額設定在10億元美，估值約64億美元，發行1600萬股。

「發行規模非常小，大部分又在持有長線的基金手裡，這樣市面上剩下的可流通股票就非常少，只要有人進去買，自然就漲了。」

鄔必偉認為，這是一個很簡單的道理：如果一家公司在市面上發行10億股票，想推高10%，那麼理論上至少要有11億的資金換手；但如果市面上只流通1億股票，如果同樣想推高10%，只需要有1億多的資金便可以換手。

老虎證券投研團隊也向AI財經社回應稱，中概新股當天大漲，主要原因還是整體流通盤偏小，容易發生投機性行為。對於普通投資者而言，新股剛上市，歷史財務數據較少，未來業務發展不確定性比較大，整體而言，不建議投資者追高，風險比較大。

這樣來看，趣頭條上市當天的上漲也與蔚來汽車相似，都是以相對低的估值IPO，發行同為1600萬股。按照趣頭條IPO的定價7美元算，對應的市值為21億美元，這比人民網旗下基金8月入場後的27億美元估值還要低。只是相對於蔚來，趣頭條的股價顯然被推得更高。

不過，中概股的走勢與標普、納指相關度並不大。

鄔必偉表示，如今美國資本市場還是海外主流資金的市場，他們依然主要看好美國本土市場，對中概股還是會忽略一點。由於中概股在美國是非主流的，因此當美股暴跌時它一定暴跌，但美股暴漲時，卻不一定暴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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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海外機構不看好中概股導致新股發行量少、股價易推高外，在紫輝創投創始人鄭剛看來，與國際環境也有很大關係。

他表示，比如之前中美、美歐潛在的關稅壁壘戰爭，給資本市場帶來非常大的不確定性；此外，美國資本市場科技股持續上揚，很多人擔心到頂了，存在泡沫風險和回調；而美國央行潛在的銀根緊縮等問題，讓大家對資本市場在下半年以及明年普遍不看好，導致扎堆上市的公司被以低市盈率對待。

「物極必反，（現在）大家一看，沒那麼差，二級市場存在套利空間還蠻大的。比如映客在香港上市，公司目前有現金40多億港元，今年預計純利10億，居然市值只有57億港元，這是多大的空間」，鄭剛說。

這和鄔必偉的觀點不約而同，鄔必偉同樣認為，中概股最近的表現說明這些公司當時定價定低了，或者機構投資者給的價錢不高，才會一天漲這麼多。

據AI財經社了解，9月，還將有一家中國互聯網企業準備在納斯達克上市，而目前投行只給了12倍的市盈率。其投資人透露，這是一家很掙錢的公司，預計上市後會暴漲。

除此之外，「更可能是他們的PR做得比較好，對二級市場投資人的影響較大」，鄭剛說，一位美國朋友的父親最近買了蔚來汽車股票，其實他並不了解這家公司，只是因為看了報道，說蔚來汽車是中國的特斯拉。

鄭剛認為，仁者見仁，但至少說明這種宣傳確實影響到了普通散戶投資人。

蔚來汽車作為一家身後有諸多資本大佬支持的公司，在鄔必偉看來，以64億美元的估值籌集10億美元，是沒有必要的，「背後這些大佬都是響噹噹的人物，10億美金會拿不出來？為什麼要這麼窘地去做這個事情呢」，指其為退出。

蔚來汽車暴漲之後，對沖基金Bernstein認為，蔚來ES8每賣一輛車都產生虧損，加上訂單增速走低，銷售渠道狹窄，市場競爭激烈，給予「跑輸大市」評級。

「投行也有義務幫助這些上市客戶進行價格穩定的操作，提供流動性和托盤」，鄭剛坦言，如果只簡單說成美國機構不看好中概股，是偏見，「對中概股多一些提防是存在的，因為畢竟以前出了很多虛假的上市騙局」。

在鄭剛看來，大部分中概股還都是不錯的，目前上市的基本都是各領域頭部公司，有歷史，有業務，有收入，甚至有利潤，而且多是新經濟、新模式的互聯網公司，本身經過多輪天使、VC、PE接力，虛假成分不太可能。「如果說有風險，那麼基本是模式是否驗證完畢、業務是否真的可持續、是否真能保持增長趨勢，這些是商業方面的問題，投資人仁者見仁。」

實際上，除了國際環境，中國政策的不確定性，則是影響中概股起起落落的又一間接因素。比如9月14日，教育類中概股集體下跌，好未來以3.49%領跌，花旗認為中國政府將啟動新一輪監管，故下調對中國教輔板塊評級，好未來從「買入」下調至「中性」，新東方勉強維持「買入」評級，目標價也未能倖免從123美元下調至95美元。

花旗認為，近一半的好未來和新東方K12教師可能沒有教師資質，在2019年里，或許約有20%的教師可能受此影響。

這容易使外界對中概股在一定程度上失去信心。

「如果再如蔚來汽車、趣頭條這樣的企業，在上市前不被看好，但上市後爆漲的案例再發行幾宗，將會像極了20年前美國互聯網上市那段經歷：從極度悲觀到極度瘋狂的轉換就在短短一霎那。」鄭剛開玩笑稱，可能對排隊上市的中國互聯網公司是個重大利好，「趕快去搶美國股民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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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也可能未必是美國股民的錢。有聲猜測，國內A股遊資或許在這次中概股普漲中立了首功，正因為A股今年表現不佳，遊資難以獲利，所以轉戰美股，是合情合理合勢的選擇。

但是在鄔必偉看來，這「純粹胡扯」，「遊資現在能出得了國嗎？在外匯管得這麼緊的情況下，如果做，一定是這個資金本來就在海外，和遊資關係不大」。鄭剛也認為，說到底，主流還是在於美國機構，國內遊資即便有，也是很小一部分。

至於近期中概股的異常表現是否會刺激更多中國互聯網企業選擇赴美上市，鄔必偉認為從財務角度說，並不會有這種影響，畢竟IPO是一件嚴肅而嚴謹的事情，一家成熟的公司，並不會因為幾支股票在幾天內暴漲而做出諸如選擇美國放棄香港這樣的決定，「這是很可笑的」。

「拼多多、蔚來、趣頭條，這三家公司上漲是完全不同的性質」，他進一步分析，拼多多是因為之前有很多負面消息，是有機構在做空。和另外兩家不同的是，拼多多在京東較負面的情況下，在阿里馬雲退出的情況下，是會受到資金的關注的，它的上漲有它的一些基本邏輯在。

而拼多多的上漲，則與9月13日高盛給予「買入」好評有關。

高盛稱分析師Piyush Mubayi在報告中稱，拼多多是世界上「營收增長最快的互聯網公司」，預計至2021年拼多多營收的年複合增長率將達到73%，商品交易總值年複合增長率將達到60%；預計拼多多將會在2019年實現盈利。

當日拼多多應聲上漲30％，盤中超過30美元。

至於蔚來汽車，鄔必偉認為炒概念的痕迹比較明顯，未來一段時間不排除股價波動較大的可能。作為同樣盤子較小的趣頭條，在首日大漲後，接下來股勢怎樣走，還要觀察一段時間。

趣頭條公關副總裁葉健平對於上市後股票大漲，對AI財經社回應稱，公司內部並不在乎一時的股價漲跌。上市後，股價會受到市場、環境、資方等多方面因素影響，趣頭條或將面臨各類評論，已經對此作好了準備。但無論如何，趣頭條還是要構建一個全球領先的線上內容生態。

老虎證券投研團隊則認為，海外上市流程更簡捷，對於很多公司是個不錯的選擇。美國上市政策採取的是註冊制度，對需要上市的公司不設盈利門檻，因此適合處於迅速發展急需融資的互聯網、科技公司。公司業務高速增長，佔據很大市場份額，即便虧損也能上市。

所以，成立3年的拼多多和成立2年零3個月的趣頭條，只要公司過去幾年持續快速發展，即使虧本，還是有市場願意為這些買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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