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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末民初之畫報與漫畫刊物

原標題:清末民初之畫報與漫畫刊物



畫報是一種圖像視覺文化,用直觀的畫面,增人對新鮮事物的具象化,以補文字之不足。它令人一目了然,通俗易懂,頗得矜奇炫異、極形盡態的妙處。據《上海通史》統計,從1875年至1911年,中國共出版過89種畫報,出版地絕大多數是在上海。

「中國最早畫報,第1種為上海清心書館所出《小孩月報》,其次為《瀛寰畫報》,第3種為清心書館所出《圖畫新報》,《點石齋畫報》位居第4。」《小孩月報》主要是向兒童灌輸基督教義。《瀛寰畫報》為《申報》所辦的不定期刊。1884年5月8日創刊的《點石齋畫報》才由中國名畫家吳友如主持,內容與形式均為中國市民所喜聞樂見,奠定了晚清畫報的基本風格。該畫報為旬刊,隨《申報》附送,每期9頁8圖,選擇新聞中可喜可驚之事,繪製成圖,並附事略。它標誌著中國畫報現代化的一個良好開端。如1894年的中日甲午之戰,《點石齋畫報》就有很多報道,如樂集第10冊的《形同海盜》的圖說:「英商怡和洋行之高升輪船,為李傅相雇裝兵士一千餘名也,當中日未經開戰之先,按照萬國公法本無不準之理,乃倭人悍然不顧,伺其駛進高麗海面,突出兵艦數號,叱令下碇。隨有倭弁上船查問,迫令船主偕至倭船。時中國兵將皆以死自誓,不肯降倭,且不許西人之降倭,忠義之氣,凜然勃然。船主不得已,請於倭弁,謂我船從大沽出口途中,尚未開仗,今既不許前進,願即折回大沽可也。倭弁悻悻回艦,遽放魚雷轟擊,並將船邊諸炮一齊開放,以致高升立時粉碎,沉入海心。華兵在水面浮沉,倭人更用機關炮逐一擊斃,致我軍千餘人同及於難,遇救獲生者僅二百餘人,傷心慘目,全無人理。乘我不備,開炮先轟,又以數兵艦共擊一商輪,獨不知此船系掛英國旗號,英人以兩國未下戰書,例准裝兵,並無不是之處,是以英律師謂其與海盜無殊,吾恐海盜尚不至殘忍若此也。」除了國際國內的大事件外,《點石齋畫報》對奇事、洋事、洋物、三教九流、懲惡揚善、因果報應等市民感興趣的話題,也津津樂道,因此也就深入民間社會,成為市民茶餘消遣與樽邊談片。


此後則有1890年的《飛影閣畫報》,也系吳友如創辦,先為旬刊,後改為半月刊,內容形式編排皆與《點石齋畫報》相仿;另有1903年上海創刊的《奇新畫報》;1903年創刊於北京的半月刊《啟蒙畫報》等等,真可謂層出不窮。


1909年8月16日創刊於上海的《圖畫日報》在畫報史上的價值可以與《點石齋畫報》等量齊觀。該報的編者將救亡圖存作為辦報的一大宗旨:


夫畫報之創始也,迄今將30年矣。謂彼大旨,僅循乎消遣閑情之需,自外,且不及其道,更無他也。若然,則圖有功於社會,不已輕乎!環球社主人躍然興起曰:當今之時局,匪夙昔者,敬欲圖存以自捍,保菁磷而自強,無已,其唯一之完善者,圖畫尚矣。蓋對於社會之般般個個,靡不有心領神會,觸類旁通,啟聾發聰,唯茲利器。於是,征藝士,揖文豪,探大陸之景物,搜社會之現形,海外英豪陳跡,都歸文字。

有鑒於此,該報常有徵求名人小影,徵求上海建築及商場等啟事,為我們後人留下雪泥鴻爪。當時雖已有照相,但製版價格昂貴,於是它往往根據照相再進行繪畫,存真性還是很強的。因此,「凡公卿士大夫及紳商各界,無不手覽一編,即婦人孺子識字不多者,每喜指畫求解」。


至於清末北方的畫報以北京出版的為最盛。在1928年12月1日出版的《北洋畫報》第251期上,有一篇武越的《畫報進步談》,他說:


在吾國之談畫報歷史者,莫不首數上海之《點石齋畫報》,是報創始於44年前,其時初有石印法;畫工甚精,極受時人歡迎。去此以前為木刻時代,在吾國未必再有畫報也。……清代末年,北京石印小畫報,盛極一時,畫工間有佳者,如《菊儕畫報》之類是也。……最初之中國文銅版畫報,名曰《世界》,於光緒三十三年在巴黎印行,雜以三色版,精美異常,迄今中國尚無如此華麗之雜誌。《真相畫報》為國內最初之銅版畫報,民元發行,間以石印畫,內容殊豐富;惜亦未能久持,即歸消滅耳。


這篇文章在有些史實上雖有出入,但這一個版面上還印有《點石齋畫報》、《世界》、《真相畫報》以及北京的《菊儕畫報》等圖例,也彌足珍貴。另外版面上還有宣統年間風行北京之《淺說日日新聞畫報》之封面及內容,這也是我們很少有人知道的一種通俗畫報。


以上這些畫報一般均用連史紙石印,在技法上是中國傳統的單線勾勒法,但像吳友如等名畫家,都畫得非常精細,從中能看得到當時的服飾器物、人情風土、社會時尚。一股清末的民間民俗氛圍,向我們迎面撲來,增加了我們許多知識,回到了當年的現場感之中去。

到民國初年上海創刊的《真相畫報》出版,才開始有若干圖像用照相製版。但現代通俗作家辦畫報恐怕還得從1923年7月1日出版的徐卓呆主編的《笑畫》談起。這是一個以漫畫為主的月刊,也配以滑稽幽默的文字,由上海生生美術公司出版。徐卓呆以記者的名義發表《賣笑生涯開業談》:「我們這冊雜誌,不敢說有什麼堂堂皇皇的目的,不過要使諸君笑笑而已,沒有第二件事了。但是還有一句要緊話,這笑,不是無條件給諸君的,買笑的代價,是兩角洋錢。這一層,在我們倒也看得很重大。總之我們簡直是個賣笑生涯。請諸君花了錢來買笑。……」但是看它第1期,就能知道,徐卓呆是在說笑話,他還是有他的宗旨的。他就怕這個宗旨說出來大家不笑,一臉嚴肅,這就不成為其「笑畫」了。漫畫在當時似乎特別青睞政治題材,因為在這方面要抨擊的東西實在太多了。如果要諷刺市民內部的缺點,此類題材倒是很難把握分寸的。在當時的通俗小說中,往往容易以城裡人的視角去嘲笑「鄉巴佬」,如什麼「傻兒游滬記」之類,這樣的諷刺就缺乏深刻的內容。但是徐卓呆的《笑畫》卻不走這條路。第1期封面畫是1923年的一件震驚世界的大案:孫美瑤山東臨城劫車案。孫將京滬線上的火車給攔了下來,俘虜了車上的約二百名國內外旅客作為人質。我們已在第11章中寫到姚民哀的《山東響馬傳》時作過簡介。5月初發生的大案,7月1日創刊的《笑畫》就以它為題材,不僅作封面漫畫,而且在這一期中還有一張以臨城劫車案為背景的漫畫,題為《兵匪循環》。畫的中央是一列火車,匪徒們正在將旅客趕下車來,空中還有子彈作爆裂狀,在這個場面的四周畫的就是兵匪「循環」:「成兵→缺餉→裁兵→成匪→劫奪→撫匪→成兵」。這個過程就構成了一個循環往複的圓圈。這一揭露實質上是說明,這些匪是使「民不聊生」的軍閥造成的。《密勒氏評論報》的主編鮑威爾在一篇文章中寫道:「臨睡前,我們打開窗戶,讓溫煦的春風吹襲進來,這真是一種美妙的享受。我望著窗外的景色,對柏茹說,火車現在正開經江蘇、安徽和山東三省交界處,這裡是有名的『土匪窩』。很早以前,此地就是殺人放火的土匪群聚處,他們原先大多是軍閥手下的大兵,後來成為散兵游勇,無以為生,就干起了土匪的勾當,如搶劫、綁架和殺人。不過,極少數土匪頭子可能是羅賓漢式的人物。」鮑威爾的這席話正好給這幅漫畫做注釋。而另一幅封面畫:土匪拿著槍對準那位官員,那官員戰慄著,雙手作要求土匪放下手槍狀,似乎什麼事都好商量的,這豈不是突出了一個「撫」字嗎?在這一期中還有涉及國際題材的漫畫,中國是卧床病人,有4個人在為他「會診」。文字解釋引的是「日本某報」一句話:「病狀難保獨立國體面,只得四國共管矣。」這4個會診的「醫生」是美、英、日、法。這句話就是這4個「高明的醫生」給「病人」開的一張藥方。這就揭露了這4個帝國主義國家意欲瓜分中國的狼子野心。類似的題材還有《日本人的槍法與中國人的死法》,一穿和服的日本人舉槍屠殺中國同胞,而「靶子」上都標明當年日本軍國主義者在中國大開殺戒的慘案名稱。而諷刺1923年6月軍閥內訌的則有取代徐世昌而任大總統的黎元洪,他又被直系軍閥首腦曹錕趕下台,被迫離京赴津,而曹錕是個搞賄選的「專家」,因此漫畫上支持這隻螳臂擋車的螳螂的是國會豬仔議員。第2號的封面畫是《菩薩下台,魑魅搗鬼》,是講黎元洪下台後,各路鬼魅正在明爭暗鬥,這幅畫中並非有表彰黎元洪的意思,而是黎元洪原本有個綽號就叫「菩薩」。第7號的封面題名《中國人的音樂生活》,一中國人正在吹笛子,四周有許多個「南北統一」的字樣在舞動跳躍著,笛子下面淌下一滴滴口水,每滴代表著一個年代,從1919年直至1924年,年年老調,就是南北不統一,軍閥割據一方。看來這個刊物還是將矛頭對準帝國主義與封建軍閥的。當然也有一些關涉百姓的日常生活的諷刺畫,如勸導父母不該溺愛子女的:一個父親伏地作馬,兒子騎在父親身上。配詩曰:「好心肝,好寶貝,爸爸身體給你玩。爺娘一朝歸天去,包你一年就討飯。」

《笑畫》的刊頭每次請名人題籤,第1號是畢倚虹,第5號則是請向愷然題的「指頭書」,用手指能寫這樣漂亮的字來,這大概非有長期的鍛煉不可。因為是漫畫刊物,因此不用照相製版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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