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Apple Watch的心電圖功能恐怕弊大於利

在上周三的蘋果年度硬體發布會(a.k.a.科技春晚)上，最令人驚喜的環節不是新iPhone，也不是更輕的下一代新Apple Watch，而是Apple Watch上的一項新功能。

蘋果的首席運營官Jeff Williams講道：「我們在手錶背面的藍寶石玻璃和數字錶冠上添加了電極，這樣就可以為用戶繪製心電圖了。」這番話獲得了發布會最熱烈的掌聲。「這是首個直接面向消費者、在櫃檯上就能買到的心電圖設備。」

我們先不管蘋果的新智能手錶是不是首個直接面向消費者的心電圖設備(直接說吧，不是)。更大的問題在於，把心電圖功能引入智能手錶到底是不是一個好主意？通常，醫護人員會在醫院中通過心電圖來判斷患者心臟的電信號活動，並且檢測心臟在跳動節律方面是否存在異常。但在這個最新版本的智能手錶上，蘋果想要把心電圖設備放到你的手腕上，「隨時隨地」都能使用。

聽起來是個好主意。甚至美國心臟協會(American Heart Association，AHA)的主席Ivor Benjamin也出面為蘋果撐腰：「AHA致力於讓人類壽命更長、更健康」，他在周三的發布會現場說道，「像Apple Watch Series 4這樣的產品能為人們提供深度的健康建議，也能助力我們實現這個願景。」

根據CDC(Centers for Disease Control and Prevention，美國疾病預防與控制中心)估計，全美有大約270萬到610萬房顫患者，他們都可能從類似於新Apple Watch這樣的可佩帶、按需使用的心電圖設備中獲益。(房顫是最常見的心率失常癥狀，也是新Apple Watch獲准檢測的唯一癥狀。)但是對另外所有人來說，有證據表明，這項功能恐怕弊大於利。不管Benjamin主席怎麼說，一個人對自身健康狀況的過度了解未必是件好事。

心電圖作為癥狀篩選工具的歷史可能比你想像的更早。最早，醫生們使用心電圖設備來篩查已知或者疑似患有心臟問題的病人。不久之後，醫護人員開始使用心電圖來檢查沒有心血管疾病癥狀或家族史的患者。

目前，沒有數據表明預防性的心電圖篩查在美國到底有多普遍，但是根據近期《美國醫學雜誌(Journal of American Medicine)》上的一篇社論，針對無癥狀患者的心電檢查已經成為年度體檢的常規項目——直到最近，專業組織對這一現象進行了成本/收益分析，並提出了反對的建議。

這些反對的組織之一是美國預防服務工作組(US Preventive Services Task Force，USPSTF)。一個獨立的、由疾病預防專家和循證醫學專家自願組成的團隊。十多年來，這個團隊一直在發表關於心電篩查價值的建議。2004年，專家小組對無癥狀的成人使用心電篩查的價值沒有得出確切的結論，理由則主要是缺乏對於患者預後的研究。而到了2012年，這個小組重新修改了聲明，對於在低風險、無癥狀的成人使用心電篩查的做法提出了反對性的意見。

2018年，該小組再次重新審視了這個建議，但結論沒有改變。「USPSTF建議不要針對運動或者平靜時的低患病風險成人使用心電圖作為心血管疾病的篩查措施，」專家組在他們最新的聲明中寫到。這份聲明發表在了今年六月的《美國醫學會雜誌(JAMA)》上。

而對於高、中風險的無癥狀成人的篩查，專家組表示目前還沒有足夠的證據來下論斷。而在上個月JAMA上的另一份聲明中，該小組針對房顫的心電篩查也給出了同樣的說法。

現在的狀況是，沒有多少研究關注於廣泛進行的心電篩查效果，而那些少數關注這個現象的研究則沒有發現這種做法有任何有意義的優勢。對於常規的超聲心動圖篩查——這是另一種不同但相關的心臟健康評估方法——來說，情況也差不多。2013年，在《JAMA內科學》上發表的一項大規模隨機臨床試驗發現，廣泛針對健康成年人的心動圖篩查對於後續健康狀況沒有任何影響。

「那你說有沒有查出來過未確診的病例？當然有。但是對於大多數人來說，這麼廣泛的篩查可能沒什麼影響甚至有負面的影響，因為可能會引起焦慮和不必要的治療。」加州大學舊金山分校(UCSF)超聲心動圖實驗室的主任Theodore Abraham如是說到。他還表示，一種醫療檢測手段(比如心電圖)越大眾化，帶來的假陽性率也會越高——特別是在那些疑病症人群中。對於那些A型性格(表現欲和競爭性強、急躁、缺乏耐心、對時間有緊迫感的人群 via Wikipedia)、對於自身健康和身體狀況非常關注的人來說，你可能會看到他們過度使用蘋果的新科技來自我診斷，並且進行很多不必要的檢查。

而顯而易見，蘋果的新智能手錶會對那些有房顫、家族心臟病史，以及心悸、胸痛、氣短等等癥狀的人大有助益。Abraham還說，有時候，患者會出現一些模糊的心血管疾病癥狀，但是在進行診斷時卻無法復現。過去，這些人往往只能求助於那些昂貴的、需要處方的監控系統。如果醫生能夠得到患者在自身已有設備上的健康記錄，那對於醫護人員和患者都是有好處的。

而對於其他所有人來說，很難說蘋果這個隨時能夠進行心電篩查的功能有什麼好處，而現有的證據都表明這可能是個弊大於利的功能。

然而，也得考慮到這個功能具有潛在的救人於生死之間的能力，AHA的主席Ivor Benjamin也在蘋果的發布會上不止一次地提到了這一點。如果說讓每一個蘋果智能穿戴設備用戶能夠自我進行心電篩查有什麼好處的戶話……那就是用戶的健康監測數據(如果用戶自己選擇分享數據的話——蘋果特別在發布會上強調了，用戶的數據會完全由自己掌握)能夠協助研究人員解決心電圖針對無癥狀人群到底影響如何的問題。蘋果的新款可穿戴設備未必能像公司宣稱的那樣成為一個有用的心臟健康監測工具，不過，在用戶的允許之下，倒是能讓佩戴者成為一個被研究的目標。

本文譯自 WIRED，由譯者 Freez Sun 基於創作共用協議(BY-NC)發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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