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首頁 > 文史 > 南征北戰勘亂軍神 有兵仙美名的

南征北戰勘亂軍神 有兵仙美名的

韓信是我極為喜歡的一個歷史人物,他的一生波瀾起伏,稱為傳奇毫不為過。

曾落魄如乞丐,靠漂母施捨充饑,但數年之後卻位極人臣;曾是個不知名的小軍官,卻一夜間被蕭何舉為大將;曾為劉邦出謀劃策,規取天下,卻沒能保全自身;曾經統帥千軍萬馬轉戰南北,卻被婦人斬於菜刀之下。

韓信實在是個很奇怪的人,許多矛盾如水火的性格同時存在於他的身上。我上初中的時候就一直埋頭史記中,尤其是 《項羽本紀》,《淮陰侯列傳》,這麼多年我還沒有忘記這兩篇文章,太史公巨筆如椽,寫出了壯麗的史詩,引人遐思。多年後再讀起這兩篇文章還是感慨不已,項羽和韓信大約是劉邦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甚至比蕭何和張良還要重要,項羽是他早年反秦的盟友,之後成了爭天下時的仇讎, 而韓信是他打敗項羽的左膀右臂,之後成了大漢帝國的不穩定因素,不得不借老婆之手除去。

當年在讀《淮陰侯列傳》的時候,我隱約感受到了韓信矛盾的性格。受胯下之辱大約是韓信早年最著名的一件事,但在此事之前,「常數從其下鄉南昌亭長寄食,數月,亭長妻患之,乃晨炊蓐食。食時信往,不為具食。信亦知其意,怒,竟絕去。」這件事往往被忽略,不過細想起來很有趣,亭長老婆肯定不止一次流露出對韓信蹭飯的不滿,但為何直到「晨炊蓐食」之後韓信才發怒?而能為一頓飯發怒的韓信,面對胯下之辱的時候為何選擇了隱忍?亭長給韓信管了幾個月的飯,比漂母對韓信更好,然而韓信的做法是「信至國,召所從食漂母,賜千金。及下鄉南昌亭長,賜百錢,曰:『公,小人也,為德不卒。』召辱己之少年令出胯下者以為楚中尉。告諸將相曰:『此壯士也。方辱我時,我寧不能殺之邪?殺之無名,故忍而就於此。』」我更覺得韓信的大度像是一種沽名釣譽,他若是對這種奇恥大辱都可以忍受,那麼亭長妻子的那點小花樣又算得了什麼?何至於賞賜百錢,形同羞辱?「晨炊蓐食」、「漂母飯信」、「胯下之辱」,這三件事韓信的表現分別是「怒」「喜」「忍」,從中可以窺見韓信性格的複雜,既有知恩圖報,也有睚眥必報。

韓信的一生,是戰鬥的一生,自從他登上拜將壇的那一刻,楚漢相爭的大幕便緩緩拉開。他通過詳細的分析,說服劉邦與項羽撕破臉皮,還為劉邦部署了進軍的方案,漢軍在不到一年的時間內平定三秦,攻取中原。之後劉邦不小心玩脫了,在彭城高地被項羽用騎兵反殺,逃跑中狼狽至極,劉邦的性格也是纖毫畢露。「漢王道逢得孝惠、魯元,乃載行。楚騎追漢王,漢王急,推墮孝惠、魯元車下,滕公常下收載之。如是者三。」(求魯元公主的心理陰影面積)。韓信又及時出現,在滎陽擊破楚軍,維持了戰線穩定,保全了漢軍主力(信復收兵與漢王會滎陽,復擊破楚京、索之間)。值得一提的是,此戰中擊敗楚國騎兵,為劉邦掙回臉面的是韓信麾下的「郎中騎兵」,最後在烏江逼得項羽自刎的也是這支騎兵部隊,他的遺體被五位漢軍騎士奪得,這五人因此而封侯。其中一位赤泉侯楊喜,他的第五代孫楊敞是司馬遷的女婿,而司馬遷沒有兒子,所以不難理解為何司馬遷能把追殺項羽一役寫得猶如親臨現場,他可以很輕易的聽親家聊起祖上的豐功偉績(「是時,赤泉侯為騎將,追項王,項王嗔目而叱之,赤泉侯人馬俱驚,辟易數里。」楊喜:親家你敢不敢別寫這段⊙﹏⊙b),這世間真是有很多幸運的巧合。

再說回韓信,他麾下這支「郎中騎兵」的主要成員都是從前秦軍的騎士,在楚漢對峙中以其機動性發揮了重要的作用。之後韓信「木罌缻渡軍」奇襲安邑,平定魏地,接著偕張耳在井陘背水一戰,大破趙軍二十萬。此時韓信可謂名震天下,眼看就要出任CEO,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巔峰。但是命運也在此時埋下了伏筆,平定趙地後韓信遣使赴燕國,燕王見漢軍勢大遂投降,韓信「乃遣使報漢,因請立張耳為趙王,以鎮服其國。漢王許之,乃立張耳為趙王。」這條記載很值得玩味,張耳是韓信的同僚,韓信此舉毫無疑問會刺激到劉邦,畢竟劉邦才是扛把子,如何封賞部下並不是韓信應該考慮的,他這個舉動有著很強的僭越意味。何況目前漢軍還未取得決定性的勝利,此時替自己的同僚請功大約只有一個解釋,韓信玩了點小聰明,張耳不過是他的僚機(大霧),尚能獲封趙王,那麼自己未來的封賞會更為豐厚。面對如此下屬,劉邦安能不忌憚?

但是劉邦此時還不能和韓信撕破臉皮,楚軍的勢力依然強大,他也只能就範,封張耳為趙王,但他的內心,一定是極度不爽的。之後的「假齊王」事件讓他更不爽,「(韓信)使人言漢王曰:『齊偽詐多變,反覆之國也。南邊楚,不為假王以鎮之,其勢不定,願為假王便。』當是時,楚方急圍漢王於滎陽,韓信使者至,發書,漢王大怒,罵曰:『吾困於此,旦暮望若來佐我,乃欲自立為王!』」當然,張良和陳平這兩個人精立即踹了劉邦幾腳,劉邦迅速明白過來,自己想打敗項羽不能沒有韓信,對於他的要求只能照單全收,所以「漢王亦悟,因復罵曰:『大丈夫定諸侯,即為真王耳,何以假為!』乃遣張良往立信為齊王,征其兵擊楚。」但這種被下屬要挾的感覺,應該沒有上司會喜歡,唐代詩人李紳寫道「英主任賢增虎翼,假王徼福犯龍鱗」,對於統治者而言,權力就是他們的逆鱗,觸龍逆鱗遲早是要死得很難看的。

而在「假齊王」事件之前,韓信坑死酈食其一事也該自己的悲劇埋下了伏筆。本來酈食其已經說服齊王投降,結果韓信趁機偷襲齊國,齊王向項羽求救,項羽遂發兵二十萬,雖然韓信最終大破楚軍,但無疑給他在劉邦心目中的印象帶來了極大的負面影響。其一有搶功之嫌,且坑死了高級官員,其二造成了戰爭局勢的複雜化,萬一他玩脫了沒能擊敗齊楚聯軍,那麼劉邦這邊遲早要gg,其三此舉形同養寇自重,有脅迫劉邦給自己更大的封賞之嫌,其四影響了劉邦本人的信譽和聲望,下次劉邦還怎麼派謀士勸人投降?更何況其他勢力已經能從此事看出劉邦並不能很好的節制自己的部下,這是一個統治者所不能容忍的。

項羽在二十萬大軍敗於韓信之後派人遊說韓信,希望韓信能背反劉邦,進而三分天下,被韓信拒絕。他的謀士蒯通也試圖說服韓信背反劉邦,同樣被拒絕,有趣的是,韓信兩次的說辭極為相似。

「漢王授我上將軍印,予我數萬眾,解衣衣我,推食食我,言聽計用,故吾得以至於此。」

「漢王遇我甚厚,載我以其車,衣我以其衣,食我以其食。吾聞之,乘人之車者載人之患,衣人之衣者懷人之憂,食人之食者死人之事,吾豈可以鄉利倍義乎!」

當年我為此感慨,可憐韓信一代名將,奈何因為幾件衣服,幾頓飯誤了一生,真是奈衣誤_(:з」∠)_!但是現在想來,韓信的上述表態只不過是找個借口罷了,他自己很清楚自己的斤兩,劉邦和項羽的班底不是自己能比擬的,如若真三分天下,他一定是最弱的,也是最沒有希望活到最後的。倘若他真的忠誠,劉邦被楚軍圍困在滎陽時(《史記》的記載為兩次「急圍」),韓信為何還要以平趙之功請立張耳為趙王,而不是迅速率軍南下馳援劉邦?劉邦甚至自稱漢使,闖入韓信的軍營「張耳、韓信未起、即其卧內上奪其印符,以麾召諸將,易置之。信、耳起,乃知漢王來,大驚。漢王奪兩人軍,即令張耳備守趙地,拜韓信為相國,收趙兵未發者擊齊。」劉邦所在的主戰場危如累卵,還要親自到下屬的軍營奪符收兵,他的內心幾乎是奔潰的。而且劉邦之所以能夠逃出滎陽,全靠紀信假扮自己吸引了項羽的注意力,結果紀信被項羽給活活燒死了,不收拾韓信,紀信簡直死不瞑目。

南宋學者陳耆卿(曾任著作郎兼國史館編修)在《韓信論》中寫道「帝之取天下雖不可一日無信,亦不能一日不疑信。惟其不可一日無,故不能一日不疑也」劉邦及其高級謀士對韓信的猜疑也不是一天兩天「一下魏、代即收其精兵,詣滎陽,惟恐其兵之多此,一疑也。下趙、燕,則晨自稱漢使,即其卧奪之印符,惟恐其權之固耳。此二疑也。至於請為假王,而繼以真王之命,則其疑遂成。」但韓信似乎並沒有意識到劉邦正在猜疑自己,依舊我行我素,請立假王之後又來了一出「固陵失約」。

在漫長的對峙之後,精疲力竭的楚漢雙方締結了和平協議,約定以鴻溝為界,各自罷兵。但劉邦聽從張良和陳平的計策,撕毀與項羽的和平協議,與韓信、彭越約定一同追擊楚軍,結果這兩個坑貨按兵不動,劉邦再次被反殺一波,坐困固陵。感覺有如嗶了狗的劉邦不得不採納張良之計「君王能自陳以東傅海,盡與韓信;睢陽以北至谷城,以與彭越:使各自為戰,則楚易敗也。」韓信於是發齊軍三十萬共圍楚軍十萬於垓下,這種隊友換我我也受夠了。韓信打仗的動力全部來自於加官進爵,而非對劉邦的知恩圖報。這樣員工,說不定哪一天就會投奔別人門下,始終是一個不穩定因素。公元前196年,陳豨謀反,劉邦親征,呂后誅殺韓信於長樂鍾室,遣人帶韓信首級送往前線。宮使行至靈石城南高壁嶺逢劉邦凱旋,遂葬於嶺上,隨從軍士每人捧土一掬即堆成墓,此處後來被稱為「韓信嶺」或「韓侯嶺」。一代名將,落得如此下場,讓人唏噓。再細想此事,劉邦還沒翹辮子,呂后哪來的膽子殺朝廷重臣。至於韓信謀反之事我並不相信,韓信據有齊國,楚漢對峙的時候不反,被奪去兵權之後才造反,這不是大寫的作死么。所謂「人有上書告楚王信反」和「舍人弟上變,告信欲反狀於呂后」,恐怕這一切都是劉邦的授意,只不過需要一個口實罷了。

韓信的「忠誠」,自始至終都是一種對得失的權衡,只有出的價碼足夠高時才能得到韓信的「效忠」,投奔項羽未受重用,便棄楚歸漢;在漢軍同樣未受重用,便再次逃跑。從這個角度看,蕭何堪稱識人有術,讓劉邦來了一出當眾拜將,韓信過足了癮裝夠了逼。然而命運是最好的諷刺小說,韓信並不知道自己也會因為蕭何而死,有道是「能用能誅誰計策,嗟君終自愧蕭公」。

對於韓信的評價,愚以為還是司馬光說的最好

「始漢與楚相拒滎陽,信滅齊不還報而自王; 其後漢追楚至固陵,與信期共攻楚而信不至; 當是之時,高祖固有取信之心矣,顧力不能耳。及天下已定,則信復何恃哉! 夫乘時以徼利者,市井之志也; 酬功而報德者,士君子之心也。信以市井之志利其身,而以士君子之心望於人,不亦難哉!」

韓信求利於君主並無不可,但他用市井手段要挾君主,這就為自己挖好了墳墓,可憐可悲可嘆。考慮到他所處的時代,中國的帝國之路剛剛開始,韓信成了一個懵懂的犧牲品,這並不是他的錯,他沒有和後人一樣的國家觀,在他的觀念里,從來就沒有為國家奉獻這件事,只有為自己牟利。在我看來,他是一個手法高超的賭徒,但是賭徒遲早要輸掉一切。隨著漢朝大一統帝國的建立與穩固,全體國民逐漸形成了對國家的忠誠,再難有韓信這樣拿軍國大事為籌碼與皇帝討價還價的投機者,取而代之的是「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的耿介誠臣。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

本站內容充實豐富,博大精深,小編精選每日熱門資訊,隨時更新,點擊「搶先收到最新資訊」瀏覽吧!


請您繼續閱讀更多來自 曉木曰兮歷史系 的精彩文章:

明朝最有骨氣的三位帝王
對不起劉邦的發小 一生追隨最終叛變的唯一異性 燕王

TAG:曉木曰兮歷史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