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一八」之夜,張學良究竟有沒有摟著胡蝶跳舞?
作者:金滿樓
1931年「九一八事變」後,國土淪喪,生靈塗炭,東北軍卻不事抵抗,張學良遂成為眾矢之的。
事後,黨國元老、原廣西大學校長馬君武賦詩兩首以諷之:
「趙四風流朱五狂,翩翩胡蝶正當行。溫柔鄉是英雄冢,哪管東師入瀋陽!」
「告急軍書夜半來,開場弦管又相催。瀋陽已陷休回顧,更抱佳人舞幾回?」
馬君武的這兩首詩寫得繪聲繪色、活靈活現,彷彿「事變」之夜,在北平六國飯店裡,張學良正抱著趙四、摟著朱五、挎著胡蝶等一堆「名女人」,在燈光閃耀的舞池中翩翩起舞、撲騰不休。
結果,不愛江山愛美人的「風流將軍」就這麼把東北三省給斷送了。
果不其然,馬君武的詩作發表後,各報廣為轉載,傳誦一時。
馬君武的詩能廣為流傳其實也並非偶然,一則「九一八」事變可謂當時最大的熱點,為國人深切關注;二來此詩將張學良的私生活傳聞摻入,而這也是人民群眾最喜聞樂見的題材之一了。
傳聞這東西,在很多情況下其實是半真半假。比如詩中事主之一、當紅影星胡蝶,馬君武說她在事變之夜陪張學良跳舞,這當然是子虛烏有。
在口述自傳里,九十多歲的張學良首次公開向世人宣稱他與朱五「沒有關係」。
不過,在當年,身為當事人的他與趙四、朱五對此均未置一詞,只有電影皇后胡蝶在《申報》等報刊上刊登闢謠啟事,聲明與此事無關。
事實上,馬君武的詩作也並非全無出處。此前,天津《庸報》即刊發《張學良的「九一八」之夜》一文,其中云:
「民國二十年九月十八日夜,日本關東軍發動大規模進攻,一路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東北三省之同胞陷入水深火熱之中,而東北軍之最高統帥張學良將軍彼時卻正與紅粉佳人胡蝶共舞於北平六國飯店……」
如此可見,馬君武將胡蝶寫入詩中應與這則報道有關。
作為當時影壇上紅極一時的明星,無意中捲入這一輿論漩渦的胡蝶被時人視為「紅顏禍水」,由此承受了很大的精神壓力。在馬君武詩發表第二天,胡蝶即在上海《申報》上刊登聲明:
「蝶於上月為攝演影劇曾赴北平,抵平之日,適逢國難。明星同人乃開會集議公決,抵制日貨,並規定罰規,禁止男女演員私自出外遊戲及酬酢,所有私人宴會一概予以謝絕。
留平五十餘日,未嘗一涉舞場。不料公事畢回中,忽聞上海有數報登載蝶與張副司令由相與跳舞而過從甚密,且獲巨值之饋贈云云。……」
文末,胡蝶憤然強調:
「蝶亦國民一分子也,雖尚未能以頸血濺仇人,豈能於國難當前之時,與負守土之責者相與跳舞耶?「商女不知亡國恨」,是真狗彘不食者矣。嗚呼! 」
胡蝶闢謠啟事登出後,明星電影公司導演張石川及洪深、龔稼農、夏佩珍等全體演職員也在《申報》上發表啟事為胡蝶作證, 其中曰:
「胡女士闢謠之言盡屬實情實事。同人此次赴平攝取《啼笑姻緣》、《舊時京華》、《自由花》等外景部分,為時幾近兩月,每日工作甚忙。不獨胡女士未嘗違反公司規則而外出,更未嘗得見張副司令之一面。
今番赴平之男女職演員同住東四牌樓三條衚衕十四號後大院內,每值攝片,同出同歸,演員中更未嘗有一人獨自出遊者。初到及歸前數日或出購買物件,亦必三五成群,往返與偕,故各人行動無不盡知。
同人非全無心肝者,豈能容女演員作此不名譽之行動?尚祈各界勿信謠傳,同人願以人格為之保證焉。」
「闢謠啟事」刊出後,很多胡蝶的粉絲均表同情與義憤,並建議胡蝶訴諸法律,與馬君武對簿公堂。國難當頭,胡蝶及其同仁終究還算識大體,其以民族大義為念,沒有火上澆油,作出令仇者快、親者痛的舉動。
事後,張學良到滬公幹,有好事者欲從中促成張、胡謀面,以不枉「翩翩胡蝶正當行」之詩意。張學良聽後,當即謝絕:「如果這樣,謠言豈不得到證實?」
1964年6月,胡蝶應邀赴台灣出席第11屆亞洲電影展,又有好事的記者問胡蝶是否要見一見張學良,他們可以代為安排。
胡蝶苦笑道:「過去那段冤案好不容易弄清楚了,現在相識,豈不又給人以題目嗎?」
以此而論,張學良與胡蝶可說是「素昧平生」,終身未曾一見了。
當然,謠言歸謠言,不過成為新聞熱點對演藝界人士也不完全是壞事。如胡蝶多年後自承的:
「當時馬君武那首詩,對我的事業是很有幫助的,使我因而紅了起來。現在我已老了,我要澄清事實,以免將來的歷史,永遠錯誤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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