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古老的，也是最經久不衰的戀歌，更是絕美的人生境界

這個世界上有許多經久不衰的戀歌，但只它最古老、最永恆；千古以來人們造就過許多美好的境界，但也唯它最原始、最絕美。它發端於詩歌的活水源頭，安流在文學的奔騰江河，滋潤著人們古往今來的心田。

它就是《詩經·秦風·蒹葭》：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凄凄，白露未晞。所謂伊人，在水之湄。溯洄從之，道阻且躋。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謂伊人，在水之涘。溯洄從之，道阻且右。溯游從之，宛在水中沚。

這首詩一出現就對後世產生巨大影響。

《楚辭》中可看到它的影子，《古詩十九首》中《西北有高樓》沿用了它的筆法，曹丕化出了「秋風蕭瑟天氣涼，草木搖落露為霜」的詩句，曹植《洛神賦》、李商隱的《無題》詩也是它所表現的主題的回應。歷朝歷代都有文人或詮釋、或借用、或模仿，對它難以釋懷。

近代大詩人郭沫若把它譯寫成現代詩，而當代小說家瓊瑤的一部言情小說就叫做《在水一方》，主打歌又基本照搬：綠草蒼蒼，白霧茫茫，有位佳人，在水一方……迷倒了無數痴情兒女！

是怎樣一首優美的情人戀歌？在一個深秋凄清的早晨，水邊的蘆葦沾滿了潔白晶瑩的霜花，有情人踏霜而來，佇立河邊，凝神伊人的一方。忽兒逆水而上，但因道險路長，不易找到她；忽兒順水而下，卻又彷彿她在那水中央。一幅可望而不可及之景，伊人高潔、美好的形象令人憧憬。不管她聽沒聽見，就這樣唱了千百年。

它的主題究竟是什麼?只是寫青年男女的戀愛嗎?真有那麼一位男子或女子在一個深秋的清晨，在葦邊追求一個幻影?那麼，是寫一個夢境么?也許是一個青年思念心上人， 「悠哉悠哉，輾轉反側」，進入夢境，醒後記之。或許根本上就是詩人痴迷心境下生出的幻覺，卻繪畫出一個空靈縹緲的意境，重重意境，層層疊疊，籠罩全篇。

其實，人生有許多東西是可望不可及的，愛情領域中有，事業領域中有，仕途生活中有……讓我們從中體味超時空的社會共相和人生真諦，當知音難覓，當功業未成，當前途渺茫，等等人生失意時，別忘了「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我們讀它，品它，心中就會有幾滴甘泉滴入心湖，不斷泛起漣漪。慢慢地，我們懂了：總有一種情愫難以釋懷，總有一種希望澆滅不了，總有一種追求，它不在於結果，它重在過程，重在心中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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