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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友克洋的色彩—《阿基拉》

文/葉佳桐

2018年的當下,距離東京二度舉辦奧運會還剩下兩年時間。然而,熱愛日本動畫的你,可曾記得,30年前的夏天,有一部動畫電影預言到了2020年的東京奧運會呢?

經歷過那個時代的人,從來不會忘記,1988年7月16日,在韓國漢城奧運會拉開帷幕前上映的《阿基拉》,改變世界的那一刻。這是一部徹底顛覆常識的動畫電影,同時漂洋過海,讓歐美觀眾認識到,原來遠在東方的日本動畫,竟然可以將動畫題材拉到如此之浩瀚,一度改變了歐美人眼中動畫只是給小孩子看的刻板印象。

這些都是老生常談,《阿基拉》作為一部經典,30年來為它撰文分析數不勝數,那麼如今我們再談起《阿基拉》,還剩下什麼可以談的呢?作為科幻動畫,《阿基拉》里許多預言已經悄然實現,那麼我們為何還要為它瘋狂?尤其經過「3·11」大地震後,戰後日本歷史在即將到來的奧運面前,再次迎來了一個臨界點,在臨界點前,我們為何還需要「阿基拉」?

要說《阿基拉》改變世界,也不是沒有先兆的。我們把倒回80年代,《阿基拉》的作者大友克洋剛剛發跡的時候。我們先來看一看由島本和彥同名漫畫改編的日劇《青色火焰》的片段。

大友克洋的色彩—《阿基拉》

《青色火焰》這部作品記錄了1980年日本動漫畫愛好者的生態,正如男主角所說,大友克洋在當時的漫畫潮流來說簡直是異類。在那個時候,手塚治虫那種偏卡通式的畫風以及妙想天開的故事風格依舊影響很大,即使當時高橋留美子、安達充筆下這樣的建立在現實日常的漫畫也開始拉開了新的潮流,但是像是大友克洋那樣高度寫實的漫畫還是異類,似乎缺乏了日式漫畫的張力。其實,大友克洋和許多漫畫家一樣,同樣是被手塚治虫激發了對漫畫的興趣,同樣也受到了手冢SF風格的影響。

除此之外,他還融合了美國電影、爵士、搖滾等文化,而且更不像其他漫畫那樣對日本人的人種特徵進行美化,而是忠實記錄。這讓我想到手塚治虫在漫畫《新寶島》對漫畫語言的改革,就是那個著名的融合了電影鏡頭語言的分鏡。

大友克洋的色彩—《阿基拉》

而大友克洋更是進一步接近電影,也難怪有人說大友克洋才可能是下一個手塚治虫。正是這樣的風格,卻畫出了最具想像力的日本漫畫之一,開創了某種漫畫風格的先河。

而《阿基拉》的動畫同樣對日本動畫演出做出了許多改革,最出名的莫過於夜晚飛馳的摩托車尾燈脫處了先尾巴一樣流動的殘影,這種光流動的線條叫streaking,動感十足,在色調冰冷的未來賽博世界的對比下更是畫龍點睛。這種表現手法也在日後被廣泛使用。

大友克洋的色彩—《阿基拉》

即使他在《阿基拉》中還致敬了創造了《假面騎士》系列的石森章太郎的《猿飛佐助》、橫山光輝的《鐵人28號》這些少年漫畫,但是他的風格很明顯雜糅了許多各式各樣的文化,幾乎感受不到千人作品的氣息,無論什麼題材,只要到大友克洋手裡就會變成了他自己最獨特的東西。

總的來說大友作品給人的的印象,用宮崎駿的話來說就是,一個超能力少年站在廢墟之上,可謂言簡意賅。這種獨特性,也為《阿基拉》最重要的情節做了鋪墊。

《阿基拉》的少年,是有機車又有妹子的不良少年,這也是因為七八十年代不良風氣真流行,如今看來這樣的不良是定格於上世紀的,如今看來這些元素與未來賽博世界格格不入卻成了現在人們看《阿基拉》最嚮往的激素。七十年代,以老流氓永井豪帶頭,少年漫畫注入了不良少年的元素,黃暴讓《少年Jump》名震日本青少年之間。再加上七十年代的日本社會,進入了一個新的世代——那就是學生運動漸漸熄滅,消費主義、拜金主義盛行的時代。可以說,少年漫畫里的少年便是融合了當時日本的時代特徵,成為了一個時代的符號。而之後,日本人漸漸變得不再叛逆,逆來順受,失去了對政治、運動的熱情,便出現了像是《新世紀福音戰士》碇真嗣這樣的懦弱少年主角,這都是後話了。

值得一提的是,1954年出生的大友克洋,在少年時代無疑是日本全國上下學生運動進行的如火如荼的時候,學生運動佔據了生活的方方面面,大至政治與社會,小至反抗學校權力鬥爭,後者在《冰菓》里便有所體現。表面上這些運動是年輕人為了追求應有權利而起,實際上漸漸變了味,成了為叛逆而叛逆的虛無熱血。學生運動背景無疑也成了大友克洋人生的元體驗。《阿基拉》里的社會與少年,無疑是對那個熱情時代的復刻。而日本第一次舉行奧運則是在學生運動黎明期的1964年,《阿基拉》將背景設置在日本將在次年二度舉行奧運的2019年,大友克洋的惡意可以說是暴露的淋漓盡致。

大友克洋的色彩—《阿基拉》

而虛無的叛逆,最終會導致什麼?大友克洋給出的答案是毀滅,這便是宮崎駿所說的「廢墟」。可以說,大友克洋許多作品都伴隨毀滅。《阿基拉》中,東京在短短兩個多小時里就被毀滅了兩次;2001年的《大都會》里,同樣是未來世界的高樓大廈在結尾也一瞬間崩塌;2004年《蒸汽男孩》更是把19世紀的倫敦給毀了,怪不得次年法國政府還給大友克洋頒發了藝術文化勳章呢!廢墟意味著人類文明的崩塌,並且在再次得到重塑中迎接新生的到來。

《阿基拉》毀滅的便是六七十年代的日本,那是一個從戰敗中振作過來,卻只能依賴美國爸爸扶持,看似表面騰飛向上,實際上危機四伏,十分容易崩潰。而1964年的奧運會,在許多日本人看來,便是傷粉飾太平到了一個高潮,人們這短暫和平歡呼著,激動著,熱淚著,似乎戰敗的創傷已經扶貧,實際上,當時蠢蠢欲動的社會危機已經宛如城市地下道堆積的垃圾一樣,開始累積起來。

除了現代化城市文明的毀滅,當然還有個體的毀滅,比如《阿基拉》高潮時鐵雄過於相信超自然的力量,讓自己的身體膨脹成了肉團,醜陋無比,而且這個高潮還很諷刺地設置在正在建的奧林匹克運動場。

大友克洋的色彩—《阿基拉》

有意思的是日本影視作品對人類肉體極限的描寫可真不少。比如,著名大導演市川昆為東京奧運拍的紀錄片《東京奧林匹克》。在當時,本片可以說是完全違背了日本政府派給他的政治人物,也就是展現日本國力強盛的一面,市川昆卻跑去了拍運動員健美的身姿,讓日本政府大發雷霆。片中多次細緻刻畫運動員的肌肉之美,這是一種對健康人體的崇尚,背後透露出來的是對世界和平的願望。但,無論何物,都有一個度,一旦超過,便物極必反。如果人類過度追求超越極限,便如同大友克洋里所描繪的科學技術,會帶來毀滅,肉體也一樣。

大友克洋的色彩—《阿基拉》

這種與市川昆所崇尚的和諧肉體相反的作品有許多,就說動畫,比如西尾維新原作、新房昭之尾石達也《傷物語3:鐵血篇》,便直接將《東京奧林匹克》里的比賽現場廣播聲音搬到片子中,故事主角少年阿良良木歷獲得吸血鬼的力量肉體幾乎可以無限重生,這種超人類的肉體毀滅與重生,奧運的和諧的肉體美形成了諷刺的對應,這個比原作多出來的秒點子也讓本作更上一層樓。

無獨有偶,1996年《怪異黑傑克劇場版 超人類》同樣也將故事投向刻畫運動場上過度進化而變得扭曲的人體,原本活力十足的世界體育巨星在科學中自我毀滅;2003年《黑客帝國動畫版》中,小池健導演的短片《世界紀錄》同樣也用粗獷的風格展現肉體在極端運動的扭曲形態。實際上,在《阿基拉》上映的前一年,大友克洋參與的動畫短片集電影《迷宮物語》中,川尻善昭的《暴走男》同樣也刻畫了瘋狂的賽車手在肉體與精神的極度緊張中崩潰最終走向死亡。

這麼多日本創作者鍾情於人體的扭曲,並非偶然,因為大家都浸淫在同一個社會氛圍的大染缸中,大友克洋同樣如此。從日本走上軍國主義道路,到戰敗,最後成為美國爸爸的兒子,日本在呼風喚雨的20世紀中似乎從未走向健康的道路,這種病態的社會濃縮成個體,病態在每一個國民中體現。而藝術創作,則偏偏是將這些現實問題反映出來,並且誇張化。誇張的結果,便是鐵雄最後被阿基拉的力量淹沒,變成了非人的物體。

那麼,如今運動年代已經過去了如此之久,日本在經濟危機中至今仍然沒有緩過神來,世界早已滄海桑田,那麼,現在這個年代,我們還需要「阿基拉」嗎?

在影片中,「阿基拉」不只是一種科學的力量,還成為了一種虛無縹緲的精神信仰,這種信仰就宛如前面我們所說的學生運動中,人們無法探明前方道路時陷入虛無迷惘狀態,創造出來用來撫慰自己的神秘力量。

這宛如一種普世的行為,即使過去多年,世界依然還在大友克洋筆下的「短暫和平」狀態,各種大小戰爭仍然在世界各地有爆發,或許不知合適又會迎來一次毀滅,未來總是未知又可怕。

大友克洋的色彩—《阿基拉》

而科幻作品恰恰建立在這種未知上的探尋。科幻畢竟是一種預言,科幻世界宛如和現實世界是兩條世界線,有時候相交,一些科幻世界裡的事物會經過人類文明的發展出現在現實世界中,但更多時候會遠遠相隔。暮然回首,我們周圍的世界充滿科幻。像是1927年的科幻電影《大都會》中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當時還只是一種幻想,而《阿基拉》的年代這種景象早已實現,而《阿基拉》對此更誇張化但又一脈相承。而《大都會》本身又影響了手塚治虫畫出完全屬於自己風格的《大都會》漫畫,進入新千年的2001年,大友克洋又聯合《銀河鐵道999》的導演林太郎在大福修改手冢原作的情況下拍出更貼合1927年版的《大都會》。對未來、科學的幻想,只要人類文明的道路仍然在延伸,就永遠不會停下來。

在如今,日本也同樣準備著新一屆奧運會,經過這次新的奧運會,日本戰後歷史鐵定會翻開新的一頁。即便《阿基拉》中的少年故事屬於上個世紀,這麼看來似乎早已過時,但是本片不斷警惕著人類文明進步不要過於崇尚科學,還會在嶄新的時代下,有著新的解讀。

更普世的是,歸根到底,《阿基拉》都實際上關於一群少年的故事,在宏大的爆炸與高聳雲霄的大廈這些科幻的包裝裡面,只是一群少年對抗成年人權力者的少年漫畫內核。在毀滅之後,少年們在精神世界裡獲得互補,理解,但是正如人類總是重複同樣的錯誤一樣,他們或許還是不會在成人的權杖下下跪,他們會依仗力量去反抗,這是一種循環。時代無論怎麼變化,都會有做著錯事的少年,或許不再是那些拽里拽氣的少年,而是自稱「膽小懦弱卑怯」的少年,他們的成長宛如人類文明進程縮影一樣,會跌倒,會爬起,會叛逆,會長大。

經歷了「3·11」大地震之後舉辦奧運的日本,宛如烏比斯環,重複著經歷戰敗後舉辦奧運的上世紀日本,歷史的潮流再次回溯。

大友克洋的色彩—《阿基拉》

無論哪個時代,都有關於少年的故事,只要少年的歌繼續唱下去,人類的未來,便永不會消失。(授權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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