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愛你(情感故事)
作為一個商店的經營者,總會接觸一些或者碰到一些叫人印象深刻的人和事情。
要說人的一生,什麼最讓人記憶猶新,銘心刻骨呢?我想除了」情」之一字,再無其他了吧。
今天還還是比較冷的,陰冷的寒風滲入衣物,凍得人哆嗦連連。陰沉沉的天空,呼嘯而過的汽車,更是平添了些許焦躁。我看著玻璃門外的馬路,此刻昏黃的路燈照射在空無人煙馬路上,偶爾一輛車匆匆駛過。現在是什麼時候了?我看了看電腦,哦,九點多了,可以打烊了。
「老闆,你們這裡下載歌曲嗎?」一個散發著酒氣的宏亮東北腔傳進我的耳中。
我轉過頭仔細一看,呃,這都什麼人,四十歲左右的年紀,雞窩般的頭髮不知道幾天沒洗了,亂糟糟的堆在腦袋上,凹陷的雙眼,如同標誌般的大紅酒糟鼻子,又矮又胖的身材,一身工地民工的裝扮。不過……。這人好像在哪見過一樣,我想不起來了,但是肯定不是在我店裡。
酒糟鼻一進來就坐在了凳子上,半個身子就趴在櫃檯上,看我沒有說話,有補充了一句:「我給錢的。」
其實我一般不給人家下載,一個是忙活個半小時一小時就賺那麼幾塊錢,划不來。二個是被以前的一個小姑娘氣的,那小姑娘來下載,我給她忙活半天,下好後,怕怕屁股就打算走人,我叫住她,得知下載還要錢,小姑娘委屈的差點沒有報警,氣得我的以後直接不做下載生意了。
我看著酒糟鼻,心中掂量了下,如果不下載的話,說不定這人會耍酒瘋,最後甭問結局,我肯定是受害者。再者現在剛好沒事,就當打發時間了。於是我含笑答應一聲,接過他的手機。
「下載那個叫什麼「請你告訴我愛上你是一個錯」,那個叫什麼楊培安唱的。」酒糟鼻指著電腦,噴著酒氣對我說。我依言在電腦上搜索出來。
「放出來給我聽聽。」酒糟鼻又提出要求。
我點頭,搖動滑鼠點擊播放,一陣音樂想起,楊培安磁性的聲音,從音響中傳出。
「請你告訴我愛上你是一個錯,別讓我失魂落魄著了魔……。」酒糟鼻也隨著音樂唱起,聲音沙啞低沉,每個字都彷彿裹挾著濃濃的痛苦和……。眷戀?
直到音樂停止,酒糟鼻還在那裡搖頭晃腦的哼唱著,不得已,我只能出聲提醒:「您還需要下載什麼歌曲呢?」
「老闆,聽你口音,你是蘇北人嗎?」酒糟鼻忽然問道。
「呵呵,您真是見多識廣。」我敷衍著恭維著。
「哼,你們蘇北人沒有一個好人。」酒糟鼻瞪著眼指著我說。
我嚇了一跳,暗想這傢伙不會是為了不付下載費,故意找茬吧。
酒糟鼻看著電腦前他的手機,目光朦朧繼續說:「你們蘇北人最喜歡騙人,我對她這麼好,不計較她離過婚,還帶著個兒子,我給她買漂亮衣服,還供她兒子念大學,她竟然忍心拋下我一個人,獨自離開。」酒糟鼻越說聲音越低,眼淚鼻涕都流了下來。
我有些茫然不知所惜,這明顯不是針對我,我張了張嘴不知該說些什麼,沒想到,痴情男碰上負心女的肥皂劇劇情會被我碰上。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時呀!,我暗嘆一口氣。
酒糟鼻低著頭還在絮絮叨叨的說些什麼,我也聽不清楚。我默默的將楊培安唱的歌曲全部下載好,存進他的手機,然後把手機放在他手邊。
酒糟鼻拿過手機,劃開鎖屏,我看到牆紙上是一張合影,酒糟鼻和一個面容清秀的婦人,兩人中間還有一個帥氣青年。照片上,帥氣青年用手摟住酒糟鼻和那個婦人,三人的面容上都洋溢著幸福的微笑。
酒糟鼻指著那個面容清秀的婦人對我說:「看,這就是你老鄉,一個大騙子,當初還說什麼要和我快快樂樂的過一輩子,到死都不分離,都他媽騙人的。」酒糟鼻說完嗚嗚嗚的哭了起來。
我嘆了口氣,沒有說什麼,取出一次性杯子,倒了一杯溫水放在櫃檯上。
「吱——」一聲刺耳的急剎車聲音刺痛我都耳膜,一輛黑色奧迪車停在了我的店門口,車上下來一個滿臉焦急帥氣青年,竟然是照片上的那個青年,我連忙招了招手,青年看著趴在我櫃檯上快要睡著的酒糟鼻,大喜過望,小跑著走了進來。
「爸,醒醒,我們回家睡,這裡冷,別著涼了。」青年彷彿哄小孩一般對著酒糟鼻說。一點都不介意身上名貴的西裝被酒糟鼻染臟,上前抱著酒糟鼻。
喊了幾聲沒有反映,青年抱歉的對我笑了笑,看著酒糟鼻身前的水杯,對我說了聲謝謝。
「剛才……我爸在這裡……有沒有說些什麼?」青年有些赧然的問我。
「除了罵我們蘇北人都是騙子以外,基本沒有了。」我苦笑著回道。
「看來我爸還是把我媽的事情告訴你了。」青年也苦笑了。
我善意的笑了笑,沒有說話,畢竟是人家家事。
「其實,這事情不怪我爸,我媽是自願的,畢竟誰會想到那車就這樣沖了過來呢?」青年紅著眼架起酒糟鼻,向店外走去。我連忙出去幫忙打開車門,幫青年把酒糟鼻扶了進去。
看著絕塵而去的轎車,我忽然想起前兩天本地報紙上面的一篇報道:深夜一輛轎車失控撞向路邊散步的夫妻,妻子奮力推開丈夫,自己卻被撞身亡。
報紙上那個跪倒在地哭的撕心裂肺的男人赫然就是酒糟鼻。
一滴雨水滴落在我的臉上,我抬起頭,昏黃的路燈照耀下,天空下起了毛毛細雨。
「愛你痛徹我心扉,給了你,僅有的一片天……」我的手機響了起來,上面顯示「老婆」兩個字。
「老公,這麼晚了怎麼還沒有回來啊,天冷了,不要熬那麼晚……」
聽著老婆關切的聲音,我的眼淚莫名的的流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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