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方乙方的權利遊戲

作者：謝楓華

封面：魔法少女 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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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動物朋友》動畫監督たつき和曾就職於 Falcom 的插畫家都築和彥先後曝光自己的創作沒有收到正當回報，引發網路關於著作人格權的討論。

《動物朋友》動畫監督たつき在 9 月 14 日晚突然發難，借《動物朋友》新組合試音台本剽竊一事，指稱該作品未曾向他支付腳本酬金和版稅。

（https://twitter.com/irodori7/status/1040557789230247938）

由於當天正是日本三連休小長假前一天的晚上，たつき忽然舊事重提，翻炒起半個月前的事件，製作委員會成員企業措手不及，無法及時作出回應，只能眼睜睜看著這一指控在網路上發酵。

而職務作品中的著作權歸屬和酬勞支付的問題，也因此引發了創作者的熱烈討論。

漫畫家、插畫家都築和彥便說，創作者剛剛入行的時候，由於對創作的熱情旺盛，所以似乎往往會輕視權利關係。就像拍出暢銷電影《大白鯊》的斯皮爾伯格導演幾乎沒有拿到報酬，演唱日本著名兒童節目主題曲《およげ!たいやきくん》的歌手子門真人沒有拿到歌唱版稅，都是這一類的典型事例。

比如說，當公司出版自家商品的漫畫書籍時，只要讓畫畫的人作為公司員工在上班時間畫，那麼給漫畫家的報酬就只需要規定的工資就足夠了。都築作為遊戲公司 Falcom 員工創作的遊戲《迷城國度》漫畫版，就是以這種形式出版的，所以都築對這部漫畫沒有任何權利，也沒有拿到 1 日元的版稅。

都築說，創作者一方主動提出權利關係的話題也比較困難，他希望委託工作的一方能夠更有誠意，思考可以更容易培養創作者的體系，比如說給讓作品暢銷的作品提供什麼追加報酬之類。

都築曝光的這一段《迷城國度》漫畫版背後的故事，令許多讀者又是驚訝，又是憤慨。他之後解釋說，自己本不願揭露幕後情況、驚動各位粉絲。但是這件事他一直挂念在心上，希望大家知道真相。因為他沒有《迷城國度》漫畫版的著作權，所以無法響應粉絲期待、創作漫畫續作。他也在此向粉絲致歉。

（https://twitter.com/KazuhikoTsuduki）

這一事件令討論熱度愈發高漲。一些不熟悉版權法的網友認為，既然都築拿著公司的薪水，給公司幹活，畫出來的作品權利歸公司，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插畫家天通對這種誤解予以否定。他說，實際上，即使是受託創作的插畫，著作權基本上也仍然屬於作者。雖然很多人都誤會了，但並不是說你只要掏錢讓別人畫了，就可以自由使用這張畫。在最初決定好的用途之外再使用畫作時，還是要另行支付費用的。最好記住這一點。

（https://twitter.com/tr06020531/status/1041638634015809536）

各行各業的創作者也紛紛表示，在自己的領域同樣如此，不管是什麼形式的創作，著作權都從一開始就自動屬於作者——至少理論上如此。

而到了實踐中，每次使用時都要去向作者申請許可，又費精力又花錢。所以，有很多公司會在合同里要求作者將著作權轉讓給委託人，也就是所謂「買斷權利」。

著作權諮詢師遠藤正樹便提醒不熟悉法律的創作者：根據合同和其他狀況，權利可能會被轉讓給委託人一方（又或者是被視作已經轉讓給委託人）。所以，審視合同和關於委託的交涉過程非常重要。

（https://twitter.com/beansgyosei/status/1041852341455007744）

如果委託方要買斷權利，那麼理應支付額外的費用。缺乏知名度的年輕創作者和獨立創作者，往往也會為了維持生計而同意轉讓權利，甚至連署名權都可以放棄。在與中小型遊戲廠商合作時，這一類的案例尤其常見。

作曲家たくまる對此深惡痛絕。他希望買斷這種文化早日滅絕。很多人都不知道，就算買斷了權利，作者也仍然擁有著作人格權這一絕對無法轉讓的權利。委託方對此一無所知，覺得自己已經買斷了，就可以隨心所欲地使用作品；而原作者也應該懂得行使著作人格權。

有時候，委託方會要求創作者簽署的合同上，會寫著「甲（創作者）對乙（作品）不行使著作人格權」之類的條款。たくまる警告說，絕對不可以在這種合同上簽字。雖然這種合同內容自身在法律上已經是偏黑的灰了，但一定要讓委託方刪掉這一句話。不要聽信對方「這句話只是做樣子的實際上不會有影響」之類的言辭。如果兩邊都是心裡沒有小算盤的正人君子，那壓根就不需要簽合同了。

たくまる認為，只有創作者們團結起來，才能消除「買斷了權利就可以不經作者許可為所欲為」這種錯誤認知。不然的話，就算做出來的曲子被後期搞得一團糟，發表之後，既然寫著作曲家的名字，也得由作曲家背鍋了。

而對たくまる這種主要給 Galgame 提供樂曲的作曲家來說，買斷權利還有最可惡的一層含義：如果廠商倒閉了，又沒有人接手權利，那給這些廠商寫的曲子就成了孤兒。有太多的好作品，因為這種「大人的事情」無法問世了。

（https://twitter.com/takumaru_27）

作曲家 Shade 說，不同行業，處理作品的慣常方法會有很大差異，所以為了避免事後造成麻煩，最好在接下工作之前就確認清楚。如果雙方都覺得「這種事不用說也理所當然會懂」，那才是最危險的。

（https://twitter.com/Shade0123/status/1041880648984670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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