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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奧斯卡影帝說表演不在於真實,最重要的恰恰是說謊

他是 90 年代好萊塢最炙手可熱、

最有影響力的男明星之一,

也是好萊塢最卓越的電影製片人之一,

無論是擔任製片人還是作為演員本身,

道格拉斯都在影史上擁有獨一無二的地位。

邁克爾·道格拉斯登上

《時尚先生Esquire》2018年9月刊封面

在紐約下城古樸優雅的 Beekman 酒店,邁克爾·道格拉斯安坐在窗邊的沙發椅上。他的精神很好,經過了兩個小時的拍攝也沒有一絲疲態。那雙會說話的深邃眼睛在和每個人打招呼,你似乎能看到他扮演過的那些角色交織在這張臉上——《華爾街》里冷血世故的金融大鱷,《致命誘惑》里引發殺戮的出軌者,《本能》里陷入慾望漩渦的中年警察......那些複雜、多面、含混、讓人記憶猶新的角色在這位好萊塢老戲骨身上疊加出一種複合的氣質。

邁克爾·道格拉斯是個名副其實的「星二代」。他的父親柯克·道格拉斯是好萊塢黃金時代的巨星、奧斯卡終身成就獎得主,出演過包括《光榮之路》《斯巴達克斯》等上百部電影。邁克爾的母親、老道格拉斯的前妻黛安娜·道格拉斯也是一位電影演員。耳濡目染,邁克爾·道格拉斯選擇了加州大學聖塔芭芭拉分校的戲劇系,並在大學畢業後前往紐約,加入美國地方劇團( American Place Theatre ),在戲劇舞台上繼續磨鍊演技。

巨星之子的身份,既是光環,又是壓力。比較在所難免,很難去阻擋眾人帶著好奇與挑剔的審視眼光,尤其是對一個沒有太多經驗的年輕演員來說。在紐約時,因為緊張,道格拉斯上台表演之前甚至會嘔吐。「我並不是一個天生的演員。」道格拉斯說。他說自己的性格害羞、極易怯場,加上父親的巨大名氣帶來的壓力,導致他在許多年後才在表演上找到了自信與自我。

60 年代末,道格拉斯參演了幾部電影,但並未引起太大反響。 之後他開始參演當時逐漸流行起來的電視劇,表演生涯漸漸有了起色。 1972 年 ABC 電視公司黃金時段播出的犯罪劇集《舊金山風物記》成了道格拉斯職業生涯的突破點。這一系列電視劇連播五年,叫好又叫座,道格拉斯憑藉此劇三次提名艾美獎,他青春帥氣的形象也深入人心。

讓許多人深感意外的是,如日中天的道格拉斯並沒有趁熱打鐵。他暫停了自己的表演事業,提前一年中止了與《舊金山風物記》的合約,轉行當起了製片人,而他製作的第一部片子,就是大名鼎鼎的《飛越瘋人院》。早在《飛越瘋人院》的小說出版之前,老道格拉斯就買下了該書的版權,他嘗試數次想要把它拍成電影,但一直沒能成功。小道格拉斯也一直對這個故事很感興趣,認為肯·凱西的小說精彩絕倫。最終有一天他對父親說,老爸,為什麼不讓我試試呢?

為《飛越瘋人院》找投資的過程一直不順,各大電影公司都表示不感興趣,道格拉斯索性自己成立了獨立製片公司,自己製作,請來了傑克·尼科爾森當主演。結果眾所周知,這片電影獲得了 1975 年奧斯卡的全部五大主要獎項,成為了影史經典。此後的十年是道格拉斯作為製片人的「黃金十年」,他以極其精準的選片眼光貢獻了一系列叫好叫座的電影:《中國綜合症》(1979)、《綠寶石》(1984)、《尼羅河寶石》(1985)。

這段製片的經歷無疑是極其寶貴的,它讓道格拉斯更熟悉、更理解電影複雜而又互相聯繫的各個方面,也讓他更習慣於從整體來看待一部電影,而不是從某個單一的角色、單純從表演的角度去判斷。製片的經驗也影響了他對角色的挑選,他這樣表達自己在挑角色時的標準:與其說是在挑角色,不如說是在挑片子,因為只有一部片子成功了,角色才會成功。

1987 年是道格拉斯在大銀幕上的突破之年。他在心理懸疑電影《致命誘惑》里飾演一個婚姻幸福、事業有成、因一次一夜情陷入無盡麻煩的中年律師,並由此大獲成功;隨後,他在奧利佛·斯通的經典金融片《華爾街》當中出演道德上十分可疑的華爾街巨擘戈登·蓋柯,完美地塑造了一個虛 無、傲慢、冷血、自信又迷人的金融巨頭的形象。這部電影為道格拉斯贏得了奧斯卡最佳男演員獎。 直到此時道格拉斯才覺得自己真正擺脫了父親的光環投下的巨大陰影,成為了他自己。

其後,道格拉斯的角色多多少少都有些「壞小子」的味道。這些角色不是非黑即白,而是往往處於某種道德模糊地帶,帶點危險,或深陷危險:《玫瑰戰爭》(1989)里和妻子「相愛相殺」的丈夫、《本能》(1992)里被嫌疑人迷惑的舊金山警察、《桃色機密》里被舊情人指控性騷擾的公司高層、 《心理遊戲》(1997)里試圖通過一場未知的遊戲解決心理創傷的億萬富翁......

憑藉一次又一次出色的表演,道格拉斯成為了 90 年代好萊塢最炙手可熱、最有影響力的男明星之一。他也許不是最青春帥氣的,但他卻是有深度的;他也許不是演得最好的,但他卻詮釋出了那些更複雜、更愛恨難解、 引人深思的角色。當然,這些結果也離不開他的選片功力。他成了那個人們對於道德難題和人性與慾望的晦暗不明更有興趣、更寬容的九十年代的時代風氣代言人。在這個過程中,道格拉斯注入了自己的理解和自己的生命。

進入新世紀,已經過了主演年紀的道格拉斯開始越來越多地嘗試那些之前從未嘗試過的角色,比如他在索德伯格的電視電影《燭台背後》中扮演了花哨的同性戀鋼琴家李伯拉斯,比如出演了自己從未涉足的商業片《蟻人》和《蟻人 2 》,還來到中國參演了大製作電影《動物世界》。道格拉斯說他開始越來越享受表演,享受表演給自己帶來的可能性和新的自由。接到《燭台背後》邀約的時候他剛剛被診斷出得了晚期喉癌,但就是這部電影以及對拍電影的期待幫助他度過了那段艱難時期。「電影是一種如此昂貴的藝術形式,我們沒有理由不做好。」他說。

表演最重要的恰恰是說謊

Esquire(以下簡稱「ESQ」):你的父親是一位在好萊塢受到尊崇的巨星,你的母親也是一位演員。你是受到父母的啟發而成為演員的嗎?

Michael Douglas(以下簡稱「MD」):很大程度上是的。我在大學時選擇戲劇專業,是因為我就是看著我母親在舞台上的表演長大的,我也經常會去片場探望父親,而且當時的我認為戲劇是一個相對簡單的專業。

我對表演沒什麼熱情,我只是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麼。也正因為這個原因,在最開始的時候我是一名特別差勁的演員,以至於父親看了我的舞台首演後鬆了一口氣,他認為我的表演實在太糟糕了,根本不可能在這條路上走多遠。

ESQ:他並不支持你做演員?

MD:他專程來看我的表演就表明他是支持我的。但他非常誠實。我問他,爸爸,我演得怎麼樣?他說,不是很好。

我在表演這條路上的進步非常緩慢。我極度怯場,曾經一度演出前會緊張到要嘔吐,為此我還特地準備了一個垃圾桶。但慢慢地,我嘗試著克服了這些狀況。我不知道自己是靠什麼堅持下來的,但日積月累,我的表演逐步走上正軌。表演得越自在,我就越樂在其中。

ESQ:你用了多長時間來克服怯場這個問題?

MD:事實上,我用了許多年的時間才真正克服了怯場。最初,我逐步學會了掩藏怯場的技巧。但有人在我職業生涯初期告訴了我一個錯誤的理論:鏡頭可以辨別出你是否在說謊。所以我早期的表演都是在試圖尋找如何真實地表達。這是一個極其痛苦的過程。直到我參演了電影《致命誘惑》,情況才有所轉變。

我在電影開拍之前就開始研究我所扮演的角色:變成紐約的一名律師,沒問題;跟另一個女人有婚外情的已婚人士,沒問題。然後,我突然意識到,表演最重要的恰恰是說謊。我可能隔三差五就會說些謊話,一些無足輕重的謊話,而且沒有人會對這些謊言有任何異議。這個念頭解救了我,給了我更為自由的表演空間,我不再緊張。因為表演就是讓觀眾相信你的表達,表演就是假裝,表演就是說謊。

ESQ:參演《致命誘惑》時你已經 40 多歲了,並且有了豐富的表演經驗,但直到那時你才突然意識到這點?

MD:是的,直到那個時候。那一年,所有的事情湊到了一起:電影《致命誘惑》和《華爾街》同年上映。在《華爾街》的表演讓我拿到了奧斯卡最佳男主角獎。這個獎項給了我極大的自信,讓我走出了父親的光環。在那之前我出演過很多電影,我也盡我所能地去努力表演。但的確,讓我開始 享受表演、享受過程、真正地擁抱過程的時間就是那麼晚。

ESQ:奧斯卡最佳男主角的獎項改變了你所有的一切。

MD:是的,這讓一切變得非常有趣和愉快。我不再覺得我有必要去證明我自己,忠於自我讓我感到更自在。

ESQ:所以當柯克·道格拉斯的兒子面臨更多的是挑戰而不是好運?

MD:應該是這樣。顯然,在成長過程中看到作為電影明星的父親的表演是我最大的優勢,我能了解到表演的全過程。但另一方面,因為我的一半基因來自於父親,所以當我做出一個和父親的神態相似的表情時,人們就會說,你和你父親很像。這對於一個演員來說並不是件好事。一個演員需要創造獨屬於自己的個人身份與特點。

所以在我早期職業生涯中,很多次我並沒有得到我所需要的尊重,因為人們會說,他像他的父親。

ESQ:所以這也是一個尋找自我、確定自我的過程。

MD:而且你需要意識到,就連那種「我又要做和父親相像的表情」的擔心都不能有。當人們說你的表演與你父親很像時,你要做的就是坦然接受。與其被評價限制或者為此惴惴不安,不如超越它們。

我不想成為一部糟糕電影里的優秀演員

ESQ: 1975 年,你成為了一名電影製作人,第一部作品就是《飛越瘋人院》。據說你父親在這之前便擁有了同名小說的改編權?

MD:我父親不僅是位非常成功的演員,他也製作了多部電影。他創立了一家非常成功的製片公司。《斯巴達克斯》就是他眾多成功電影作品中的一部。

在《飛越瘋人院》這本書還沒有出版的時候,我父親就發現了它並買下了它的版權。他先是把這個故事改編成一部舞台劇。 1960 年,在《斯巴達克斯》上映之後,在他電影演員生涯的巔峰時期,我父親回到了百老匯,投入到這部舞台劇之中。可惜的是,它的反響遠不如預期。我覺得,原因 在於當時的觀眾不能接受這部以精神病院為背景的劇中包含的那些幽默成分,這讓他們感到不舒服。我父親最初的想法很樂觀,如果舞台劇成功 了,他會將其製作成電影。但最終,這部舞台劇僅上演了六個月。

後來這本書出版了並成為了美國 20 世紀的經典之作。 1963 年,我上大學時選修了 20 世紀美國文學的課程,《飛 越瘋人院》就是課程中的一本讀物。我覺得這是本精彩絕倫的書,但直到畢業我也沒有任何想法。與此同時,我父親卻花費多年時間想要把它改編成電影,但始終未能如願以償。

再之後,我開始了職業生涯,製作了一些電視節目,然後聽說了父親在轉賣這本書的版權,他決定要放棄。於是我找到他說,不要這樣做,讓我嘗試將它變成電影吧,我會盡最大努力,我會與您共享製作的署名、分享電影的收益,或許我還能讓您出演那個精彩的角色。 他同意了,他說,我要給我兒子一個機會。

我開始著手製作這部電影。同時,我參演了電視劇《舊金山風物記》,這部劇在當時引發轟動,連續 4 年成為了年度熱點。在出演這部連續劇的時候,我一直在尋找能夠和我共同製作電影的夥伴。最終,我找到了索爾·扎恩茲。 4 年後,我離開了這部電視劇。當時所有人都覺得我瘋了,對我離開一部這麼成功的電視劇去製作電影感到難以理解。但我就這麼做了。我要感謝我父親給了我版權。令人感到遺憾的是,那時我父親的歲數有些大了,導演覺得他不適合出演這部電影。那之後的故事大家都知道了。

ESQ:就像你所說,每個人都覺得你肯定是瘋了才會離開這麼一部受歡迎的電視劇,去做製片人的工作。這足以證明你當時是多麼的自信。

MD:或者說我是多麼的瘋狂。我只是認為這是一個極為值得去敘述的偉大故事,並對這個項目飽含激情。當然我也很幸運,因為有些人的直覺很好,而有時,人的直覺不是那麼好。在 4 年的時間裡,我一共出演了 104 集的《舊金山風物記》,這就意味著我要演滿10集每一集從開場到尾聲的部分。

這樣的經驗積累結合我對這些劇集的基礎性理解和對劇本結構的把握,讓我能夠在製作《飛越瘋人院》時駕輕就熟。因而我也意識到,我的能力比我想像的強很多。總之,這部電影是我參演電視劇的經驗積累與我對這個項目的激情的綜合產物。

這件事情發生在我職業生涯的早期,也因此讓我更為相信自己的直覺。如今,我的職業生涯即將迎來第 50 個年頭。在這 50 年中,我製作電影,我勤奮工作,而在做每件事的時候我都會忠於自己的直覺。如果我能在項目中感受到熱情,我就會付諸行動,再去分析,確保我沒有被愚弄。

ESQ:你製作、開發影視項目的標準是什麼?

MD:我會先閱讀劇本,劇本必須能夠打動我,引發共情,恐懼也好,搞笑或是浪漫也罷,但它必須要讓我認為這是一個好故事。在這個基礎上,我會回過頭重新閱讀一遍,發現故事的框架與基礎,確保我不是被表面上的文字所迷惑,這會為我提供製作的熱情和良好的故事根基。

在我看來,我和其他美國演員的區別在於我還是個製作人。你剛剛提及的我有良好的從業經歷,是因為我不是只在乎我的角色,只在乎我出演的部分。作為演員,更重要的是要參與到一部好的電影中。如果電影得到認可,(作為其中演員的)我也會被認可,所有人都會。有時演員們只閱讀自己出演的部分,但我不想成為一部糟糕電影里的優秀演員。

ESQ:你在挑選角色時會擔心這些角色帶來的風險嗎?

MD:有些人在挑選角色時會從觀眾的角度出發。而我想的則是,我會喜歡這個角色嗎?如果我喜歡他並能把這個角色演好,就一定會有觀眾喜歡他。但同時,還有一些電影,比如《致命誘惑》或《本能》,是帶有「危險」的電影。這些電影中的角色並不是非黑即白,沒有英雄和反派之分,每個人都處於灰色地帶中。這是我成長的那個時代的產物,而我則是越南戰爭的產物,它在我的青年回憶中佔據了非常重要的部分。

對美國人來說,越戰是一場非常艱難的戰爭。而從歷史上看,它就是一個灰色地帶。在我們這一代人看來,很多參與其中的人既不是英雄也不是惡棍,他們只是身處灰色地帶之中。我對這個地帶非常著迷,因為我不相信有完全純潔或者絕對糟糕的人。每個人心中都有缺點,但我們都會努力去做正確的事情,這樣的人恰恰就是讓我感興趣的角色。

ESQ:在那個時代,除了越戰之外,類似女權運動、性解放這樣的事件是不是也幫助塑造了那一代人?

MD:舉個例子,《飛越瘋人院》裡面有個名叫拉契特的女護士,她是一個反派角色。當時,五位非常知名的女演員都拒絕了這一角色,因為在那個時候,在政治層面上,女性並不能夠自如地在銀幕上出演反派角色。這和男性截然不同。男性會更傾向於反派角色,反派往往極易出彩,扮演惡棍總是比扮演英雄更有趣。結果,最終接演這個角色的女演員(路易絲·弗萊徹)獲得了奧斯卡最佳女主角獎。

ESQ:你覺得這件事情解放了一些女演員嗎?

MD:是的,她們的表演空間也因此變得更為寬廣。據我所知,至少有一兩個之前拒絕這個角色的女演員之後向經紀人坦承自己做出了錯誤決定,感到萬分沮喪。幾年後,女演員格倫·克洛斯在電影《致命誘惑》中貢獻齣電影史上最偉大的反派角色之一,她也因此倍感驕傲。

老天知道,我真的盡了全力

ESQ:你在 90 年代所扮演的那些角色經常會有所失控,而最難得 的是你所做的就是一種有所控制的失控。這是如何做到的?

MD:這是最令我興奮的事情。這些角色被放置在一個極為特殊的情況下,以至於觀眾會想,他該如何脫身?《心理遊戲》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如果劇本寫得非常好,你的角色置身於一個不可控的情境中,那麼他該如何擺脫?人們好像更喜歡看我出演這類電影,而我也喜歡這樣的電影。

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我總會從這些角色中受益。例如,在《致命誘惑》中,我有了婚外情,我回到自己的家躺在床上,我故意將床單弄得好像我在上面睡過的樣子,觀眾們就笑了。製片人轉向我,她說我真不敢相信,觀眾好像已經原諒了你。這令我異常興奮。正如別人所說,我喜歡像高空鞦韆表演者一樣飛翔,沒有任何束縛,也沒有任何保護。對我而言,這就是製作電影時令人激動的部分。電影是一種如此昂貴的藝術形式,如此昂貴的娛樂,我們沒有理由不做好。

ESQ:從藝這麼多年,觀眾有沒有因為你多次出演某一類型的角色就把你限定成這種類型的演員?你是如何去打破這種既定印象?

MD:我在《華爾街》中成功塑造了一個穿西裝打領帶的角色,在其他多部電影中也都是這樣西裝革履的形象。但除此之外我也嘗試了很多不同類型的角色。我從來沒有專門去想過這個問題。隨著年齡增長,我會選擇適合我年齡、我可以駕馭的角色。

2000 年,我參演了電影《奇蹟小子》。當時我對喜劇表演很感興趣。喜劇表演其實比戲劇表演更難,但它並沒有得到應有的重視。相對於挑選角色的類型,電影風格的不同才是最重要的。那時的我就處於這樣的狀態,我 迴避了戲劇類的電影,轉而去尋找喜劇片或者特效片。最近我就拍了《蟻人2》,裡面充斥了各色特效。

我還得到了一個在中國拍攝特效片《動物世界》的機會。在沒有任何東西的綠幕前表演非常有趣,這是一種完全不同的風格,也是我目前的興趣所在。

ESQ:你在電影《燭台背後》中扮演了一個同性戀。

MD:對。這是一個相當棒的角色。李伯拉斯(片中男主)雖然放縱不羈,但卻是當時美國文化的一部分縮影。飾演這樣一個完全不同的同性戀角色非常有趣。馬特·達蒙在片中飾演我年輕的愛人,我很佩服他,因為我不知道我在自己事業巔峰期時會不會有勇氣接這樣的一個角色。還好最後這部電影拍得非常出彩。我一生中扮演過的角色只有六、七個能算得上是極為出色的,李伯拉斯就是其中之一。

ESQ:扮演那個年齡的角色對你而言是否是個挑戰?

MD:並沒有,因為他是一個真實的人。我看了關於他的電影和其他的資料,他真的是一個頭角崢嶸、光芒萬丈的人,非常具有傳奇色彩。扮演這 樣一個真實的角色很有意思。你不需要去擔心角色的真實性或是其他微妙之處。

而且這個角色正好是在我被診斷出咽喉癌後出現的。當時我是癌症四期,病情很危急,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以後還能不能繼續工作。幸運的是,我最終得以和史蒂文·索德伯格這位優秀的導演及其他演員一起共同完成這個精彩的角色。這段時光對我來說非常重要。

ESQ:飾演這樣一個有趣的角色幫你度過了癌症難關?

MD:對。我當時非常期待這個角色,結果有一天導演和馬特·達蒙跟我說,「我們現在都有其他的片子要拍,我們準備一年後再拍這部片子。」聽 到這話我心一沉:完了,這部片子不會再拍了。我感到特別難受。但在事後我才意識到,自己當時正沉浸於癌症康復的喜悅之中,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瘦了太多,以至於沒有辦法上鏡。他們意識到我需要一年的時間來恢復,但又不想讓我有心理負擔,就說是自己的原因。我後來才意識到他們的用意,他們真的非常貼心。

ESQ:你接到電影《動物世界》邀約的時候是什麼反應?

MD:接到邀請的時候我非常激動。能夠去不同的國家做電影是讓我激動的原因之一。第二個原因是《動物世界》的拍攝地在海南,而我一年前正好去過海南參加觀瀾湖的高爾夫錦標賽。所以我還算了解那塊美麗的南方土地。因為勞動合同的關係,我無法帶其他的工作人員一起。於是我一個人去了海南,第一次見到了韓延導演。

一見面我們就感受到了電影的美好之處,因為電影是一種國際語言,即使你說的是不同的語言也可以通過電影交流。我們都知道怎麼去拍好一部電影,了解拍電影的整個流程、需要的工作人員和組成等等。和韓延導演合 作非常輕鬆愉快。

當然這也包括主演李易峰,一位非常努力的年輕演員。這部電影很宏大,難度也很高。李易峰戲份很重,他非常拼。也正因為他的努力,整個拍攝體驗都相當棒。我覺得這部電影可以說是中國近期最好的電影了。如果有續集的話,我希望可以再次回到中國參與電影拍攝。

看到《動物世界》成片的時候,我被深深打動了。雖然我拍過漫威的《蟻人2》,參與過大量的綠幕特效拍攝,但仍被《動物世界》的特效所震驚。這真的是一段非常非常難忘的經歷。

ESQ:你的孩子們都是演員,你會給他們提建議嗎?

MD:我們知道做這一行想要成功有多難。美國演員工會的失業率高達 80% ,這就意味著在任何時候都有 80% 的人沒有工作,想要謀生很難。在此之外,他們還要面對來自爺爺和父親的壓力。

在提建議這件事情上,你要非常謹慎。我會給予他們支持,當然也會給一些建議。我父親當初給了我很多的建議,比如做自己是最難的;塑造角色遠比做自己簡單得多;一個好的演員不僅僅是會說會表達,更重要的是要學會傾聽......但我覺得對我的孩子們來說最大的優勢還是可以隨時觀察我們,觀察我們怎樣去生活、去工作。在我成長的過程中,我可以隨時觀察我的父親,能看到他的脆弱、看到他怎樣和法蘭克·辛納屈、托尼·柯蒂斯這些朋友相處。正是這些經歷使我免受媒體報道、狗仔和大眾關注的影響。同時你也會變得更「接地氣」。這也是我和夫人凱瑟琳選擇不住在好萊塢的原因,我們更享受生活在別處的感覺。

ESQ:你所出演過的所有角色中,最具有挑戰性的或者說是最有意義的角色是哪個?

MD:你在失敗上付出的努力和你在成功上付出的是一樣多的。沒有人會設想自己失敗。我在每一個角色上都會付出很多心血,付出最多的應該是在電影《華爾街》中。當然我也因為這部電影收穫了很多獎項。

還有一些角色是在一些很多人都沒看過的電影中,比如《孤獨的人》和《加州之王》,它們是非常小眾的電影,也算得上是成功。在我父親給我的建議中,有一條就跟這有關,那就是不管結果如何,盡最大的努力。《飛越瘋人院》中邁克·墨菲在奮力舉起那台機器時說的也是同樣的內容:「我儘力了,老天知道,我真的盡了全 力」,就是這樣。我知道,我盡我最大的努力,能留下一些東西,就是最好的了。

策劃+編輯:謝如穎 / 攝影 Nigel Parry / 撰文:吳永熹 / 造型:Kristen Ingersoll /化妝:Bjoern Rehbein / 髮型:Carrie Smith Campbell / 翻譯:阿斯罕 李函奕 /製片:Cezar Greif (Cool Hunt Inc) / 場地:The Beekman, A Thompson Hotel / 新媒體:紅先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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