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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狗仔隊:卓偉稱輸得起,風行攝影師轉做電焊工

37歲的馮科形容自己以前做的是「白粉兒」生意:通過偷拍明星,生產出滿足人性窺私慾的娛樂產品。這些明星八卦屢屢被平台高價競買,也成為無數吃瓜群眾的飯後談資。但私底下,馮科和他的同行依然有個不太光彩的稱呼:狗仔。

12年前,馮科和卓偉聯手創立了內地第一支狗仔隊「風行工作室」。前者拍照,後者撰文,二人搭檔爆出過很多重磅八卦,包括首次曝光趙薇與王勵勤的戀情、張斌和胡紫薇複合、夏雨與高圓圓牽手、顧長衛與神秘女子「車震」等,一度在娛樂圈叱吒風雲。

消失的狗仔隊:卓偉稱輸得起,風行攝影師轉做電焊工

卓偉

但狗仔始終遊走在法律和道德的邊緣,時時承受高壓風險。也正是因為此,這個專門搜刮名人私人生活形象的生意,終於在一年前戛然而止:先是風行內部爆發矛盾,馮科和卓偉分道揚鑣;沒多久,有關部門突然關停了一批八卦號,全面肅清娛樂媒體,狗仔江湖就此傾覆。

卓偉、馮科團隊,乃至行業中的其他後來者瞬間從潮頭跌落。彷彿剎那間,狗仔們就集體從輿論場消失了。沒人知道他們在這場風暴中經歷了什麼,也無人知曉他們後來去了哪裡。但娛樂圈喧囂如昨,生活的熱鬧與煩惱也從未間斷,一切都平常得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一直做下去很危險

暴雨襲來,毫無徵兆。

2017年6月6日,微博根據《微博用戶服務使用協議》、《微博社區公約》等法律文件和社區規則,對存在嚴重編造傳播謠言、詆毀他人名譽的19個低俗追星賬號予以關閉。

突然被封號那天,是「GO硬工作室」成立的第33天。2017年5月3日,原風行工作室旗下30多名攝影師高調宣布辭職,投奔先行離開的馮科,重立門戶「新風行」,隨後又宣布更名為「GO硬工作室」。

團隊成立後,馮科按照當年風行工作室沿襲下來的習慣,帶著一幫兄弟去草原團建,沿途都是歡聲笑語。回來路上,馮科的手機屏幕上突然跳出四個字:封殺狗仔。原本喧鬧的車內瞬間陷入死寂。

「政策收緊的速度比我想的要快得多。」在風行工作室期間,時任CEO的馮科就認為,偷拍爆料不符合主流價值觀,「一直做下去很危險」。因此他大量開闢視頻直播節目,搭建明星關係,試圖淡化風行的狗仔印跡,努力向主流娛樂媒體轉型。

這也正是他與卓偉之間的核心矛盾之一。卓偉執著地認為,只有老本行「偷拍」才是風行立足於媒體叢林的根基。他們的共同好友巨春雷說,卓偉和馮科本就是完全不同的兩類人,卓偉愛讀書、愛寫詩,是個文人,馮科愛賽車、愛滑雪,是風風火火的「先鋒派」。前期,這種互補帶來很好的效果,工作室迅速壯大,在風頭最盛的2015年,風行曾獲得來自聯創永宣600百萬元的天使輪融資。那一年,僅靠版權,他們就能賺取千萬元以上的收入。但高速發展也帶來了分歧,兩人最終漸生嫌隙。

馮科把車停在路邊,迅速擬了一個聲明,兩小時後以「GO硬工作室」的名義,由微博賬號「王牌星探」發布。聲明中,他旗幟鮮明地表示,這是個深刻的教訓,將衷心接受社會各界的批評和幫助,嚴格遵守社會道德與公序良俗,製作健康向上符合主流價值觀的內容。

消失的狗仔隊:卓偉稱輸得起,風行攝影師轉做電焊工

回北京後,馮科召集工作室的兄弟們吃燒烤,席間氣氛一度有些壓抑。一位攝影師告訴《貴圈》,十多年來馮科一直負責管理風行的攝影師團隊,與大家感情很深,「突然變了天,肯定心裡忐忑,但我們都相信他」。那一晚,每個人都喝了很多,馮科頻頻舉杯,「既然來了,咱就別躲」,「今朝有酒今朝醉」。

故事的另一邊,堅守風行工作室的卓偉,日子也不好過。事發當晚,卓偉只在電話里簡短地向巨春雷證實,賬號確實被封了,「看看下一步怎麼辦吧,明天再說。」

「相比較之下,我覺得卓偉的焦慮更大,因為他的盤子太大了。」巨春雷透露,雖然馮科和30多位攝影師先後離開,但風行仍然留存了大約一百三四十人的隊伍。如今主營業務突然被切斷,龐大的隊伍要如何運轉,是卓偉面臨的最大難題。

首要任務就是精簡人員、壓縮成本。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卓偉砍掉了風行工作室原有的直播業務,裁撤了近50人,公司辦公地點也搬到了房租更低的南五環。

但他始終不肯放棄狗仔業務。以前的微博賬號被封之後,他又註冊了小號「娛姬小妖」繼續爆料,以標誌性的「周一見」開頭,迅速積攢了很多關注度。隨後,「娛姬小妖」陸續爆出李小璐出軌PG One、曾志偉涉嫌性侵藍潔瑛等重磅八卦,在娛樂圈屢掀風浪。

「老韓(卓偉本名韓炳江)是比較軸的,要不然他堅持不了這麼多年。」巨春雷眼裡的卓偉是真正有「八卦之魂」的人,「不光了解現在的明星八卦,就連五六十年代歷史人物的八卦也一清二楚。」卓偉有過目不忘的本事,對八卦的嗅覺也相當靈敏。巨春雷回憶,哪怕是明星在發布會上很小的一個細節,都逃不過他的「法眼」。

「這是他的優點,也是他的缺點。」一位接近風行的人士告訴《貴圈》,卓偉之所以對政策判斷嚴重失誤,很大程度上是受了誤導。「有一次,風行的某位高層去局裡開了個會,回來之後告訴大家,領導在會上點名表揚了卓偉,說做新聞就要像卓偉一樣。」

「當時我就想,領導能表揚卓偉?那不扯淡嗎!我以為我不會信,馮科不會信,卓偉也不會信。」但過了沒多久,卓偉和別人吃飯,竟然特意提及這件事。「當時我就知道,卓偉信了,他覺得狗仔隊生活在陽光下。這是最大的問題。」

今年1月,國家網信辦等六部委下重拳聯合整治網路環境,全面排查和清理炒作明星緋聞隱私和娛樂八卦,以卓偉為代表的「低俗明星八卦營銷號」被永久關停。尋找新出路,成為暴風雨過後的唯一選擇。

當頭一棒

但現實遠比預計的更慘烈。

一開始,馮科覺得還有時間讓團隊暫時過度。但在接觸外界的過程中,他們卻遭遇了「當頭一棒」:浸淫娛樂圈多年,但他們並沒有積累下來有價值的人脈關係。他給曾經的合作夥伴發消息,對方要麼不回復,要麼說到一半就不見了,好多以前有業務往來的,基本上也不怎麼搭理了。

為維持生計,他們接了一些給視頻網站剪輯鬼畜視頻的小活兒,但收入十分微薄。馮科只好拿出這些年積攢下的全部現金存款400萬元,維持公司日常運轉。但和每個月三四十萬的支出比起來,這些錢只是杯水車薪。

這是馮科人生中的第二次創業,兩次的境遇卻完全不同。第一次創立風行權當在玩,一切順風順水;而眼前這次,感覺「突然踩空了,得靠我一個人手抓著,而且絕不能松」。

他每天召集大家開會,重新排兵布陣:誰負責節目,誰負責前期,誰負責運營……「我們自己要捋清楚,現在還能夠去做什麼東西,怎麼利用現有資源去銜接外部需求。」馮科判斷,眼下GO硬工作室耗不起長線項目,因此制定了《你好陌生人》、《很高興認識你》、《你的初體驗》三個短視頻節目作為年度計劃。

宛如在海浪中抓住一隻暫時可以棲身的木板,馮科拽著工作室的三十多個弟兄,拚命想帶他們「靠岸」。他形容2017年7月啟動的《你好陌生人》,像極了大鵬拍攝的電影《煎餅俠》。電影里,大鵬通過偷拍明星去實現「煎餅俠」的兒時夢想,而現實中的馮科團隊,也在靠「偷拍」明星完成一部綜藝,希望通過明星的反應,傳播引導正確的價值觀。

消失的狗仔隊:卓偉稱輸得起,風行攝影師轉做電焊工

《你好陌生人》是多年前馮科在風行期間提出的創意:製造「偶遇」,人為設置一些緊急情況,再以「偷拍」的形式記錄下明星的真實反應。

「除了我們沒人能幹。」馮科表示,這個項目最大的難點在於,要對明星的活動路線有預判。如果沒有多年的經驗,根本沒法預測明星的行蹤、習慣。

在節目里,他們設計了路人假裝流鼻血的場景,想測試演員陳寶國的反應。「我們攝影師捂著鼻子走過去,他沒看見;返回來又走一遍,他還是沒反應。到最後沒辦法,我們攝影師直接拿著紙站到陳寶國面前。陳寶國當時就驚了,說你不是有紙嗎,你還找我幹嗎?」

現在回想這些,還是忍不住發笑,但在一年前,因為缺乏經驗導致的高廢片率,讓馮科壓力備增。GO硬工作室里幾個成員早年在電視台工作,有拍攝經驗,馮科就組織他們內部培訓,「其實就是互相交流,節目要怎麼拍,怎麼運營。有的人學得很快,學得慢的人就會非常焦慮。」

今年年初,馮科終於為《你好陌生人》拉來一筆780萬元的廣告贊助。但針對娛樂行業的政策頻頻變動,這筆錢最終到手只剩下160萬,「我過年都沒過好」。他思來想去,賣了一套房子,維持公司運營。

江湖漸遠,被遺忘已是最好結果

更痛苦的是,每天都要面對兄弟的離開。

有人主動辭職,也有人被他勸退。一年間,GO硬團隊已經從最初的30多人縮減到20人左右。他前些天還在問手下幾個兄弟能不能轉型,「說白了等於開人。這種事我最不願意干,完全是硬著頭皮跟大家說。」馮科沉默了一會兒,扭頭望向窗外,「當初我跟他們承諾,將來一定會創業成功、轉型成功,現在簡直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臉。」

狗仔之間的情義與普通人不一樣,他們是在戰鬥中結下的「生死之交」。「做我們這行的,別人都不理解,甚至看不起我們,只有同行之間才能相互理解。」一位曾經的狗仔感嘆。

人在江湖,馮科最在乎「義」字。他是大哥,身後都是跟了10年以上的兄弟,就算走了,也沒人找提補償的事。「補償是我說的,我說補一個月的工資,他們都說行,沒有問題,怎麼都行。」

「這個職業會讓人懈怠。」馮科說,在外界看來偷拍很難,但時間長了,這個技能就跟吃飯睡覺一樣簡單。但另一方面,跟拍往往要蹲守幾天幾夜,什麼事也做不了,喪失了很多學習的機會,這也直接導致了狗仔們轉型困難。

那些離開的狗仔,攝影技術好的轉行去影樓拍婚紗,開車技術好的就去做司機、開消防車,還有人更徹底,做起了電氣焊工,或者跟著別人在外面干工程、做代購。「只能說,幸好我們三十多歲的時候遇到這件事,如果是四十歲,甚至更老,再重頭開始恐怕更難。」

採訪當天,馮科和四五個攝影師正在北京的一所高檔私立幼兒園勘測拍攝場地。在孩子們中間,一群大老爺們兒的出現顯得格外扎眼。馮科被幼兒園每年20萬元左右的學費嚇住了,自從開始做了GO硬工作室,他不僅花光了積蓄,也少有時間陪妻子和女兒,這讓他「有時候覺得自己很無能」。

如今,GO硬工作室已經在短期內基本實現收支平衡,12期《你好陌生人》在騰訊視頻播出,期均播放量1500萬左右;已經到賬的160萬元也可以再支撐一段時間。馮科儘力給大家打氣,但仍感到有些無力,「如果這艘船真的要沉的話,我現在能做的,也就是儘力去延長它下沉的時間」。

如今江湖漸遠,人也逐漸散去,馮科覺得被遺忘已是最好的結果。他站在馬路邊點燃一支煙,沉默地大口吞吐,任煙霧在空中浮起,又散去。

而卓偉眼裡的江湖,更像一條不歸路。今年6月,他重啟朋友圈向大家報平安,還特彆強調「我挺好,輸得起。」兩個月後,趙麗穎懷孕的消息席捲各大娛樂頭條。作為一個符號化的名字,卓偉多次拒絕《貴圈》的採訪,關於他的近況,沒人說得清——有人說他還在做本行,也有人說他與某媒體合作,找到了新出路。

如今,這對並肩打江山的戰友早已斷了私交,相忘於江湖。

風行決裂前,卓偉曾寫過一首詩來映射白百何出軌事件,如今用來形容這段逝去的江湖情義似乎也很貼切:「彈指光陰十二年,最美青春憶從前;眼底繁華隨風去,情利自古難兩全。」

「好朋友之間不要一起創業,是有道理的。」馮科苦笑。但有時候,他還是會想起12年前每天和卓偉開車掃街的日子,既忙碌也開心。「我已經跟他說了,現在我心裡沒有什麼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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