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清朝嚴禁西方女性上岸？百年來唯有一洋女破例

文/快哉風

從乾隆到道光年間，一百年來，富饒的中國吸引了西方商人紛至沓來，但是，這些西方商人有個最大的苦惱：不得不過單身漢的日子。

圖：清朝百年來禁止西方女性上岸

因為清廷有個死規定：不許女眷上岸，否則將商人驅逐出境。那麼，為何清朝有這麼不通情理的禁令？

一、

最開始，西方商人是享受帶女眷待遇的。

康熙二十三年（1684年），清廷設粵、閩、浙、江四海關，也就是俗稱的「四口通商」，當時的廣州等貿易口岸，來華經商的西方國家多達十幾個，外國商館林立。每次貨船到港，形形色色的外國人，攜帶著女眷登船上岸。

圖：廣州十三行

中國人第一次見到「番婆」，不免大吃一驚：長相奇怪，服飾暴露，不裹小腳都是天足，個性更是男人一樣的大方。這，和中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小腳女人完全迥異。

英國商人亨特在回憶錄中，提到西方女性在廣州的遭遇：「到九點半鐘，我們陪婦女們到外面街上去參觀街道。這時商店都已關門休息了，但是幾個過路的中國人見了她們，忽喊起來：『番鬼婆!』於是每一家的大門立時打開，有燈籠照出來，在不到十分鐘的時間，我們已經完全被包圍，於是不得不趕緊退卻。」

圖：電影里的十九世紀英國女性服飾

大家都熟悉的林則徐，號稱「睜眼看世界第一人」。但林則徐對於西方女性，也是充滿鄙夷，他南巡澳門時，在日記中記錄道：「惜夷服太覺不類……婦女頭髮或分梳兩道，或三道，皆無高鬢。衣則上面露胸，下面重裙。婚配皆由男女同擇，不避同姓，真夷俗也。」

二、

在中國官員和士大夫眼裡，「番婆」的出現，對中國的禮教是一大威脅。

中國人講究「夷夏有別」，「男女大防」，西方女性束腰露胸的「放蕩」穿著和舉止，是對中國倫理的公然挑釁，而且，洋人有了女眷陪伴，更加不肯離開中國，這些，都是地方官員不願見到的。

圖：維多利亞時代的英國女性

乾隆10年，在廣州地方官員的連續上折後，乾隆終於默認「不許女眷上岸」，後來又命令：「有夷船到岸，先查明有無婦女在船，有則立將婦女先行就澳寓居，方准船隻入口，若藏匿不遵，即不許進口。如任其攜帶婦來省，行商故違接待，取悅夷人，除將委員嚴參，行商重處外，定將夷人船貨一併驅回本國，以為違禁令者戒。」

對這一不合情理的天朝法律，洋人自然表示不服。但是，每次外國商人偷偷攜帶女眷被查後，都被雷厲風行遣送到澳門，甚至船隻被驅逐。

圖：廣州的洋商

於是，高壓下不得不從的外商們成了一群光棍漢。在廣州商館生活了20多年的美國人亨特在《舊中國雜記》中記述道：「從此，我們這些可憐的廣州外國人，都成了身不由己的修道士，就連女人的聲音都是一種奢侈品，廣州的官員是不允許他們的外國同性們享有的。」

三、

一百年來，只有一個西方女性打破了這個禁忌，成功在廣州居住了兩個月。

盼師夫人事件。

1830年（道光十年）10月4日，英國東印度公司駐廣州大班（舊時稱洋行經理）盼師，在光天化日之下，攜帶妻子和葡萄牙女傭從澳門登岸廣州，上岸後，他要了一頂敞篷轎子，和妻子女傭同坐，大搖大擺抬到商館。其妻身著長裙，胸部半露，一路上和丈夫談笑風生。

圖：電影《大班》劇照

如此招搖過市，盼師這是公然在挑釁大清的百年禁令，一時間引起軒然大波。亨特記載道：「盼師夫人是個美人，她的服裝是真正倫敦式的，這非常引起我們的羨慕，但是，在中國人看來則十分可怕了。」

兩廣總督李鴻賓（江西人，和後世的李鴻章沒有關係）大怒，立刻發出驅逐令，勒令盼師將「番婦」和「夷婢」遣回澳門。但是英方很強硬，拒絕執行，還威脅說「何必平空之間，滋生事端，至惹出變哉？」

李鴻賓發出最後通牒：如兩三日內，盼師不將女眷送走，就派兵入館驅逐。盼師則毫不示弱，調遣英國軍艦上的一百多名士兵，全副武裝進商館準備抵抗。一時間劍拔弩張，中英大戰就要打響。

圖：電影《大班》海報

不過，雙方都不願真打。在一個中國行商的斡旋下，清朝方面以盼師身體有病需要照顧為由，允許女眷暫留廣州，等病好後離開。雙方都下了台階，不過，盼師的妻子是勝利者：她光明正大在中國住了兩個月，創造了百年的唯一先例。

四、

這一荒唐的禁令，直到1840年的鴉片戰爭後終於煙消雲散。

《南京條約》談判時，英方代表璞鼎查在其單方面擬定的條款草案中，特意提到「家眷的居住權」。他對清朝代表解釋說：「在中國有女眷有家室，英國商人才能安心做生意，也就可以給中國繳更多的稅。」

圖：《南京條約》簽署現場油畫

當時，清政府吃了敗仗，已經割地賠款喪失主權了，哪裡還敢較真，只好全部答應。《南京條約》第二條規定：「自今以後，（中國）大皇帝恩准大英國人民帶同所屬家眷，寄居大清沿海之廣州、福州、廈門、寧波、上海等五處港口，貿易通商無礙。」

圖：解禁後的西方女性（後排）和大清格格們合影

終於，等了漫長的一百年後，西方女性可以光明正大進入中國了。而到了20世紀，隨著西方文明東漸，西方女性的形象搖身一變，從「野蠻的番婦」變成了「受過教育的美女」，就是後話了。

參考資料：《清朝禁止西方女性來華導致的衝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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