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誠演講：不為自己的人生設限

人物 09-20

9月19日，第三屆中國財經女性領導力峰會在上海舉辦，本屆大會以「不設限，創未來」為主題，融合財經女性的自我突破、思維重塑、社會責任、未來引領四大主線，探尋財經女性領導力的提升、轉型發展和未來趨勢。

作為國內首個聚焦財經女性的高端峰會，本次峰會匯聚了前百度首席財務官李昕晢、攜程旅行網首席執行官孫潔、艾問傳媒創始人艾誠、華安基金首席經濟學家林采宜等20多位頂級財經領域傑出領導者，震撼奉上主題演講、圓桌討論及「她他」對話等多種形式分享，呈現了一場財思涌動、精彩紛呈的財經女性變革盛宴。

艾問傳媒創始人、投資合伙人艾誠從財經女性創業者和投資者的角度出發，為來賓呈現了一場題為《艾問人物，創新創富》的主題演講。結合自身創業經歷和近期在火人節死裡逃生的故事，啟發現場嘉賓用不一樣的視角去看待女性，去思考女性的發展。

「男女真的有那麼大差別嗎？如果是的話，我覺得女人更美麗，溫暖，包容，但這不能成為我們想成為最好自己的障礙！」在艾誠看來，成就商界領袖不僅要做一個創新者，成為離經叛道者也是不可逾越的階段。

以下為演講全文：

我是艾誠，最愛問的姑娘，但是我相信現場的大家的好奇心也不一定比我弱。很高興今天從北京飛到上海，從我進入這個會場的一瞬間就發現，原來有那麼多的女孩子和我一樣也喜歡紅色。

教育和工作背景讓我常常置身在男人的世界裡，我永遠是那一抹紅，因為其它人都是一片黑。今天是第一次我參加一個以財經女性為主題，女性領導力為命題的峰會，不知道大家是什麼心情？

我們的生活和工作就沒有平衡過，我們和男人之間的前來也沒有平等過。我們最應該做的是相信男女是一樣的，我希望淡化性別的差異。所以今天的開場我想要告訴大家，作為一個人我們要找到自己的權利，吶喊自己的權利，不僅僅局限一個女人的權利。

今天的演講分兩部分，第一，當我忘記自己性別、不設邊界的時候，我的使命是永遠做一個最好奇的人；第二，我想分享一段故事，兩個星期前，我剛剛從一片美國的沙漠中逃生出來，白天40度，晚上0度，我一個人只身前往。

首先，我不是女人，我僅僅是一個有倖存活在世界上存活的人，我想做什麼。我的名字叫艾誠，英文中我通常介紹自己是AI小姐姐，在這個人工智慧代表未來的時代，每個人都熱議，包括此時此刻正在上海舉行的世界人工智慧大會，有很多的優秀人工智慧項目在那裡向全世界展示。

我相信AI人工智慧作為一種技術，可以決定我們奔跑的速度，但是只有人，一個人內心的愛，才能決定我們奔跑的方向。我是小艾，希望有一天成為大艾。

每個人在社會上都有身份，有人做財務、記者、主持人，我的身份是艾問的創始人。問題來了，為什麼要創立艾問？每個人要給自己一個在世界上存在的理由，這個理由不需要被認可，也不需要正確或者是高大上，只是你想你能和被世界需要的意義。

我是1987年2月份出生在安徽黃山的腳下，我是典型的山裡來的姑娘。17歲以前我從未見過火車，感謝教育，讓我有幸17歲那年搭乘火車到北京首都，成為學習新聞專業的大學生。在北京的世界裡，在一所高等學府中，我理解了什麼是採訪、寫作、編輯、播出，我找到了一種能力，一種被需要的感覺，我可以記錄時代，記錄時代里的人物。

但是往往當一個弱小的女性在17歲以前還沒有徹底被開化的時候，面對紛紜複雜現實的時候，你是自卑、敏感、無力、手足無措的，唯一能夠拯救自己的並不是上天派給你的那根稻草或者是白馬王子，人要靠自己的力量活下去。於是我決定在教育裡面做個排列組合，做我自己的救世主，學習完新聞之後我去北京大學學習統計學，然後去哈佛大學肯尼迪學院學習經濟訪問、對話。

輾轉在中國、美國等很多國家，很幸運去到聯合國、去到世界銀行工作，同時又被中央電視台錄取成為駐紐約的財經評論員。儘管有著屬於自己的高光時刻，但真正讓你成長的是那些不為人知的黑暗和很難企及的尷尬。

所以2014年的時候，我決定從美國回到中國，創立艾問。

輾轉不同的國家會發現，我有一種天眼的能力，所有技術進步、技術創新都可以追溯到一個人或者一群人，再具像一點，看到燈光的時候能想到燈泡的發明人嗎？看到話筒的時候你知道也許有人一代一代地致力於聲波如何更好地傳遞？每一個美好、每一個細節背後都是人的付出，人在一代一代地積累和自我突破。

於是我認為，我們在矽谷看到的現象不是少見的，比如說蘋果背後我們看到了喬布斯，在西方的世界裡這是個常態，我們習慣把公司命名為創始人的名字，比如說福布斯雜誌1917年成立，經歷了一百年一直堅守著記錄富豪的傳媒集團。初心和創始人的基因會一直延續，不管市場怎麼變化，市場怎麼更迭，我們之所以存在的第一個理由不應該被撼動。

然而在中國的世界裡卻很不一樣，我曾經在柬埔寨、新加坡、加拿大得做過這樣的嘗試，你們知道這位先生（任正非）是誰嗎？他也是艾問人物記錄的一位人物，現場很少有人能舉起手。但是右邊的這個企業LOGO是誰？大名鼎鼎，一年有著6000億收入的優秀中國民族企業——華為。為什麼？這位先生作為創始人少有人知道，也少有人了解。

原來有底層的文化邏輯，亞洲和西方，亞洲更願意推崇集體主義，而不建議個人主義，我們希望一個人儘可能低調。槍打出頭鳥，社會教育我們的刻板印象讓我們選擇不要成為一個組織的靈魂，而成為背後的操盤手。但是這帶來什麼樣的問題？我們作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每個人都奔上小康，可能每個人都接近更為優質的理想狀態，我們每個人在這個其中或疲憊或興奮地奔跑，我們也在面臨著無面的崛起。

於是我決定要勇敢地站出來，我要創立一家以艾問命名的傳媒，用它勇敢地記錄這個時代，尤其是從中國走出去的這些偉大的創始人們。

在商界領袖和企業的關係之間有三種可能性，未必高調就是好，低調就是恥，最高調莫過於馬雲先生。坦白說，至今從中國走出去的創始人中，只有馬雲一個人達到全球化的接受度。

所以我們希望有個小小的使命，在這個時代助力中國的企業創始人成為商界領袖，將他們的創新面孔和創業故事走向世界。我作為女性，作為艾問的創始人，是略顯複雜和悲傷的，我多麼希望我記錄的人物裡面有女性。但不管我們多麼奮鬥和吶喊，但是女人好像就願意不成為那個絕對的領袖，我們願意輔佐，我們願意聆聽。

我希望我們也可以成為時代人物，誰是時代人物？如果問這個問題，就要回答未來誰會更被這個社會需要。在技術大潮的衝擊下，放眼全球科技創新，顛覆式變革一輪又一輪，我們到底在哪裡？

先放下自己女人的身份，先想想一個人。在農業社會的時代，體力勞動的人最會被尊敬，所以有了現在大家依舊在婚姻中討論的男女分工，往往覺得男主外、女主要內，那是農業社會留下的傳統。

但我們面對的未來是智能社會，在智能社會中體力勞動，男人占絕對優勢的時代不在，工業時代男人和女人持平的時代也不在了，而創新勞動成了最需要的，你是那個真正能創新、能改變的人嗎？我希望你是。

在創新的過程中一定會經歷離經叛道，創新是試錯的結果，每個優雅的女性、智慧的男性當站立在你面前的時候，背後是數不清的苦難、挫折和失敗，他（她）依舊堅持並且堅持到底。

所以在我從事這番事業的過程中，我作為女性得到的最多評價是我覺得不太像女性。我想說的是，男女有那麼大的差別嗎？如果有，我們可能更美麗，可能更溫暖，可能更包容，但是它不應該成為你想成為最好自己的一個障礙。

接下來說些故事，我剛剛在美國參加完「火人節」，有些感悟與大家分享。

不求成功但求成長：

原則一：The best way to conquer your fear is to embrace it. 克服恐懼最好的辦法就是擁抱它。

第零天@報名。自我突破，難得瘋狂，出發前沒有一個親友沒有阻止我前往，但火人節是一直的心愿清單上的第一名，背後是我最恐懼的人群和危險。我勸自己: "the best way to conquer your fear is to embrace it."

原則二：If you know everyday is going worse, how are you gong to live with it? 每一次不幸，都是鍛煉的機會。

第一天@抵達。從北京飛到東京，從東京飛到舊金山，再坐七個小時的長途汽車抵達內華達州的黑石城沙漠鹽鹼地。還沒來及體會舟車勞頓，就被火人節的入場儀式來了個下馬威，每個人都必須在高溫的沙漠里滾一遍，一瞬間無法容忍的三種元素撲面而來，讓人窒息的漫天灰沙、灼燒皮膚的40度陽光和無法睜眼的卷地狂風。

無處可逃之間，我問自己怎麼堅持: "If you know everyday is going worse, how are you gong to live with it?"

原則三：As much as the earth and stars, there are parallel worlds and you have right to be here and to build. 在宇宙中無數的平行現實，我們有權利存在和參與。

第五天@燃燒。火人節的神奇在於八萬人自願將生命的一周時間放在極限里。沒有身份只有人心，沒有孤立只有集體，沒有商業只有給予，沒有偏見只有包容，沒有依附只有獨立，沒有如果只有當下，沒有留念只有放下，沒有限制只有原則，沒有政治只有藝術。即使一周後這座城市會在大火中灰飛煙滅，也在離場後悄無蹤跡。

每個人都在問: "What"s burning man?" 有人說這是一群瘋子，一場狂歡，一片灰塵，一次探險，一種洗禮。我想火人節告訴不同的人都有權利活著，按照他想要的樣子: "As much as the earth and stars, there are parallel worlds and you have right to be here and to build."

原則四：Gifting is understanding what people need. 給予是理解他人真正需要什麼。

第四天@ 3:30 B Playasophy冰咖啡營地。第一次哭發生的出人意料。頂頭的烈日下，Playa營地的消暑冰咖啡人人都在美言。薄薄的遮陽布搭建的簡易帳篷在沙塵暴怎麼撕扯也不倒，綿延的長隊人群似乎忘了是等待咖啡還是和大家多一些集體回憶。沒人著急，歡聲笑語。我也想支持下，鬼才知道給上萬人提供免費的冰咖啡得經歷什麼樣的運輸、製作和保存。

白日下恍惚中，我感覺到一個挺著白胖大肚子的捲毛美國男生很緊張地沖我微笑, 我說"You have kind eyes."聽到這句話的棕色眼睛閃出極大的亮光，多了一份明顯的自信。

正在此時一位特別瘦小的印度姑娘怯怯地在長隊的人群里嘀咕, "Can I also have some ice coffee?" 突然間，上一秒還極其靦腆的白胖小哥深吸一口轉身面對這個陌生的小姑娘: "Of course you can. Can I give you a big hug?"一個害羞的大胖子抱住了一個害羞的小姑娘，三個互不相識的我們流下了說不清道不明的眼淚。"Don"t be shy. I understand you."

原則五：We are alike. Sharing makes less loneliness. 人類都是相近的，想人所想及人所及。

第二天@十字路口。成人版的迪斯尼，但是沒有商業只有無窮盡的藝術展示，這裡的冥想、音樂、繪畫、裝置甚至是脫衣舞都在一流水平。是誰在背後努力？整個火人節，來之前我把它錯誤理解成了野外生存大考驗，除了睡袋、帳篷和水袋，既沒有帶表達自我的奇裝異服，也沒有在黑暗中為了提示存在而避險的燈飾，完全映射著現實世界裡的自己，以為做個冷靜的觀察記錄者就好。

然而當我的雙腳在丈量大地的每分每秒都在被改變。一個十字路口，幫忙指路的義大利口音大哥胸前的別針吸引了我。我問"Who"s Larry Harvey?" "Everyone is Larry Harvey, the founder of burning man. Loss creates space." 他把這個特別的名字別在了我的胸口。"We are alike. Sharing makes less loneliness. "從那以後，每一場相遇我希望儘力給予微笑、擁抱、讚美或禮物。

原則六：Make the most use of what"s here and now. We are a small family and I will try to make it close. 再艱難的日子也是你要珍惜的日子，再小的家也值得你經營和付出的。

第四天@Temple。這是火人節唯一一處沒有歡聲笑語的建築，它也沒有準確地址，只是孤獨安靜的屹立在12點位置的沙漠里。每一個走進這裡的人都會失聲痛哭，上萬人自發把逝去親友的照片和信仰寄語掛在牆上。凄凄慘慘戚戚的哭聲和風聲交織著，神秘又悲傷的Temple彷彿讓遠去的愛人、親人和朋友的靈魂回歸重逢。沒有痛苦只有思念，沒有遺憾只有祝福。

逝去的親人讓我格外珍惜身邊人。看到這些卡片的文字時，我感動地又哭了，想起了命里的很多貴人。"You taught me stop worrying what you don"t have. Make the most use of what』s here and now. We are a small family and I will try to make it close."

原則七： Stay Hydrated and Self Reliance! 不脫水就有希望。

第一天@以地為席。活著到底需要多少物質？被統治被束縛的以前的自我需要很多。而這一次，我最驕傲的決定是放棄參加任何有組織照顧有物質安排的營地。從零開始，克服依賴，以地為席，以天為蓋，自給自足，帳篷睡袋，生火發電，防晒水袋，以上已經滿足在酷熱驟冷暴晒和黑暗下生存了的所有物質清單了，此外我還省出了乾糧還給鄰居們做了一頓雞蛋炒飯早餐。原來活著與物質、身份和金錢都無關，以AI愛為名，決定我們奔跑的方向。

因為我經驗有限，其實帳篷在大風下塌了，手腿在車倒時流血受傷了，甚至自不量力暴晒騎行中暑，被路人用西瓜救活了，最後黑夜裡迷失惶恐連自己的住處也找不到了。但每次遇到不安，我就抓住水袋的吸管大口喝，我相信只要不脫水就有希望"Stay Hydrated and Self Reliance!"

原則八：All arts is political except yours. Yours just sucks.And remember who you really are. I believe in you. 你的存在就是最偉大的藝術，勇敢的放棄被統治的自我，找到出發時的自己。

第五天@火人被燒的灰燼堆。大火燒完的凌晨，跟著日出我站在片甲不留的灰燼里。我捫心自問「你敢不敢綻放？就像換了一個自己那樣。」「你敢不敢存在？就算最後一刻付之一炬，你存在過又毫無痕迹。」在燃燒的火人前萬人自覺地迎接一場儀式，一個被權威統治、被主流束縛的自我被燃燒掉，而另一個嶄新的、不受禁錮的自我開始重生。

然而當你的左右前後簇擁著天高海闊中全身赤裸的人們時，我卻選擇了最保守運動裝和防晒服，我問自己「是什麼讓你不敢不願不能真實的存在？」當你被方圓百里的巨大投入的美崙美幻的藝術裝置和建築環繞時，我卻只是一個過客，心生疑慮「是什麼讓他們極致地付出，而你的綻放又在何時何地？」

臨走時我路過了兩塊路牌，一塊呼喚著人人綻放 "All arts is political except yours. Yours just sucks." 一塊提醒著人人放下"You are not your baggage. Please discard it. And remember who the fuck you really are. I believe in y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