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圖慎入！一個毀容女孩的「換臉」全過程...

驚奇 0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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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22歲的她，一生卻有過3張面孔。而故事的意義，卻不只是換臉那麼簡單，「臉」幾乎是每個人身體上最重要的部分。我們今天的這個故事，是一個醫療奇蹟，也是一個關於「臉」的故事。

這個故事來自於《國家地理》記者一個前後追蹤跟拍了兩年的報道，最初看上去，這故事可能會有一點沉重。但是，透過這層沉重，或許我們還能從中看到的，是在經歷過創傷和身份迷失後，重新找回對生命的堅持，對生活的期待，和對鮮活世界的珍惜和永不放棄......這是一個關於創傷，關於身份，關於堅韌，以及關於一個醫學奇蹟的故事...... 也是第一次，記者可以這麼詳細的記錄下一個換臉患者完整的過程。

8月19日消息，現年22歲的美國女子Katie Stubblefield成為了世界上最年輕的換臉人。《國家地理》資深攝影師Johnson和Maggie Steber記錄了Katie的「換臉之旅」：Katie用步槍自殺未遂，但面部卻嚴重受損，經過重建和移植，她終於有了一張新臉。

在接受面部移植手術前，Katie拍下了這張照片。

Katie Stubblefield是一名美國女性。今年22歲的她，一生中有過三張面孔：一張是出生後，父母給她的美麗的少女臉龐；一張是18歲時，被槍貫穿後搶救過來後的扭曲面孔；還有一張，是來自一個31歲的已逝女人的臉。這三張臉，見證過Katie生命中最灰暗、最具毀滅性的時刻，也伴隨著她從絕望之中重新找到希望，宛如重生一般地繼續活下去。作為美國歷史上最年輕的面部移植手術患者，Katie的故事，起源於兩個人生悲劇，卻以希望和成長結尾。可能不會有人比Katie更能體會，一張完好的臉，對一個人的人生而言，是多麼重要....

【18歲，我還不懂生命的珍貴，輕易就說放棄】

2014年時，住在美國密西西比州的Katie還是一個美麗、幽默又帶著一點憂鬱氣質的少女。她皮膚完美無瑕，開心的時候，笑容燦爛，散發著無盡的青春活力。但是，時常陷入憂鬱的她，從來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美。她是一個有點病態的完美主義者，對他人十分包容，對自己卻十分嚴苛。

2014年3月25日，年僅18歲的Katie試圖用獵槍結束自己的生命。當時她正飽受腸胃病的折磨，在治療中不得已切掉了闌尾和膽囊，隨後與男友分手更讓她萬念俱灰，於是她在哥哥公寓的洗手間里用一把獵槍轟向了自己的下巴。哥哥說當他衝上樓後，發現Katie躺在地板上，「臉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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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tie毀容前後對比照片。

Katie被緊急送往醫院保住了性命，但嚴重毀容，額頭至口腔都受到了重創，連咀嚼、吞咽、呼吸都有困難，視力也受到影響。之後，Katie經歷了多次手術和轉院重建面部，直到2016年初，傷情才穩定下來。

在羅納德·麥當勞之家的公寓里，母親Alesia幫助Katie整理好床鋪睡覺。每天晚上，Katie都會通過胃部的一個孔，吃下很多葯。當天晚上，Katie的前額癢得厲害（皮膚後面有一塊金屬板），母親握住她的手，父親則大聲讀著《聖經》，幫助她入睡。

在Katie的21歲生日宴上，母親讓她許願、吹蠟燭，在餐廳里，Katie有時會聽見人們悄悄議論著她的臉。這讓她感到沮喪，但她假裝什麼也沒聽到。她想告訴那些人，「我受傷了，但我會越來越好。」

在克利夫蘭的都鐸紋章酒店，Katie和父親一邊唱著《我最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愛你》，一邊跳舞。「以前我從來沒和父母在一起待過這麼長時間，」Katie說，她表示是父母的愛和奉獻拯救了自己。「這整件事是否還在折磨著我們？哦，天哪，當然是。生活把我們撕成了碎片，但我認為，這又成為了我們的起點。」

一個陽光明媚的春天，Katie和父母在克利夫蘭醫學中心附近的公園裡，小睡了一會兒。之前的一個月，Katie是在醫院裡度過的。為了讓雙眼複位，她接受了手術，植入了牽引裝置。在移植手術之前的3年里，凱蒂住十幾次院。

在俄亥俄州克利夫蘭，Katie坐在韋德瀉湖畔的樹下。她正和父母一起散步，父親把她的輪椅停好，讓她一個人難得地獨自待了一會兒。攝影師Steber說：「有時候，生活奪走了你的生命，卻沒有殺死你。Katie為此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地付出了代價，非常痛苦。」

同時，父母也帶著Katie接受了作為面部移植手術患者的評估。其實，即使是來到康復中心，Katie的生命也沒有完全脫離危險。她因為頭部創傷和臉上的細菌感染，還有併發症的危險。這時候開始考慮面部移植，其實會面臨更多的風險。但是，Katie的家人和她自己也知道，如果有面部移植的可能，那會是Katie最願意嘗試也最需要的事情，即使是需要承擔排異的種種風險。

2016年6月23日，在事故發生兩年多後，Katie終於等到了合適的臉皮捐贈人——31歲的捐贈者Adrea Schneider，她死於過量吸食可卡因。Adrea的母親在懷孕期間一直吸毒，所以她從出生開始就帶著毒癮。也許是早就預知了自己這一生的短暫，Adrea生前自願註冊成為遺體捐贈者。

Katie的家人在徵得捐獻機構同意後，聯繫上了Adrea的外婆，她是Adrea從小的撫養人。對於外孫女的去世，外婆還沉浸在悲痛中。但是，如果Adrea的臉龐還能夠以移植手術的方式，繼續留在這個世界上，對於她而言未嘗不是一種安慰。

Adrea的外婆

面部移植手術屬於實驗性手術，並不在醫保覆蓋範圍，Katie一家必須另籌資金。這時，美國國防部武裝部隊的再生醫學研究所願意為Katie的手術提供資金，總共480萬美元，其中200萬美元用於手術後的研究。圖為換臉手術前一天的傍晚，Katie用手勢表示自己很高興即將擁有一張新臉。

2017年5月4日，凱蒂進行了手術，醫生稱這個手術充滿了挑戰，「我們要讓她能更有效地呼吸、說話、咀嚼和表達情感，手術可以恢復她失去的自尊和自信。」面部移植手術主要分為兩個部分，捐助者臉部剝離和被捐助者臉部縫合，將在兩個相鄰的手術室進行。

Papay（右）和另一位外科醫生Raffi Gurunluoglu 正在分離捐獻者的面部。這樣的手術實在是太難得了，周圍圍滿了觀摩的醫生、專家和護士。Katie的照片掛在團隊身後的牆上。

前方高能來襲......

在俄亥俄州的克利夫蘭醫學中心，移植手術進行了16個小時，外科醫生們終於完成了複雜的任務：取下器官捐獻者的面部。外科醫生還需要進行15個小時的手術，為Katie移植新臉。

手術過程中，外科醫生多次詢問Katie的父母，商討要用多少供體組織。最後，她的父母決定移植整張臉，儘管出現排斥反應的概率更大，他們知道Katie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圖為縫合過程中，下半部分臉已經縫合完成，醫生開始準備切割她的上半部分臉。

手術整整耗時31個小時。

移植手術完成後，Katie的家人端詳著她的新臉。

術後，負責手術的醫生表示：「她重新擁有了鼻子、嘴唇，現在她有機會重新融入社會擁有和其他年輕人一樣的未來。」

克利夫蘭醫學中心，母親抱住了Katie，縫合後的頭部有些腫脹。移植手術之後，Katie幾乎再也不會感到孤單——醫生頻頻來檢查情況，父母更是無微不至地照顧著她。

Katie獨自一人在病房裡待了片刻，這在醫院很罕見，因為經常有醫生或者其他人來檢查她的情況。她的新臉仍然腫著，縫線還沒有全拆掉。

做完移植手術幾周後，醫生們沿著Katie的頭皮和供體組織之間的結合部位，拆除了一半的縫線。抽出縫線的過程非常痛苦，Katie用手摸著臉努力克服。

Katie毀容後(左)和換臉後(右)對比照片

術後20天，Katie每天都會在走廊里走路鍛煉，克服因腦部腦震蕩而造成的四肢痙攣。

手術22天後，祖母看著Katie的臉說：「你看起來很漂亮。」據悉，Katie是世界上第40位接受面部移植手術的人，但她不僅是史上最年輕的換臉人，而且接受了史上手術時間最長的面部移植手術。

Katie抱著她的侄子。「我希望我能儘快痊癒，」Katie說，「這樣他看到我時就不會害怕了。」Katie的眼睛經常乾澀疼痛，所以她有時會在眼睛上覆蓋一層塑料膜，以保持水分。

凱蒂仍要服用多種抗排異葯，正在重新學習步行、說話及盲文。22歲的她希望成為一名心理輔導員，和其他自殺倖存者一起工作，幫助一些有輕生念頭的人懸崖勒馬。

Katie的父母和女兒擁抱在一起

2017年，還有調查顯示，有17.2%的美國青少年都有過自殺的念頭。然而，這一數據並不能單純怪罪現在的青少年脆弱。

他們消極敏感容易衝動的狀態，是有生理依據的：青春期的時候，人的腦部神經系統和內分泌系統的活動，都達到了一個最旺盛活躍的階段。對世上的大多數事物都很敏感，同時也很容易衝動。但是，負責掌握理性思維和決策的大腦前額皮質部分，卻又要在20多歲時才能發育完善。

這時候的孩子，容易傷心、氣憤、憂鬱、衝動，甚至產生自殺的念頭，其實並不奇怪。正因如此，孩子周圍的家人、長輩、朋友，才需要儘可能地去傾聽和理解他們的不快和衝動。

但是因為自殺這個話題生活中常常是讓人避諱的，甚至是羞恥和罪惡的，很多孩子即使有了這樣的念頭，也不敢向父母和家人傾訴。只能一個人，在沉默里煎熬。

就像Katie一樣，在父母眼裡那場災難發生時，表面上風平浪靜，有點小情緒。頃刻之間，她就一時衝動將這自殺念頭付諸實踐。

在經歷了近4年的痛苦的治療後，Katie終於從當年的那場衝動帶來的災難中緩過來。她經受了無數的痛苦，終於重新擁有了微笑、說話、觀察、自由呼吸等曾經被她輕易放棄的能力。她曾經衝動，曾經失去生命，失去微笑和說話的能力。

所以現在，她更加明白珍惜生命的含義。

現在的她，決定當一名護士和自殺心理諮詢師。用這些年周圍的人幫助自己的方式，去幫助和當年的自己一樣，需要幫助的少年少女們。在一段自白視頻中，Katie勇敢地面對鏡頭，用含糊但是堅定的語氣，將自己的故事毫無保留地展露給所有人：

「我是Katie，今年22歲。我經歷過很多事，很多遠遠超出我這個年齡的人應該經歷的正常的事。當時的我處於戀愛中，曾經以為愛是永恆的，是值得寄託。後來發生的事情，讓我一度以為我的生活再也繼續不下去了。但當時的我憋著不說，一個人把煩惱都藏著心底，甚至不在網上和人交流。而網上人們曬出來的生活，看上去總那麼完美，完美得讓人懷疑自己。但是，那些都不是真的，生活並不是曬出來的那樣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