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垃圾食品吃上癮,為何停不下來?

糖多味美高能量的垃圾食品,吃起來總是令人慾罷不能。究竟是吃貨貪嘴還是大腦作祟?近年來,科學家們開始從精神生物學的角度審視動物與人的攝食行為,發現這類美食容易令人上癮,當發展到食物成癮時,其嚴重性甚至可能與毒品相當。

【暴食症與食物成癮】

暴飲暴食、暴食症、食物成癮是三個相關而不完全相同的概念。

暴飲暴食(overeating)指的是長期過度攝入多餘食物及能量。暴食症可能是其原因,但並非所有暴飲暴食的行為都與神經因素相關。

暴食症(bulimia nervosa)是一種神經性行為,表現為是在非飢餓的情況下失控地快速攝入大量食物,暴食之後常會感到罪惡感、抑鬱甚至噁心;並採用自我催吐、服用利尿劑、瀉劑、強制運動等方式清除攝入的熱量(參見美國精神病學會《精神疾病的診斷和統計手冊》(第四版修訂版),DSM-IV-TR)。另有一種暴食症稱為binge eating disorder(BED),與bulimia nervosa不同的是,BED在反覆發作的暴飲暴食之後,未發生相應的體重控制行為。BED常見於超重人群,無聊、緊張、抑鬱、易怒等不良情緒常成為暴食的開端。與同等體重的普通人相比,暴食症人群更容易被不良情緒困擾,在壓力環境下更容易產生吃的慾望,且不易產生飽腹感。

食物成癮(food addiction)是一個較新的概念。越來越多的證據認為,超美味的食品可引起與藥物成癮類似的生物行為學癥狀。因此,科學家們嘗試用DSM-IV-TR中診斷藥物成癮的標準去劃定食物成癮的界限。目前,研究者認為食物成癮是一種嚴重化的BED暴食症。Caroline Davis在From Passive Overeating to 『『Food Addiction』』: A Spectrum of Compulsion and Severity一文中描繪了食物成癮的路徑:通常從偶爾吃得太多開始,到時常暴飲暴食,再到BED暴食症,最後發展為食物成癮。只有少數暴飲暴食的人出現抑鬱、注意力不集中等癥狀;而食物成癮者的強迫程度更高,其病理性的生理及精神癥狀也更為顯著。值得慶幸的是,只有少數人會從暴飲暴食發展為徹底的食品成癮。

暴食症、食物成癮還可能與遺傳因素相關。有證據表明容易酒精成癮的人同樣更容易對食物成癮。

【大腦獎賞通路】

食物成癮是一種神經生物學現象,主要與大腦多巴胺系統相關。腦內的多巴胺系統主要有四條通路:中腦-邊緣通路、中腦皮質通路、黑質-紋狀體通路和結節-漏斗通路。

中腦-邊緣多巴胺神經系統主要調控情緒反應,包括腹側被蓋區、伏隔核和部分前額葉皮質的多巴胺神經元,激活時促進多巴胺釋放,令人產生欣快感,並增強相關行為,被稱為「獎賞通路」。「獎賞通路」參與飲食、性、母性行為等生理活性,也與酒精、藥物、毒品成癮密切相關。

與普通的「獎賞通路」強化劑不同的是,美味的食物與成癮性藥物的欣快體驗不僅與中腦-邊緣多巴胺系統相關,還與多巴胺在紋狀體的特異性釋放相關。有研究表明,當面對美食時,暴食症患者紋狀體尾狀核的細胞外多巴胺水平比普通人更高,因此對「獎賞」具有更高的反應性。

食物成癮與藥物成癮的相似之處不僅在於「獎賞通路」的活化,還表現為戒斷反應的出現。大量攝入高糖或高脂飼料的大鼠在撤除食物後,表現出不安、焦慮的癥狀,重新給予美味而高熱量的食物可予以緩解。發生食物戒斷反應時,這些動物大腦中細胞外的乙醯膽鹼增加,而紋狀體多巴胺水平下降,與致癮性藥物戒斷後的大腦極為類似。

【具有成癮性的食物】

高糖、高鹽、高脂,包裝精美、氣味芬芳、味道可口的食物最具成癮性。我們平時常說的「垃圾食品」就具備這樣的特點。比起傳統食物,現代加工食品更加美味而令人愛不釋手,成癮的可能性也更大。

碳水化合物,尤其是蔗糖等二糖容易成癮,這有助於解釋為何人們總是喜愛甜食,尤其是那些既含糖,又有鹽和脂肪的食物。

果糖比葡萄糖可能更容易令人上癮。究其原因,一方面大量攝入果糖的生理反應與酒精類似,會向大腦發出「快樂」的信號,從而進一步誘發渴望。另一方面,較之葡萄糖,果糖還會通過弱化瘦素通路抑制飽腹感,使人在不需要能量攝入的情況下仍然有飢餓的感覺,引起覓食行為。

高升糖指數的食物可能更易成癮。哈佛大學Belinda Lennerz教授的一項人體研究表明,與低升糖指數的同種奶昔相比,高升糖指數的奶昔使血糖波動增加,飽腹感降低,活化伏隔核多巴胺神經元的的程度也更強。

【食物成癮的危害】

由於暴食的對象通常是高糖、高鹽、高脂的「垃圾食品」,容易導致營養攝入不均衡,引起營養性疾病。其最為直接的後果是引起胃腸道不適和肥胖,並繼發糖尿病、心血管疾病等慢性病,還會增加阻塞性睡眠呼吸暫停的風險。此外,暴食之後由於負罪感增加,容易抑鬱、情緒不穩定,不利於精神健康。

【如何擺脫對食物的依賴】

食物成癮是個漸進的過程,逐步從單純的過度飲食過渡到神經精神癥狀的發生,因而那些熱愛美食的人,應該在第一時間關注自己的飲食習慣,均衡飲食,適量攝食,對於高糖、高鹽、高脂的美味「垃圾食品」應淺嘗輒止,盡量在起初的階段制止這一過程的推進。

對於已經產生食物依賴的人,有專家建議,努力把注意力轉移到其他有趣的或者有益的活動上,如運動、工作、幫助他人等等,重塑「獎賞通路」,減少對食品的依賴,逐步回歸健康飲食。

如果已經被診斷為暴食症甚至食物成癮,建議求助於營養師、醫生及心理醫生對症施治。

由於不良情緒能觸發暴食症的發生,日常保持良好心態是必須的,對於存在暴飲暴食現象的人,家人與朋友應該給予更多的關懷與幫助。

作者寫於2014-06-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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