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巴馬的「第三次抵消戰略」就這麼黃了？

【觀察者網專欄作者 席亞洲】

本周，美國國防部先進技術研究局（DARPA）慶祝自己的60大壽，這本來是一次開開心心、輕輕鬆鬆的大會，但該局幾位領導的講話，卻表示，奧巴馬的「第三次抵消戰略」是「正在走向失敗的主張」。甚至，美國《航空周刊》雜誌在網站上發表的文章都說，DARPA這是要為一個「假想敵」的技術與美國並駕齊驅，乃至更先進的時代做好準備。

美國空軍部長本周則聲稱，美國空軍如果要實現打贏「大國衝突」的話，需要擴大七十幾個中隊，相當於增加四分之一的兵力。這還真有點為技術上無法取得領先的新時代做準備的感覺了。這就有意思了，公知們不是說美國掌握核心科技嗎？怎麼又跑出來一個技術和美國並駕齊驅，乃至更先進的「假想敵」了呢？難不成是俄羅斯么？

美國真的要落後了嗎？

本周美國國防部先進技術研究局（DARPA）慶祝了自己的60大壽，他們舉辦了一次稱為「D60」的慶祝活動——聽起來就像是又開展了一個「黑計劃」一樣——其實這就是一次持續3天的演講會，有來自不同領域的專家學者和行政官員進行了143場演講，追憶往昔、審視今日、展望未來。本來呢，大家都抱著了解一下DARPA「黑科技」的想法，洗耳恭聽——可沒想到，幾位主要領導的講話，一上來就定了調子：「美國要為假想敵技術上與自己並駕齊驅，乃至更先進的時代做好準備。」關於未來，DARPA難得的沒有吹出任何新概念，反而是宣布將把重點放在軟體系統上，爭取實現21世紀初就提出的「信息戰」的概念。

「黑科技」機構居然害怕被追上，這到底是怎麼了？？？

21世紀以來，DARPA的「黑科技」確實好像是有點失靈了。

被寄予厚望的若干從預研開始走向型號設計的項目——這些項目已經不是天花亂墜提出一大堆不靠譜設想的階段，而是已經接近於型號正式研製階段——先後失敗，或者無疾而終，或者最終轉變了運用方式。

比如，著名的「波士頓大狗」，或者叫機器騾子，這是一種採用仿生學設計的四足步行機器人，按照設想，它應該能夠跟隨士兵在戰場上行動，能夠走到任何複雜的地形上，包括崎嶇的山地。經過多年研製，放出無數「酷炫」的演示視頻後，該機器人還是有一些難以克服的技術難題——液壓馬達噪音過大，自動跟蹤功能總是不好使，遇到真正難以跨越的障礙還是過不去……反正最後就被擱置下來了，現在波士頓動力公司雖然還時不時放出他們的仿生機器人的測試視頻，但是至少它似乎已經淡出了美軍的視線。當然，最後這種機器人還是有了一個用途，就是做一個能夠模仿人體運動的機器人，來測試防化服的壽命。

「大狗」想的很好，但用起來並不讓美軍滿意

解放軍「跨越險阻」競賽中出現的機器大狗

另一個，則是幾年前提出的，美國陸軍要在2025年裝備30%無人車輛的計劃——無人駕駛車輛。DARPA已經連續多年進行陸地無人駕駛車輛大賽，事實上類似的競賽中國也在搞。

與之類似的，則是無人機蜂群技術研究，現在美國也在搞一個無人機蜂群的技術競賽，吸引全美企業來參加……嗯……咱們軍委裝備發展部也搞了類似的競賽。

中美兩國的陸上無人系統競賽

不過呢，到現在為止，中美兩國的無人駕駛車輛和無人機蜂群競賽……怎麼形容呢……就是——上世紀初飛機剛出現那陣兒，全世界飛行家們努力製造各種奇形怪狀飛行器狀態，把那些奇怪飛行器的試飛畫面剪輯在一起就成了一部「滑稽錄像集錦」（年紀大點的朋友是不是還記得當年的英國電影《飛行器上的好小伙》？那個的片頭就是這麼個味兒）——差不多現在就是這樣。

當然現在各種無人機、陸上無人系統大賽當中，這種情景真的一點都不奇怪……

曾在國內電視經常播放的《飛行器上的好小伙》里有大量早期飛機的搞笑鏡頭

題外話，看《好小伙》的時候，經常會想到，不知道這些歡樂的早期飛行家，在一戰中是否會加入血腥的早期空戰？

各種無人系統在設計環境下表現尚可，但一到複雜電磁環境——甚至不一定是複雜電磁環境，只要是到了接近實戰的模擬環境下，就會開始各種跑偏了，不聽話了，甚至炮塔瞎轉了，甚至一頭撞牆，一頭栽機……各種各樣的毛病。

還有，前幾年隨著《未來簡史》一度被所有人都在談論的，用電極刺激大腦特定區域來提高學習能力——儘管現在已經有了運用這種原理的商業產品，並且美國特種作戰司令部還表示將試試讓士兵戴上它來進行訓練，以求提高學習效率——但是至少從相關正式的測試報告來看，當時引起轟動的那次試驗的結論是，也沒比安慰劑好到哪去，反而刺激大腦造成了志願者出現一系列醫學癥狀……

最近DARPA又開始吹噓用人腦直接控制飛機的成果，這事兒，就跟前幾年他們吹噓AI控制的三代機能打四代機一樣……怕是沒譜

基本上，進入新世紀以來，DARPA的「黑科技」成功率越來越低，表現確實是有點明顯。

目前真正比較成功的，也主要就是海軍的無人水面艇，以及原本用於槍彈，後來改為炮彈的激光制導槍/炮彈技術等幾個，這幾個項目和以前DARPA搞的雷達隱身、網際網路等相比，「革命性」方面差的有點遠。

DARPA這次的「轉型」在筆者看來，更多的是對於21世紀以來技術發展進入「瓶頸期」的一種認知，算是第三次產業革命進行到後期必然會出現的一種「邊緣效應」的體現，在動力、計算能力等對於下一代技術發展具有決定性的方面，沒有新的革命性突破的前提下，必然出現投資巨大，而效果卻不盡如人意的情況。

在核聚變、高性能電力儲存、量子計算等這些領域，如果在近期內不出現大的突破，那麼相關的硬體更新方面，這種邊緣效應就是會越來越明顯。

別的不說，咱們說自己身邊的技術產品，這幾年蘋果手機也沒啥新創意了，2080顯卡價格大幅度提升， 性能卻沒比1080好多少……這都是和目前科研方面這種邊緣效應有關的。

當然，也不乏這方面吹牛不上稅的，比如前段時間美國空軍的一個將軍吹說要用SPACE X的下一代大火箭BFR取代C-5運輸機，進行洲際運輸，反正這種火箭不是號稱能夠重複使用嗎？這樣成本就能減少到比運輸機還低了哪。

不過，筆者就想起劉慈欣《三體》里，在基礎科學被「智子」鎖死的前提下，人類社會依然發展出了看起來非常先進的技術，甚至還強行把宇宙飛船加速到了十分之一光速。應用技術的發展，實際上就好比是在一個大房子裡面填箱子，這一排箱子已經堆到頂了，但其他地方未必就到頂——中國近年來在高超聲速領域的異軍突起就是這樣。DARPA從21世紀初開始，就試圖在信息化這個第三次工業革命後半期已經成為熱點的「一排箱子」上，繼續往上堆，但因為天花板的存在，它越來越難堆高了。但高超聲速，相對而言是過去二十年中美國比較忽視的方面，或者說，只有投入相對少的方面。

中國在這方面加大投入力度，後來居上，並不奇怪。

同樣，還有近年來中國許多技術研究領域的突破，也是類似，如南理工的全氮陰離子鹽技術，有可能在含能材料領域，取得一個重大的突破，這方面的技術，從第二次世界大戰以來「堆高」的程度十分有限，所以還有很大的發展空間。

而航空發動機、核反應堆、先進內燃機等這些西方國家早就已經堆得非常接近房頂的地方，中國近年來也正在快速追趕。微電子、晶元技術也是一樣。

總的來說，現在中國的「倉庫」裡面，各種箱子堆得有高有低，最近十年來我們吃得好，體力足，拚命的在堆，平均下來，雖然還趕不上美國，但也不低了；而美國方面，基本上已經把所有箱子都堆到了頂，但近年來他們堆箱子的平均速度已經遠不如前，而且總是試圖在已經非常接近天花板的地方，強行再塞幾張紙進去；那俄羅斯呢，他們有幾堆箱子已經堆到頂了，但有大片地方堆得非常低，而且搬運工已經累得上氣不接下氣，快要堆不動了。

這樣的比喻雖然並不完全貼切，但也說明了現在美國的擔心何在。

目前，在很多科技領域，中美已經成為世界上僅有的競爭對手，圖為美國「國家點火」裝置

雖然激光核聚變是否未來實現核聚變能源的正確道路還有爭議，至少它是下一代核武器的重要研究方向……

當然，中美兩國現在也都在進行著打破天花板的工作——「神光」和「國家點火」工程，量子計算機研究，下一代AI技術研究……這些領域雙方都沒少燒錢。

科研在雙方的科研體制都沒有大的問題（不過也各自有各自的問題）的情況下，說到底是看投入量和持續能力，中美在這方面的「手腕」還有的要掰呢，咱們啊，既不應該盲目自大，但也大可不必妄自菲薄。你看，連DARPA都在擔心「假想敵」的追趕了，難道他們是怕俄羅斯追上自己？

DARPA作為主管國防科研的機構，對於「第三次抵消戰略」已經沒了信心，但美國當然不會甘心放棄全球霸權。但美國之前能維持全球霸權，很大程度上就是靠技術先進，可以用較少的兵力戰勝龐大但低技術的對手。坐擁幾十萬大軍的薩達姆被弔死了，擁有險峻地形和民風剽悍之利的南斯拉夫被打解體了，連「普京中興」的俄羅斯，常規軍力也不是美國的對手——更何況，2014年美國一套「石油減價」和「對俄制裁」的組合拳，也又把「中興」的俄羅斯給硬生生的摁了下去。

但如果出現一個技術上不比美國落後的對手——比如說，2020年後，一個擁有相當於美國部署在一個主要戰略方向上數量的先進第三代、第四代戰鬥機、2-3艘常規動力航母、4-8艘導彈巡洋艦、50萬裝備精良，實現信息化的陸軍、近千枚高超聲速導彈……這樣對手……

中國如今在科技領域的投入不小，在部分技術領域超越它其實也很正常，圖為JF-12高超聲速風洞

這樣一想，美國不擴軍，那還怎麼對付得了這樣的對手？所以前幾天，美國空軍部長威爾遜表示空軍方面，花了6個月時間研究制定擴軍計劃，計劃旨在讓空軍能夠在擊敗「同等對手」的時候還能抗擊一個「中等流氓國家」的趁火打劫。

……可憐的俄羅斯，在美軍眼裡你變成了「中等流氓國家」啊……（誤）

這份增加編製的計劃當中，要求擴充的首先是偵察監視飛機，這不奇怪美國空軍喊偵察監視力量不足已經喊了好久了；然後是加油機，不僅要完成換代，而且還要進一步擴編——美國空軍還提出了他們的隱身加油機計劃，稱為KC-Z；再就是增加轟炸機，幾乎翻倍，也就是說在現役轟炸機一架不退的前提下，新增大批的B-21；再有就是再增加150架F-35……

如果現在的總統是里根，現在的美國剛剛和日本簽了廣場協議，那也許這份計劃還有實現的可能。

川普想學裡根，逼中國簽《廣場協議》……？那呵呵……這就跟他們前段時間要求朝鮮像利比亞那樣「棄核」一樣，簡直就是在做夢……

但是美國眾議院已經明確表示，明年開始美國軍費必減，今年的軍費已經是未來多年內的軍費高峰了……那這缺口……川普總統就算破家建軍——那也也遠遠不夠啊……

既然看到了這一層，那些公知們天天賣的「中國藥丸」，實在是沒必要去吃的。解放軍要建成「世界一流軍隊」，不僅僅是一句口號，也是一個非常現實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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