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發現的伽利略親筆信解密，他偽造信件究竟是為了科學還是妥協？

著名的天文學家伽利略，因其對天主教會的抗爭，幾個世紀一直受到人們的讚譽。他主張地球圍繞太陽移動，與當時的教會教義有直接的矛盾衝突。但是最近在倫敦皇家學會發現了一封遺失已久的信件，表明伽利略試圖軟化他最初的主張，以避免激怒教會。

今年8月，義大利貝加蒙大學科學史博士後薩爾瓦多里奇拉多訪問了倫敦，在多個英國圖書館中搜索伽利略作品的手寫評論。當他慵懶地翻看著英國皇家學會的一份目錄時，竟然看到了伽利略在1613年寫給朋友的信，信中概述了他的論點。據最先報道這一意外發現的《自然》雜誌稱，這封信提供了迄今為止最有力的證據，證明在與教會的鬥爭開始時，伽利略並不想讓彼此對立，並試圖低調傳播他的觀點。

他告訴自然雜誌：「我簡直不敢相信，我發現了幾乎所有研究伽利略的學者都認為徹底丟失了的那封信。更令人難以置信的是，發現這封信並不是在一個不起眼的圖書館裡，而是在皇家學會圖書館裡。」

要充分理解這一發現的意義, 必須要提到公元150年左右的一個人物：克勞迪亞斯·托米勒，他是第一個將希臘天文學家的研究合成為太陽，月亮和行星運動理論模型的人，當時的天文學觀察全都由可觀測宇宙獲得。在他最具權威的論文中，托米勒認為地球是固定的，位於封閉的球形空間的中心，除此之外別無它物。一組嵌套的球體環繞地球運轉，行星、月亮、太陽或恆星都有著自己的軌道。

每個人都喜歡托勒密的模型，即使它被證明並不完美。它是如此的乾淨和對稱，絕對是神聖的。這就是為什麼它是14世紀的主導模式。這種美學與當時盛行的基督教神學很好地結合在一起。當時最流行的觀點是：月球下面的地球上的一切都被原罪所玷污，而月亮之上的天體則是純潔而神聖的，充滿了神聖的球體的音樂。如果打亂了這個「偉大的存在鏈」秩序，結果將是不受約束的混亂。

16世紀中葉，一切都改變了，尼古拉哥白尼發表了《天體運行論》，呼籲建立一種全新的宇宙模型，將太陽置於宇宙的中心，其他行星圍繞著它旋轉。他的計算確定了當時已知的六顆行星的順序，而且得出了正確的結論，是地球的自轉導致了夜晚恆星的變化。至於行星以明顯的逆行運動，他的解釋是因為我們從一個移動的地球上觀察它們。

坦率地說，哥白尼的這本書並沒有立即在高雅的天文界引起轟動，也許是因為它是一本充滿了繁瑣數學的大部頭著作。1616年這本書被列入了教會禁書的名單。當時他的大膽主張「只是一個理論」無法得到認可。這也是今天關於進化論和創世論的一個非常熟悉的爭論。

如圖：1632年伽利略「關於兩個世界體系的對話」的主題和標題頁，1632

然後伽利略帶著他的望遠鏡出現了，他的觀察清晰地支持了哥白尼的世界觀。伽利略在他的論文和他的私人信件中公開支持哥白尼體系，這開始引起了教會的注意。1632年當他發表了「關於兩個世界主要系統的對話」時，事情發生了變化。不僅僅是科學引起了人們的驚訝，他還大膽地質疑聖經中那些支持托勒密宇宙論的關鍵段落，他堅持認為聖經是用來教導人們如何進入天堂，而不是關於天堂如何運動的科學論述。

天主教會已經受夠了，伽利略發現自己不得不面對宗教裁判所的審判，被迫屈膝正式放棄他對哥白尼世界觀的信仰。儘管如此他仍以「強烈懷疑異端邪說」的罪名被判有罪，並且在生命的最後的九年里一直被軟禁。

這就是傳統上講的故事。那麼後來又發生了什麼？爭論的焦點是伽利略1613年給比薩大學數學家貝內代托卡斯泰利寫的一封信。這是他支持哥白尼模型的第一個已知實物證據，信中提出涉及天文學時，科學觀察應該取代教會教學。這封信被廣泛地複製和傳播（這是17世紀的一種常見做法），一份副本被送到了一個名叫尼克洛洛里尼的多米尼加修道士的手中。洛里尼對於這一異端學說感到憎恨，於1615年2月7日將這封信轉交給羅馬宗教裁判所。這封信目前被保存在梵蒂岡的秘密檔案中。

這就是它變得複雜的地方。伽利略要求數學家卡斯泰利歸還他1613年發出的信件原件。1615年2月16日，他寫信給羅馬牧師朋友皮耶羅尼，聲稱洛里尼在「邪惡和無知」中篡改了轉交給宗教裁判所的信件副本，使得伽利略被懷疑散步異端邪說，他附上了一個寫給卡斯泰利的不同版本的副本信件，明顯減少了煽動性的語言，聲稱這才是正確的版本。

歷史學家並不確定這兩個版本中的哪一個是正確的，因為原版被認為已經丟失了。直到本文開頭提到的內容，里卡多偶然發現它隱藏在皇家學會檔案館中。根據里卡多的說法，檔案目錄中列出了這封信的日期是1613年10月21日，但實際的信件日期是1613年12月21日。所以這個時間錯誤可能是導致之前許多研究學者忽視它的原因。對於皇家學會來說，在其檔案中發現這封信也是一件不尋常的事情，該協會目前正試圖追溯其來源，想明白這封信最後怎麼會來到這裡。

如圖：伽利略1613年寫給卡斯泰利的信，第一頁和最後一頁顯示了他的簽名「GG」。

這封信提供了一個強有力的證據，證明伽利略說謊了，他故意修改了他要求朋友皮耶羅尼轉交給宗教裁判的版本，希望能平息教會的憤怒。里卡多發現的伽利略簽名修改的副本中，劃痕和修改之下，伽利略的原始措辭清晰可見，最初內容與洛里尼交給宗教裁判所中的副本相同。里卡多和他的同事對信件筆跡進行了分析。他們將新發現的信件中的單個單詞與伽利略在同一時期的其他著作中的相似單詞進行了比較。他們鑒定說筆跡確實是伽利略的。

我們是否應該由此得出結論，伽利略並不是我們長久以來認為的科學英雄？當然不是。他似乎對天主教會服軟了，難道不是懦弱的表現？請注意信件修改是1615年的事情。這也許是一個具有大智慧的科學家的不得已的選擇。在宗教裁判所存在的幾個世紀里，世界上成千上萬的不幸的人們被處死。。

苟且偷生？千萬不能這麼說。也許他是故意用這個方法來愚弄天主教會，保存生命才能捍衛科學。之後他明確支持哥白尼的太陽中心說，1632年他發表了文章，大膽質疑聖經中支持支持托勒密宇宙論的關鍵段落。

也許一個睿智的科學家正在用隱忍來實現讓世人驚嘆的天文學成就。伽利略的晚年最終還是向教會妥協了，但是如果這樣可以換得生命最後九年的相對安靜和沉思，我們誰又能求全責備呢。

英雄刻板形象的背後總有一個複雜的人物，既妥協又戰鬥，這也許就是伽利略一生的寫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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