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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樟柯:《江湖兒女》票房超出我的預期,非常驚喜

原標題:賈樟柯:《江湖兒女》票房超出我的預期,非常驚喜



搜狐娛樂訊 (哈麥/文)賈樟柯新作《江湖兒女》中秋檔上映四天,票房突破5000萬。雖然不及「古惑仔」多年後重聚集結的《黃金兄弟》,也不及郭敬明小說改編的《悲傷逆流成河》,但對於賈樟柯作品來說,這已經是最好的成績了。之前多年,他拍的電影都是小眾待遇,只有《山河故人》算是有些規模,票房也就3200多萬。


雖然相比一點都不多,但賈樟柯對這個票房成績已經非常滿意,在接受採訪時直言「非常驚喜,超出預期,觀眾變得成熟起來了」。另外,賈樟柯還談了很多他對於這部電影的理解,對當下中國社會和人情的看法,對趙濤和廖凡表演的評價,以及諸多電影細節設計的想法。


「這一次我們喚醒了非常多非傳統的賈樟柯電影的觀眾」

Q:影片上映4天取得4000多萬票房,明顯少於同日上映的《悲傷逆流成河》。是否是預料之內?您的心理預期是多少?覺得少嗎?


A:今天是《江湖兒女》上映的第四天,我們在上映兩天半的時候,獲得了超過三千五百萬的票房,打破了我上一部影片《山河故人》的記錄。包括我們整個宣發團隊對這個成績都非常驚喜,因為都超出我們的預期。


本來我們以為這個電影應該是長線的,但是沒有想到在這個中秋佳節,到今天第四天,已經爆髮式的有這麼多觀眾走進影院。而且從每天有一千四百多萬的票房收入來看,應該是除了過去喜歡我電影類型的觀眾之外,這一次我們喚醒了非常多非傳統的賈樟柯電影的觀眾。這是一個非常讓人驚喜的事情,我們確實是覺得整個中國電影的觀眾變得成熟起來,我們也值得為這種進步感到驕傲。


昨天,我們同事統計了一下,目前能夠在網路上看到的自發寫給《江湖兒女》的文章多達六百多篇。一部電影放在電影市場裡面,能激發出這麼多人的共鳴,他們願意坐下來,寫一篇長文來談論這部電影,我覺得就是這個電影的勝利。因為電影不就是用來讓人產生共鳴,互相呼應的嗎?


前天,我在微信上發了一個我山西朋友轉來的文章,那個作者有二十年沒有寫東西了,他看完《江湖兒女》之後非常激動,又提起筆來寫了一篇文章。在文章的結尾,他說江湖再大不過是趙濤手裡的那瓶水,我覺得真的是真知灼見。


這個電影對於那些對生活有感悟,有體察的人來說,確實他們在理解的時候會把自己的生命經驗調動起來。另外,我們在一站一站的路演中,發現觀眾非常年輕,而那些年輕的孩子不像人們想的不知世事,他們對電影的理解也是讓我很驚喜的。


「在戀愛中智商不高,都是因為我們真心相愛不算計」


Q:有人說賈導您在《江湖兒女》里塑造了一個為愛情智商不在線的女性形象,確實生活中這樣的女性很多,賈導對這樣的女性有什麼評價和建議嗎?


A:我覺得如果一個女人在戀愛的過程中展現出超高的智商,可能那個愛情的純度就有問題了。其實不論是男性還是女性,在戀愛中智商不高,都是因為我們真心相愛不算計,不存私心才會以身相許。這個電影就是講在我們的生活里,或者是在過去,其實以身相許不算計的愛情佔了大多數,那或許現在愛情中追求智商是因為純度不太高了吧。


「《江湖兒女》是趙濤表演生涯里一個新的高峰」

Q:趙濤是有獨特氣質的女性,非常霸氣。但有網友表示,她之於賈導,給電影減分。您一直堅持用趙濤做女主角,這一點您怎麼看?


A:當我在現場拍攝《江湖兒女》以及剪輯《江湖兒女》的時候,我自己知道趙濤跟廖凡兩位演員的表演賦予了這個電影超過劇本水平更多的東西。


這一路路演下來,每一場次跟觀眾的見面,觀眾對趙濤表演的盛讚、對她塑造的嶄新的女性形象的熱愛,我覺得是她表演生涯裡面一個新的高峰。


「如果廖凡的角色是渣男的話,也是一個讓人心疼的渣男」


Q:對於廖凡的表現,您怎麼看?他的角色獲得了觀眾的「渣男」評價,您認可嗎?


A:昨天在路演的時候,有一位女觀眾說,廖凡演的斌哥是一個渣男嗎?我聽了就笑了,我說,如果你理解他是一個渣男的話,那對我來說他是一個讓人心疼的渣男。


其實在電影中,兒女是同等重要的。廖凡這個角色,我覺得他是從一個有情有義、江湖豪情四射的這樣一個男性,逐漸的在生活過程中,迷失自己,跟我們大多數人一樣,無非是追求世俗意義上的成功,有錢有權。


廖凡飾演的是一個迷失者的形象,這次寫劇本也是我第一次,突然開始對男性有一種反思,或許因為我自己是一個男性導演。我就開玩笑,我說如果我是一個女性,可能《江湖兒女》裡面的女性形象就會變得糟糕了一點。


總之,我覺得多少年之後,我們再看人,就像這個電影的片名一樣,「灰燼是最潔白的」,我們終究會化為灰燼。只有擁有這樣一種時間觀點的時候,我們才會體察,會原諒,會心懷惻隱之心的去面對電影中每一個有毛病的人。


「這個世界上人和人不會一直有情,但義是需要的」

Q:巧巧和斌哥之間是一種怎樣的戀愛關係?最後結局斌哥走了,巧巧一直徘徊在門口,她對斌哥還是有愛的吧?那為什麼斌哥問巧巧還愛不愛的時候她沒有正面回答呢?


A:談到趙濤演的巧巧這個人物跟斌哥的愛情關係,我覺得電影裡面趙濤說的就很清楚了啊,過去兩個人相愛,是有情有義。那麼廖凡扮演的這個斌哥,其實在情感上對趙濤有過毀滅性的打擊,在三峽分手之後,我覺得就像趙濤說的一樣,她其實對斌哥已經無情了。但是為什麼要收留斌哥呢,是因為義。


我過去不會把情義分開,因為小時候受的教育是有情有義,但這個世界上人和人不會一直有情,但義是需要的,義意味著做人的一種底線,一種惻隱之心,作為人對他人的一種體察。


「這種四海為家漂泊的感受,其實是在每個人心裏面的」


Q:關於江湖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解讀,在您看來什麼是江湖呢?


A:我想拍江湖的故事由來已久,可能因為我是一個男性導演吧。我出生在70年,所以早年間也有這種街頭生活的記憶。我覺得江湖裡面的人有血有肉,是特別有魅力的一些人。


那對我來說什麼是江湖呢,我覺得首先江湖它是指這種激蕩的變動的社會背景。像胡金銓的電影,像《龍門客棧》、《俠女》裡面的明代,張徹電影裡面的清代,還有吳宇森電影裡面的七八十年代的香港。江湖故事總是把時間放在一個動蕩的、激烈變革的時代。另外一方面,江湖也意味著這種危機四伏的生存環境,還有複雜的人際關係。這就是我理解的江湖。


但是在《江湖兒女》裡面,除了這些之外,我覺得它跟我們每個人也息息相關。因為我覺得現在咱們大多數人都是離開家鄉去外地闖江湖,找到一個適合自己生存的地方,這種四海為家漂泊的感受,其實是在每個人心裏面的。


「《江湖兒女》對我來說是一個長篇小說式的寫作」


Q:有人說這是一部賈樟柯集大成的作品,有很多以前作品的內容,很多人可能會認為這是您的一個階段性總結,是一種風格的結束,是這樣嗎?

A:這一次的《江湖兒女》,我覺得對我來說是一個長篇小說式的寫作。它首先是時間跨度比較大,從2001年到2018年這十七年的時間。再一個是空間跨度大,我們是從山西拍到了三峽,從三峽拍到武漢,從武漢拍到了新疆,從新疆又拍回了山西,這樣的一個七千七百公里的大的空間轉換。


另外一個就是人,因為闖江湖就是經歷不同的人,所以出場的角色特別多,在江湖路上,經歷不同的人,要有操著不同口音的,不同身份的。我也很幸運,在寫劇本的時候,想到的那些人物形象,就比如想讓徐崢演一個民間科學家。在拍的時候他們都能夠克服困難來幫我演,非常感激他們。


「導演忠實於自己的感興趣的人跟事,這稱不上是自戀吧」


Q:作為您的影迷能從新作中看到過去幾部作品中的元素還是蠻驚喜的,但是也有影迷認為這是您自戀的一種表現。您是怎麼考慮的呢?您怎麼看賈樟柯電影宇宙這個說法?


A:我覺得一個導演忠實於自己的情感世界,忠實於自己所感興趣的人跟事,這稱不上是自戀吧。只有你忠實於自己,所描寫的人才是電影最有價值的部分,才能夠最把自己的真情實感調動出來。


如果從這個角度來說,我覺得電影歷史上幾乎所有的導演都是忠實於自己的。像小津安二郎,他一直在拍家庭。比如小說家福克納,也一直在寫他的小鎮。總有一些人,對於很多人跟事是一直無法忘記,無法忘卻,無法離開的,我可能屬於這種人,我無法離開我喜歡的人群。所以從這個角度來說,這就是真實的賈樟柯而不是所謂自戀的賈樟柯。


「我想拍一個時間跨度比較大的電影」


Q:電影選擇2001年作為故事開端,這個時間點對你來說有什麼特別的意義嗎?


A:把這個故事的起點放在2001年,首先是因為我想拍一個時間跨度比較大的電影。因為江湖的故事,對我來說並不單單想講街頭熱血、荷爾蒙飛揚的那個年紀,也想談在時間的變化過程中對人的影響。這樣的故事,只有把它放在一個長時間跨度裡面我才有興趣去寫。


放在2001年是因為它是世紀之初,那個時候舊的江湖道義原則跟新的價值觀、新的為人處世的方法混在一起,就好像廖凡演的斌哥,過去有情有義,忠守江湖原則,但是也收一點兒錢,幫人鏟事。

到了三峽部分趙濤去找刁亦男演的大學生的時候,大學生跟他說了一句話——現在我們都企業化了。我覺得這是整個電影的一把鑰匙,我們所說的江湖變遷,其實企業化是一個非常重要的轉折點。這之後,可能人和人之間的關係沒有過去那麼簡單,可能或者說比過去更簡單了,那隻僅僅是錢了。


而且2001年也是一個互聯網生活時代,我確實覺得這十幾年除了經濟社會的變革之外,互聯網進入到我們的生活也是一個很大的變革,如果說當代即部分的變化相比較的話,八九十年代的變革跟兩千年的變革很大的一個區別就是我們生活中有沒有互聯網介入。所以我想寫這樣的一個新的變革的時代,而且是我自己所經歷的,跟我自己的生存體驗是相吻合的。


「我們看國人這十幾年忙忙叨叨,無非是金錢與愛情」


Q:幾部電影中加入UFO元素,聽說您也很相信有外星人,是不是您親自看到過UFO?


A:UFO出現在我的電影中是第二次,第一次是2006年的電影《三峽好人》裡面,趙濤抬頭看到了一個UFO,礦工韓三明也看到了一個UFO。在那個時候的UFO對我來說是超現實主義的,是魔幻的,是非現實的。因為我那個時候來到三峽里一個拆遷的縣城奉節,三千年歷史的縣城已經夷為平地,我覺得中國現實裡面超現實的部分讓我觸目驚心,啟發了我在《三峽好人》里塑造這種超現實的部分。


但是到了《江湖兒女》,我覺得它是一個現實。為什麼這麼說呢,因為巧巧在跟廖凡分手之後,在火車上遇到了徐崢這樣一個人物,其實是她生活的另一種可能性。她或許可以開始一段嶄新的生活跟嶄新的感情,但是他沒有。


在這之前,無論是趙濤還是廖凡,其實他們都在密集的、繁忙的人際關係裡面生存。比如說有兄弟之間的關係,有情人之間的關係,有父女之間的關係,有小姐妹之間的關係。但是到了趙濤下了火車之後,她一個人。這是全片電影主人公唯一不處在人際關係中的時刻,也是她最孤獨最絕望的時刻。寫到這兒的時候,我覺得或許應該讓她看到一個生命的奇蹟,一個我們常人看不到的一個奇蹟,就突然寫出了看到UFO這一幕。


巧巧這個人物讓我興奮,我覺得這個人物形象是嶄新的。一方面,她從一個弱女子一點一點的發展成一個強悍的女性,這樣一個成長線。另一方面,巧巧甚至在電影的最後變成一個超越情感,可以不依賴愛情能生存下去的女人。


因為這個電影原來的名字叫《金錢與愛情》。我們看國人這十幾年忙忙叨叨,無非是金錢與愛情,好像我們對情感的依賴、對金錢的依賴,對情感的慾望,跟對金錢的慾望是一樣高的。


「每次聽《淺醉一生》都能聞到江湖的味道和赤誠相愛的味道」

Q:三年前影片《山河故人》當中您選擇了葉倩文的《珍重》作為插曲,當時您說選擇這首歌是因為它是一首「情義相連」的作品。那這次影片當中的《淺醉一生》,還有《有多少愛可以重來》您怎麼評價這兩首歌曲?對您有什麼意義?


A:我非常喜歡《淺醉一生》這首歌。我最早聽到這首歌是小的時候在錄像廳里看吳宇森導演的電影《喋血雙雄》,我覺得這首歌代表著濃情厚義。


到今天的流行音樂,其實也在變化,也有很多好聽的旋律,很多好聽的節奏,但是歌裡面那種赤誠相戀的感覺,我覺得消失的很厲害。


但是我一直把《淺醉一生》這首歌留在我的歌單裡面,就是因為每次聽到它都能夠聞到江湖的味道,聞到那種赤誠相愛的味道,所以《江湖兒女》我又用了這首歌。


《有多少愛可以重來》是一個電影的魔術,舞台上演唱的部分是我十二年前在三峽偶然拍到的,舞台下趙濤坐在那兒聽歌,是去年拍的。我們的攝影指導跟美術指導還有燈光指導,用他們高超的技藝,把跨越十二年時空的一場演出變成了一場同一時空裡面的戲。這首歌是一個意外的收穫,是我在整理我的過去的素材的時候看到了這場演出。我很感動,因為我覺得巧巧這個人物跟斌哥分手之後的心境非常的契合,所以就使用了。


「四次鼓聲是電影中重要的四個時刻」


但是趙濤這樣一種決絕,我覺得它是一個悲傷的事情,但同時也是一種自主的、有力量的方法。


Q:好幾個重要的場口,都加入了幾聲大鼓,我幾乎以為後面會接,《男兒當自強》~~~但並沒有,鼓聲在幾下之後就停了,又有什麼意思呢?


A:電影中一共出現了四次鼓聲。這個鼓聲是在剪輯聲音設計的時候創作出來的。因為這四次鼓聲我覺得是電影中重要的四個時刻。


第一個時刻是電影的開始,我們跟隨著趙濤進入到茶樓,鼓聲帶領觀眾進入到了斌哥生活的地下社會裡面。

第二次鼓聲是在街頭的混戰之後,趙濤開槍之後。我覺得這個時間無論是趙濤還是斌哥,都是他們命運的一個最重要的轉折。


第三次是趙濤遭遇了摩地司機之後,奪走摩托車一個人在雨中騎的時候。我寫到那時候覺得巧巧這個時候對人是很失望的吧。


然後最後一次就是影片的結尾。

我覺得實際上在現實生活中我們回憶過往,能夠記住的就是一些重要的時刻、重要的瞬間。其他的都是延綿的、日常的生活,細碎的、瑣碎的我們都記不起來的那些時間。這些鼓聲可能是意味著刻骨銘心的無法忘懷的幾個生命的時間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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