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的無用之用,在於自我的修行
50歲過後,我的人生發生了料想不到的變化。在2012年歲末近30天的時間裡,我的父親、大哥和岳父相繼離開了人世。死亡捲走了親人的身體,而受難的感受依舊。悲傷剝奪了往日的安寧,也促成了本書的形成。
我知道,我已經失去的不僅僅是一種存在,而是某種不可取代的依託。死亡讓一切瞬間歸於虛無,唯有關於他們的真實故事與感受,還留在記憶之中。
「秋天裡的秋天」,正是我現在人生境況的具體反映,它們肯定也會是短暫的東西,必將在未來的某個時刻最終消亡。一切書寫行為和文學實踐,都是因為其固有的短暫性而得以存在。這也是我在50歲後仍然堅持寫作的唯一理由。
寫作無法消除我內心的悲傷,更不是一劑靈丹妙藥,能夠解除我的痛苦。但是,沒有寫作,我會更加悲傷和痛苦。為自己的自我寫下相關的文字,可以使我不斷地面對自己的脆弱和焦慮,並且促使我設法對付孤寂不斷對於自己的摧折。通過記錄自己的體驗,來克服所能體驗到的無望之惑。
像絕大多數人一樣,我所經歷的都是平凡的事情,日常的生活,並且在人事的過往中沒有更多的奢求,包括對於寫作本身,也沒有將它看得神聖。我只是偶然遇見了某些東西,經歷了必須的經歷,依照自己的真實感受和想法,用文字重回了這些經歷。這其中,談不上所謂的文學,如果有什麼東西,也只是類似於同臨床直接有關的醫學。
文學寫作是無用的。但它仍然是一種理想。文學的無用之用,在於自我的修行。在這種修行里:由自己決定自己寫作的自由限度,由自己來完成對於自我的改寫,由自己來探索對於自我的創造發明,由自己承擔因為寫作所導致的最終結果,即自我的犧牲。
文學的體驗,是一種最終導致空無的體驗。感受不到這種空無,便無法對不可能進行體驗,也無法實現對於僭越的體驗。
希望源自於絕望。如果我們沒有感受過徹底的無望,我們也就沒有得到希望的機會。
本文為《秋天裡的秋天》杜愛民自序
杜愛民鍾愛文學寫作,喜歡用文字重現自己對遇見東西的真實感受和想法。他把寫作視為一種自我修行,其作品文字透亮,富有哲理性。本書輯錄了作者近年來寫作的50多篇短文,內容涉及自然山水、人物、城市生活、文學藝術等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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