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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好萊塢跑龍套:睡車庫,演殭屍,卻依然對未來充滿著期待


文|張火麟


From 真實故事計劃

微信號:zhenshigushi01






和莉莉認識快兩年了,我還不知道她的年齡,該叫她姐姐還是妹妹。在美國,人家不告訴你年齡,就是真的不想告訴你,再追問就顯得很沒有禮貌了。只有趁著酒勁的時候,我才敢半開玩笑地追問她兩句,她總是笑而不答。後來她說:





「等我40歲那天,一定告訴你。」



我是在一家韓國人在洛杉磯開的舞蹈培訓中心認識莉莉的,去了幾次後發現,就我和她兩個中國人。




一天,培訓課結束了,她在門口抽煙,問我為什麼學跳舞。我說,在這裡不會跳舞,都不好意思和美國朋友出去玩。問她,她莞爾一笑:




「工作需要。」



這家培訓班的目標人群是像我這種業餘人士,若真是「工作需要」,不是應該去專業學校么,她做的到底是什麼工作,我對她充滿好奇。




起初她不告訴我,故作神秘地說:




「我的工作是技多不壓身,說不定哪天就能派得上用場。」 




換下舞鞋之後,她踩著一雙亮閃閃的鑲水晶細高跟鞋,穿著粉色的低胸弔帶,配一條黑皮短裙,背挺得筆直,很精神,臉也很漂亮,帶著一口京片子。 她留著偏分,一頭金燦燦的長髮蓬鬆而又懶洋洋地從肩上垂下來,運動後的臉上仍帶著精緻的妝容,應該是特意補過妝了。




「不跟你兜圈子了,我是在好萊塢跑龍套的。」她說。



莉莉的爸爸是一個小製片人,她自己是北影畢業的。我不敢多問,也不敢當面質疑。我可是在和一個北京大妞聊天,常聽聞她們大多都是驕傲自我的,特煩別人質疑她們的硬體水平。 




我倆都有些男孩子的性格,稱兄道弟後,我逮了個她心情好的時候問:




「你小子騙人吧?就你的條件還到美國來跑龍套?中國不好混嗎?」 




她瞪著一雙大眼睛,說:




「咳,我在北京當了三年演員,真心不好混!跟你這種門外漢說不明白。」




「那你主演過什麼片子?」 




她的臉上浮現出落寞的表情:




「說來也慚愧,拍了三年戲,沒當過一次女主角。」




「你老爸不是製片人嗎?」




她回答的語氣里有一種使不上勁的無奈。




中國各類製片人何其多!

有多少電影從業人員的後代想走演員這條路的,更別提那些富二代、官二代、紅二代,多少人削尖了腦袋想往演藝圈裡鑽?我爸的關係只夠我不用當群演,不用被戲頭呼來喝去的。」




我硬著頭皮問她:




「不也有章子怡、周冬雨這種普通家庭出來的明星么?」




她白了我一眼:




「被名導看對眼了、第一部戲就拉去當主角的,說萬里挑一都多了,比中彩票還難!」




「那除此之外就沒別的路了?」 




她一拍桌子:




「有啊,

陪睡!

運氣好的,被投資方老闆包了,有的人從上睡到下。」




說著,用手指撥弄著那小撮金黃的頭髮,看著一臉無語的我,補充道:




「放心吧,沒人睡我。電影圈也就那麼大,大家都知道,我爸也是同行中的老人兒了,誰還會來跟我提潛規則?」




我老想挖掘那些草根成名的勵志故事,她的表情略有些煩躁,藏著對舊事重提的反感:




「前幾年大熱的一部後宮戲裡演丫鬟出名的那個演員,你知道她爸是個大土豪嗎?在你們眼裡她就是從底層做起來的例子,對嗎?所以,真正裡邊有多少事兒,外人永遠不知道!」 








莉莉閑暇的時候,會去我們公司的吧台獨坐,叫上一大杯白啤,配著一片加州香橙。每次我匆匆經過,總看見有老白和她搭訕,聊得火熱。 




通過莉莉的口述,和朋友圈裡大量的照片,我整理出了這個北京女孩闖蕩好萊塢的傳奇經歷。 




2013年3月,莉莉第一次到美國旅行,她選擇的落地城市是洛杉磯——好萊塢的所在地。 




在那時的莉莉心中,一個光想著掙錢的演員,眼裡只會有北京和橫店,而一個有夢想的演員,一定有一個金光閃閃的好萊塢之夢:星光大道,中國劇院,奧斯卡小金人!




「那時候起我就在想,總有一天,我會在好萊塢找到立足之地。

不努力走近它,它就永遠是個夢。




2013年9月,莉莉參演的唯一一部稍微知名點的「XX北京」第二部上線了。用她的原話來說就是:




「你看,

咱混到最好的程度,也就是擔任『主要角色』之一的電影上線了,而不是上映了。




我問她這有什麼差別,她說,差別大了,一看就知道是一部網劇,再火,也比在影院上映的電影低半個身位。




這部片子後,她能拿得出手的作品更少了,加上年齡越來越大,心氣甚高的她不願意腆著臉和那些一茬接一茬的小鮮肉們搶些小角色。




2014年一整年,莉莉都沒有接什麼工作,跟男朋友在全球各地旅行。 




她和她男朋友的戀愛史,說出來很多人都不會相信,她和她那高大健碩的美國男友,認識於某著名的北京工體Club。她男友的昵稱是「Sydney」,也就是英文中「悉尼」的那個單詞。




那時的悉尼,在北京短期停留,問莉莉:




「你去過哪些國家?」




莉莉搖搖頭:




「哪裡都沒去過。」 




悉尼瞪大了雙眼,很不可思議地說:




「不會吧?我們美國的年輕人,高中或大學畢業後,都要出一趟遠門,看一看這個世界,再投身於工作,這是我們的傳統。」




於是,

莉莉和悉尼一塊在全世界走了一年,差不多花光了她三年來當演員的所有積蓄。

我翻看了她的朋友圈,2014年1月份,在越南和新加坡,整個春天,又在曼谷、新宿和首爾街頭。





作者圖|莉莉朋友圈裡的好萊塢影城 




回北京後,莉莉接拍了幾組平面模特照,6月又落地歐洲,從巴黎去了倫敦,拜訪了威廉堡,尼斯湖,自駕去蘇格蘭和柏林。




在她朋友圈所有的風景照里,我最喜歡其中的一組:Glencoe兩山之間的積雪,遠處有一群羊,有一隻領頭羊守望著拍照的人們。








一年的旅行生活結束後,莉莉隨男友前往美國,奔赴好萊塢影城,開始了自己的奧斯卡小金人之夢。悉尼在莉莉的帶動下,也放棄了田納西州的安逸生活,和她一塊兒來洛杉磯跑龍套。 




此前,我對一直很好奇,好萊塢是不是也有一個類似於橫店或者北影門口那樣的地方——大堆人坐在那裡等活,其中還誕生了王寶強這樣的影星。




莉莉說,據她所知是沒有的。在好萊塢,跑龍套是很有門檻的。首先是身份問題。

在美國,演員是一份正兒八經的工作

,你可以沒有美國國籍,但是至少有工卡(working permit)。雖然莉莉是隨男友來美國的,可還沒有結婚,她只好想辦法辦理了身份,拿到工卡。




接著是找經紀公司。

莉莉初到好萊塢,進不了演員工會(Union),單打獨鬥沒保障,只能在網上找經紀公司,一般都要在網上填寫簡歷。這就和給外企投簡歷一樣,個人介紹、表演經驗,照片等等都需要準備。




莉莉投了很多份簡歷後,一家經紀公司約她去面試。談了兩三個小時,莉莉把能展示的都展示給兩個白人老師看,他們根據她的情況寫了一份「商品說明」。




聽到這裡,我詫異地重複了一遍:




「商品說明?」 




她輕描淡寫地說,她們對經紀公司來說就是商品,公司會按照客戶的需求,把相應功能的商品推薦給客戶。經紀公司給她還出了幾個情景考題,讓她現場表演幾段,整個面試過程都被拍了下來。另外,還需要提交一組個人最滿意的照片,說不定哪天就被大製片選上去試鏡了。





資料圖 | 好萊塢電影的特效片場




說到這裡,她的眼神里滿是憧憬。




我打趣道:




「如果我長成國內那些小鮮肉,但演技為零怎麼辦?」 




她一臉鄙夷:




「那就別去浪費美國人寶貴的時間了。」




我倆哈哈大笑。








在好萊塢,要順利跑龍套,還必須完成一道難度在普六和專四以上的英語聽力兼閱讀理解題。




「接第一個角色的時候,經紀公司發給我一個號碼,打過去是一段語音留言,大概5、6分鐘。留言說明了我要出演一個什麼樣的角色,台詞是什麼,必須幾點到一個具體地址,對方準備的服裝什麼樣等等。」




我插嘴道:




「那如果他們準備的服裝尺寸不合適怎麼辦?」 




她笑我:




「你傻呀,我們的詳細資料都在經紀公司那裡,如果對方選了我們,就一定會按我們的尺寸製作服裝,有時可以穿自己的衣服,如路人甲,黑色職業套裝。」




聽到留言之後,好萊塢的群演們會自行準備,準時到片場化妝換裝。到了該出演的環節,直接上去就演。沒有人敢遲到,

遲到一次永不錄用

,在美國,信用比任何簡歷都重要。 




而在片場,

犯的任何過錯,哪怕是亂丟垃圾,都會對演員很不利。

每次出演,從個人行為到演出水平,都會通過一張評價表格反饋回經紀公司。分數太低的話,自然不會有人再用,經紀公司也不會推銷。「一旦上了黑名單就完了。」




莉莉為我展示了一個不一樣的好萊塢,這和我所聽說的中國演藝圈如此不同,讓我對她的好萊塢生活越來越有興趣。




而關於一場戲的片酬,莉莉說,如果演的是死屍啊、在街上走來走去的路人啊,經紀公司談的價一般都在10至15美金一小時,不足8小時也通常按8個小時算,所以一場大概100美金。 




如果對單個表現有要求、會指定給你具體表情和動作的,可能片酬會高一點,但也超不過200美金。有個一兩句台詞的就更高了。拍攝時間大都不超過四個小時,偶爾超過八小時還有加班費。 




據說在中國橫店當群演的人一等就等一天,拍攝時間可能就十幾分鐘,收入三四十元。莉莉說,這種情況在好萊塢絕不會出現。




「人的時間就是金錢。每個演員和他們所付出的時間,都值得被尊重。而且,我們的背後有工會。」




她說,她每周平均有三到四場活,有了一些經驗後,加入了演員工會(Union),但具體掙多少錢、經紀公司怎麼收費,我沒有細問,這不太禮貌。









說實話,我很心疼莉莉,雖然有男友陪伴,可畢竟她一個女孩萬水千山遠赴美國打拚,需要很強大很獨立的內心。




洛杉磯的房租很貴,她和男友租住的房間是由車庫改建的,因為車庫牆沒有隔熱和保暖層,夏日裡屋內無比燥熱,冬夜裡室內和屋外一樣寒冷。條件如此艱苦,租金仍要一千美金一個月。




舞蹈課全部結束後的一天,我去拜訪他們的小窩。莉莉在火爐邊的餐桌上,邊看書邊守著一鍋雞湯。悉尼半躺在床上刷著Facebook。 




他們的房間只有一個廚房、一個卧室和沒有窗戶的衛生間,白天進去都需要點燈。整個屋子裡洋溢著聞起來暖融融、甜絲絲的加了紅棗的雞湯味。




我一眼瞥見了門邊的電動車庫門開關,正想說什麼,被她發現了。她尷尬地笑了笑,假裝不在意地說:




「這以前是車庫,改了之後住得挺好的。」




我說:




「加州不允許將車庫改成住房,可以告房東的,准贏。」




她搖搖頭:




「算了,一千美金在洛杉磯算便宜了,還包水電。」




我注意到她臉上仍掛著淡淡的妝容,杏仁眼上描著淺黑色的眼線,高挺的鼻樑上打著薄薄的亮粉,心想為了接待我,她還化了淡妝。 




她穿著粉紅色的卡通居家服,腳踩一雙拖鞋。跳舞時她離我很遠,我這才留意,她比起穿高跟鞋的狀態明顯矮了一截。經過我身邊時,還不停地用雙手向後攏著一頭金髮,讓我想起小動物在緊張時舔嘴唇的樣子。




三個人的晚餐,莉莉燉了兩三個小時的紅棗桂圓雞,香甜可口,我大快朵頤。




飯桌上,她突然興奮地說起幾天前參演的一部喪屍片,嚇我一跳。




「我在裡面演一個喪屍,那天唯一的亞洲喪屍,導演多給了我幾個鏡頭!當時我含著一口血漿,張牙舞爪,朝人走過去,要求我怪叫著張開嘴,讓血漿流出來。可血漿很粘稠,我用舌頭去推,希望把血漿從嘴裡趕出去,就這一個動作就被導演喊了cut!他大吼一聲:

『你見過舌頭會動的喪屍嗎?





劇照 | 好萊塢電影《群屍玩過界》里的喪屍




她手舞足蹈地比劃,繪聲繪色地模仿叉著腰的導演,把我笑得彎下了身。




我又有點擔心地說,NG(即拍攝失敗的鏡頭)不要緊么? 她一臉輕鬆地笑笑:




「沒事,喪屍片本來就很多NG。」




我問她,跑了一年龍套,是不是可以去參加試鏡,弄個配角噹噹。她收起笑臉,幽幽地說:




「看運氣吧。那些美國本土的群演要麼修過戲劇課程,要麼有表演班的老師推薦,可能用不了多久就能演配角了。而像我們這樣的,只能靠積累經驗,才能拿到能說幾句台詞的角色。」 




我有點想要安慰她,就講起不久前看過的一篇關於中國群演的文章,群演被描述成「沒飯吃的窮人」,甚至連住的地方都沒有,每天晚上去網吧過夜,渾身臭烘烘的,連澡都洗不上。文章作者說,真正為了夢想而在中國當群演的人,




「是選錯了地方」。




她沉默了一會,說:




「哪兒都有哪兒的難處吧。」




吃過飯後,悉尼拿出幾塊自己烘焙的布朗尼蛋糕請我吃,莉莉說裡面加了「藥草油(大麻油)」,吃了會開心。




我剛伸出去的手又縮了回來。她又忙著解釋:




「在加州是合法的,圈裡人都吃,可以讓人暫時忘記煩惱。」 




我還是沒有吃。吃了蛋糕的莉莉和悉尼,嘴裡像機關槍一樣吐著語法混亂的字句,一個勁地開懷大笑,我一度擔心他們要笑死過去。 




在此起彼伏的笑聲中,莉莉直勾勾的眼神里放著光,大聲評論著幾個「不勞而獲」的演員:




「你知道那誰吧?一天書沒念過,長著張麻子臉!如果沒有那樣一個姨媽,她現在在哪兒呢?」




我想起當年自己和一個廣告公司的人吃飯,他們在飯桌上也是用最低俗的言語,嘲笑競爭對手的廣告創意,全桌人開著惡意的玩笑,笑得前仰後合。




他們以及莉莉,都是對生活感到不甘心的人。








2016年春夏,跑了快兩年龍套的莉莉有些心灰意冷,花6000美金在美容培訓學校報了名,結業之後就可以參加考試,拿到美髮美容全科執照(Cosmetologist License),成為造型師、美髮師或美甲師。




她拿過厚厚的一摞筆試資料給我看,中英文對照版的,我問:




「筆試也用中文嗎?」




她搖搖頭說,考生允許自帶翻譯人員。 




看著我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她解釋道,加州政府的初衷是不懂英文沒關係,只要從業者把該學的都學會了就行。可在中國人這兒,翻譯成了代考。學校甚至可以介紹充當筆試代考的翻譯,每人收1000到1500美金。翻譯這錢也掙得不容易,兩年才有一次充當翻譯的資格。




隔行如隔山,諾大個洛杉磯,真是什麼怪事都有。她感嘆:




「是啊,進什麼樣的圈子,就接觸什麼樣的行規。」




繼而又自豪地說:




「翻譯和代考我都不需要,將來我給別人代考還差不多!」




今年夏天,莉莉高興地通知我,她順利通過了考試,並拿到了執照。




「我是優秀學生,老師還給我介紹了工作呢,去一個中國來的劇組當進場化妝師!」




她忙了起來,我們的見面次數少了。朋友圈照片里的她,還是頂著一頭黃燦燦的金髮,臉上畫著歐美系明艷性感的濃妝,面對鏡頭,自信而陽光地笑著,還不時貼出自己受邀成為廣告拍攝和電影拍攝的助理化妝師的照片。雖然忙,但一有什麼大片上映了,她和悉尼還是會約我去阿罕布拉的AMC影院碰頭。




作為一個影迷,我問她有沒有在片場碰到過國際巨星,有沒有和他們搭過戲。她老老實實地回答:




「我演的大多是美劇,沒有和名人搭過戲,就遠遠地見過一回。」




那次,莉莉她們的片子在環球影城內取景,影城內的部分區域限制大量汽車通行,需要坐環保擺渡車進出。普通工作人員坐大車,明星、導演等重要人物常乘坐一種只有四個座位的迷你擺渡車。




按規定,拍攝期間,等在一旁的群演們都不能拍照,也不能大聲喧嘩、騷擾明星。正好那次劇組全體人員正在短暫休息,來了輛小擺渡車。




隨著那輛車越開越近,莉莉的老美同事們,尤其是男人紛紛興奮地朝車上的人打招呼,嘴裡還喊著princess (公主)!身邊的一個女孩驚呼:安妮真漂亮!




她這才反應過來,車上坐著的戴著淺色墨鏡的美女正是大明星安妮·海瑟薇,她也朝人群微笑著揮手回應。




這種激動人心的瞬間鼓舞著莉莉,她至今沒有放棄電影,只不過換了一個角色參與其中,學習特效造型製作,據說學成之後在好萊塢一輩子衣食無憂。




很多在洛杉磯的中國人生活得不容易,有來鍍金的留學生,有想暴富的賭徒,也有各種各樣的追夢人。可我一直相信,像莉莉這樣努力生活的人,一定會受到生活的垂青。

在通往夢想的路上,她早已不跑龍套了,反而活成人生路上最耀眼的女主角。



本文系授權發布,By 張火麟,From 真實故事計劃,微信號:zhenshigushi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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