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火災喪生，我收拾他生前遺物，筆記上記錄的事讓我驚恐

我掀開白布，戈弄的身體已經大面積被燒得腐爛萎縮，我從他腰間找到一塊完整沒被破壞的皮膚，用小刀割下一塊裝進試管里。

1

「從96年多利出生算起，第一批克隆人現在……嗯，也差不多20了。」

冷不伶仃說出這句話的人是戈弄，我的男朋友。

他坐在我對面剛喝掉一杯牛奶，從大學畢業後我們每天都黏在一起，這樣共進晚餐的日子大概已經有一千八百多天。

我的數學不太好，對生物科學更是一竅不通。而戈弄是基因工程高材生，早年間大手一揮拒絕了世界頂級科研所的邀請，買下郊區這套房子一門心思專研自己的項目。

「可我沒看到有關於克隆人的消息誒。」我放下手裡的叉子，好奇地問他。我知道自己無論問出在戈弄看來多麼無知的問題，他都會耐心解答。

「他們都是和我一樣的地下科研者嘛。牛奶還喝嗎？最後一口了，喝了它吧。」

說著戈弄把我面前的杯子推得更近了。

「不過我比他們都稍微厲害些，我製造的克隆人可以快速生長到本體大小，最重要的是，他們還帶有本體的記憶和情感。」戈弄自豪地說。

「成功了嗎？」

「嘿嘿，差一點……」

戈弄撓著頭不好意思地看著我笑，像一個考試沒發揮好的小孩。

我從來不懷疑戈弄的能力，任何項目在他手裡都能完成得很出色，只是模擬克隆人這塊頑石好像已經困擾他很久了，每一次，他都會告訴我差一點。

我利落地把碗碟收進廚房，戈弄也起身跟著我走。放眼望去，房間里每個角落都有我們生活的痕迹，陽台藤椅的凹陷是我們身體的曲線，窗帘拉到剛好的幅度，光能透進半個實驗室。

明亮的一半，是戈弄為生計接下綠色科研項目的工作區域。而暗的那面，是戈弄研究被明令禁止的模擬克隆技術的秘密實驗室。

我搬過來的日子和我們共進晚餐的次數一樣多，這裡除了有特別的實驗室外，還有個地方我一直很好奇，就是陽台端頭被上鎖的房間。

戈弄說裡面堆放了些雜物，鑰匙倒來倒去也找不著了。我了解戈弄丟三落四的習性，要不是他一時找不到自己的戶口本，也許我們早就登記結婚了。

大學畢業那天，戈弄搬來他的出生證、學位證和一大堆證件遞到我手裡，說這些東西從此就都交給我保管了。理工男的求婚方式還真是不敢恭維，我揚起眉毛，裝作一本正經的樣子捉弄他說要再考慮考慮。

他倒是實誠，把我手裡的證件又抱了回去，讓我考慮好通知他就成。

笨蛋戈弄，這種事我怎麼好意思主動提出來啦，於是一拖又是好幾年。

我不是一個注重形式的人，只要是和戈弄，以什麼關係相處都可以。對於那個被封鎖的房間也是如此，我想我們已經有足夠的居住空間，打不打開其實也沒有多大關係。

戈弄最近抽煙的次數有點多，他以前可不這樣。從前戈弄最看不起抽煙酗酒的人，他時常叮囑我養生要趁早，現在他好像很看好克隆器官移植，肺抽壞了也可以再換一個。

我始終記得那天戈弄躺在藤椅上，指間夾著一根燃到一半也沒吸上一口的煙，他微微側著頭，對我說：「小芹，如果哪天我離開了，你一定要幫我毀了實驗室。」

「你怎麼會離開呢？這種話要少說，來學我說，呸呸呸！」

「好好好……呸呸呸！」

戈弄覺得我好逗，他是個科學至上的人，我卻被這類封建迷信禁錮得不輕。我也覺得他好逗，年紀輕輕，怎麼老想自己離開以後的事。

2

最後一次見到戈弄是在醫院的停屍房，我從大火里劫後逃生，戈弄卻永遠地離開了我。

也許是出於對痛苦的生理躲避，關於事發那天的回憶我已經十分模糊了。只記得大火從戈弄房間里張牙舞爪地蔓延出來，我也隨之逐漸失去意識。醒來時，我的臉上滿是黑色灰燼，頭髮也被燒卷了幾處。

出來的調查結果是戈弄在床頭抽煙，睡著後點燃了一沓演算紙引發的火災。

戈弄雖然丟三落四，但也不至於會疏忽到這種程度。況且，他向來只在陽台的藤椅上點煙，因為那裡通風，不會讓我聞到味道。

我不是在懷疑有人故意縱火，這裡是郊外，戈弄待人和善也沒有仇家。聯想起戈弄之前交代的身後事，沒有理由讓人不懷疑這是自殺。

可他為什麼要選擇離開呢？戈弄，不會忍心留下我一個人……

我看著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戈弄，期待他睜開眼，再沖著我笑，哪怕面無表情，只要他能活過來，記得我的名字，告訴我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掀開白布，戈弄的身體已經大面積被燒得腐爛萎縮，顧不得這撲面而來刺鼻的氣息，我從他腰間找到一塊完整沒被破壞的皮膚，用小刀割下一塊裝進試管里。

「病人家屬！你幹嘛呢！」

過路的護士看到了鬼鬼祟祟的我，我趕緊把試管揣進大衣兜里，放下白布匆匆離開。

對不起，戈弄，我還不能離開你。我抹去臉上的淚水，決定克隆一個戈弄。

3

剛回到家，我的兩條腿立馬軟了下來，扶著牆好不容易坐到沙發上。

消防人員出警迅速，偌大的房間被燒毀的也只有戈弄的卧室。據說我是被濃煙熏到失去了意識，而可憐的戈弄則是在睡夢中……

我努力讓自己振作，戈弄出事前，我對他的研究成果向來毫無興趣。他有時會在飯桌或床上告訴我其中的原理，更多的時候，是日復一日地重複「哎呀，小芹，差一點就成功了，只能明天再試試啦！」

差一點的意思是，再努力一點也許就會成功。

於是事發後我第一時間回到家裡，衝進戈弄的實驗室找到他的科研筆記，上面清楚地記載著，製作模擬克隆人的第一步，是獲取一塊被克隆人完好的肌肉組織。

戈弄的肌肉組織已經採集到了，就在試管里。

顧不得戈弄生前叮囑的事項，我用手支撐起虛脫的身體從沙發上起來，懷抱著強大的信念來到戈弄的實驗室。這裡果然有一個巨大的培養箱，裡面裝滿了營養液，端頭還連接著無數條指向不明的管子。

我按照戈弄凌亂的筆跡和簡潔的記錄，猜測著下一步操作。如果當初戈弄知道有這麼一天，我想他一定會將筆記寫得更加清晰。

設備安裝完畢後，我將試管里那一小塊屬於戈弄的處理後的肌肉組織投入培養箱中，終於完成了最後一步。

4

接下來的幾天，那塊小小的肌肉組織居然真的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

我已經三天沒睡覺了，直到那團小肉分化成模糊的人形，我這才安心地靠在培養箱旁第一次閉上眼睛。

睡著後夢裡全是戈弄，他的頭髮蓄得有點長了，劉海戳到了眼睛。他依舊微笑著，步履堅定地向我走來，我也跑著迎向他。忽然夢醒了，天還沒亮，早春的夜有些涼，戈弄離開以後，再沒人會在半夜給我悄悄搭上被子。

我摩擦著手臂取暖，從地上緩緩站起來，打開燈，回頭時卻被培養箱里的東西嚇得不輕。幾秒後，又由驚變喜。

培養箱里模糊的人形已經變得分明可見了，手指和五官一夜間顯現出來，熟悉的身影就好像是赤裸的小型戈弄躺在其中。只是他的雙目緊閉，我想應該是某些內部功能還沒有完全發育成熟。

看到克隆人的成長進度，我的信心倍增，趕緊從冰箱里找到一包吐司咽下，打起精神迎接他的到來。

戈弄說過，他研究的模擬克隆技術和我在課本上學習的很不一樣，是2.0版本，克隆外形的同時，還能將記憶和情感一併克隆出來。

也就是說，現在躺在培養箱里的克隆人，除卻他的克隆人身份，就是戈弄本人。

我買來大桶油漆，將戈弄燒毀的卧室粉刷出來，同時購置了相同的傢具擺設在其中。等到克隆人戈弄真正被製造出來時，一切就都能回到從前的樣子了。

以前戈弄東拼西湊攢下錢買這處房屋時，大部分都花在了裝修上。戈弄自認沒有太高的審美，他把一切都交給我設計，結果我卻把這裡整個裝扮成了少女的夢幻城堡。

戈弄也只是無奈地點頭肯定，想起剛搬進來那段時間逼迫他穿粉色睡衣的樣子，我就止不住想笑。

克隆人很快長到了和戈弄一樣的體型，而之後連續幾天都沒了動靜。正當我懷疑實驗是否成功時，培養箱里的克隆人忽然睜開了眼睛。

他的身體整個浸泡在營養液里，先是鼻子周圍有少量氣泡冒出，隨後他張開嘴被嗆了一大口水，難受地拍打著玻璃壁。

我反應過來，卻不知該怎麼解除實驗裝置，情急之下搬起椅子砸碎了培養箱，一瞬間營養液嘩啦啦地向外湧出，嶄新的戈弄觸手可及。

我將戈弄從培養箱中小心翼翼地扶出來，他的手也自然地搭在我的肩頭，體溫合適得剛剛好。

他的雙腳還不太適應行走，深一腳淺一腳地踩在地上。他的頭髮有些長了，濕漉漉的還滴著水。他靠近我的耳朵，發音生澀地說：「小芹，這次沒有差一點，你真的成功了。」

5

我替眼前這個赤裸的克隆人找出戈弄的衣服穿上，下一秒，一個活生生的戈弄就出現在了我面前。

等他喝完一大杯熱水，逐漸適應了外界的溫度，我開口問他關於戈弄生前的事。

「你有本體戈弄的記憶，對嗎？」

克隆人點頭，幅度和戈弄一模一樣。我晃了一下神，提醒自己真正的戈弄已經離開了。

「那你能告訴我戈弄到底是怎麼走的嗎？」

我有些急切，說這話時已經坐到了他身邊。

我繼續說：「戈弄在出事前行為很反常，他老向我囑咐……囑咐自己的身後事。我懷疑他是自殺，但想不出他會這麼做的理由。」

「自殺？你想多了，我的記憶里最後一天他是坐床頭抽煙來著，手上正記錄一組實驗數據，後來他睡著了，記憶也終止了。」

「原來真的是這樣……」

其實意外和自殺並沒有哪一個結果會讓我感覺好受，我只是想更多地了解戈弄。

後來我問過克隆人是否需要取一個新名字，他搖頭堅定自己就是戈弄。

「把我製造出來的目的不就是為了和戈弄繼續生活在一起嗎？小芹，你要記得我就是戈弄。」

他說這句話時表情嚴肅，眼神深邃得有些嚇人。過一會兒他又立馬變回原來大條的樣子，笑著撓撓頭一邊向實驗室走去。

「上次接下的綠色科研項目還沒完成呢，我的頭髮有點長了，你抽空幫我剪掉吧。」

他還記得自己的頭髮向來是由我一手修剪，從沒去過理髮店。

也正是因為記憶的克隆，讓他能無縫銜接戈弄出事前的生活，從培養箱走出來那天起，他便自然地接手了戈弄的工作和生活，以至於我時常產生錯覺，戈弄並沒有真正地離開，他只是睡了一個很長的覺，現在他醒了，又回到了我的身邊。

我也慢慢學會自然地叫他戈弄，強迫自己忘記他的克隆人身份。這並不容易，好在他十分配合，對我無微不至的照料就是最好的催化劑。

戈弄已經很久不抽煙了，他躺在陽台的藤椅上，臉微微側向我。他不太願意住進出事的卧室，我知道是因為克隆的記憶里有一段痛苦的回憶。戈弄現在半夜容易驚醒，不能有一點動靜，他大部分時間都睡在沙發上。

生前的戈弄也時常躺在藤椅上，點根煙，微側著臉看我在工作台上作圖，悠閑地度過陽光和煦的午後。如果把筆直的煙換成煙斗，就更像個歷經滄桑後不問世事的老頭。

「戈弄，你知道那個房間的鑰匙在哪兒嗎？」

我扭頭看到陽台端頭的房間，屋子裡這個地方從來不曾被打開。

我指著它，說：「我想把這個房間打開，收拾出來你能住那兒。」

戈弄從藤椅上坐起，看了一眼我手指的方向。

「不記得了，我睡沙發挺好的。」

我隱隱覺得不太對勁。

「總不能一直空著吧，收拾出來做個書房也是好的。」我追問道，走到藤椅旁。

戈弄雙手抱在腦後，半眯著眼看向我，他伸手摸我的臉頰，語氣溫柔卻堅定地說：「小芹，那個房間不能打開，這是戈弄的意思，也是我的想法。答應我，永遠不要靠近那裡。」

我拂開他的手，越發想知道裡面到底有什麼，以及，為什麼他們都要瞞著我？

「以前戈弄想保護你的心，現在我也有。」

戈弄說完便不再言語，他和生前的戈弄太像了，說話的語氣還有倔強的脾氣，認準的事絕不會鬆口。

6

我和戈弄整天待在一起，很難有探究房間秘密的時機，久而久之，我也忘了這茬。總之戈弄不會害我，他做的所有事出發點都是為了我好。況且，我也實在想不出我們之間還能有什麼秘密。

只是戈弄最近變得有些敏感，他比從前更不能看到關於克隆人的字眼。甚至當我沒有準確叫出他的名字時，神情還會猛然恍惚。

我把沙發靠背推倒，完全作床使用，雖然夜裡他依然容易驚醒，卻堅持讓我陪在身邊。

「戈弄。」

我枕著他的手臂，蜷縮在他的懷裡溫柔而小心地叫他的名字。這兩個字本來就不好發音，我怕出錯時戈弄會真的生氣。

「嗯？」

聽得出他心情不錯，另一隻手將我的腰攬得很緊。

「我在想，你是不是……害怕別人知道自己的……身份。」

我沒有說出「克隆人」這個一級敏感辭彙，我真的擔心他會鬆開抱緊我的手。

我能感覺到戈弄的身體有些微微顫抖，他在努力控制自己。

我抬頭看他，連忙說道：「沒關係的，我記得實驗筆記上有消除克隆……不對不對，是有消除你部分記憶的方法。我們可以試試消除掉那部分不好的記憶，以後你只會記得自己是和我一樣的正常人類了。」

戈弄耐心地聽我說完，他把下巴輕輕擱置在我的頭頂，苦澀地擠出一個笑容。

「小芹，是我太渴望成為真正的人類了。對不起，這種慾望我控制不住，你也理解不了。」

我好像真的理解不了，一開始我以為他會想要屬於自己的人生和身份的，直到他拒絕接受新的名字，拒絕一切關於克隆人的字眼，我才慢慢了解到，他是想要徹底完全地成為人類戈弄。

「那……消除部分記憶可以幫到你嗎？現在只有兩個人知道你的特殊身份，一個是製造者我，一個是你自己。可是……偏偏機器只能操縱被製造出的克隆人的記憶，要是也能消除其他人類的就好了……」

我把頭埋進他的胸口，頗為遺憾。

「是啊，還有一個你呢。要是消除了我被克隆的那部分記憶，不就永遠想不起你知道我真實身份的這件事啦。只要這世上有一個人知道我的身份，我就不算真正的人類……」

戈弄說著便睡了過去，他的呼吸變得有些陌生，每一句話都在我腦海里不斷重複，背後的深意我不敢多想，只是越發意識到此刻摟著我的男人不是戈弄。

7

早上，戈弄悄悄起身，套上一件大衣便出了門。很快，大門被再次打開，戈弄回來了，他的衣兜鼓鼓的，裡面塞著一個罐狀物品。

戈弄下意識回頭看我，我也馬上閉上眼，他這才躡手躡腳地走過沙發，竟朝他生前的卧室走去。

不一會兒，戈弄就出來了，他嫻熟地脫下外套，又回到沙發上躺好，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他沒想到今天我會醒得這麼早。

昨晚在夢裡我又見到了戈弄，但我已分不清自己見到的人到底是誰。夢裡的戈弄原本是微笑著的，卻忽然變得面目猙獰，急切地向我撲來。我的腳僵硬地向後挪動，身後是無盡的黑暗。

當我從夢中驚醒，正好撞見戈弄從沙發上起身。

等到往常蘇醒的時間點，我裝模作樣地伸了個懶腰，戈弄收回墊在我腦後的手臂，眯著眼微笑著對我說了聲早安。

整個白天都過得和平時一樣，我準點工作，戈弄也駐紮在實驗室，一直到吃飯時才現身。戈弄依舊會跟我聊科研進展，不管我聽懂與否。餐後，我把碟子收到洗碗槽，水龍頭打開時水流傾瀉的嘩啦聲，讓我想到第一次見到這個戈弄時的場景。

不知什麼時候，戈弄已經走到身後，他用手臂從背後把我攔腰抱住，胸膛的溫度溫暖而熟悉。他的頭埋進我的肩膀，頭髮在我耳邊摩擦，一遍遍輕聲地說愛我。

「小芹，咱們買個浴缸吧，這樣就可以……」

「討厭，沒羞沒臊！」

戈弄的黃段子說來就來，也許真的是我想多了，這個人擁有戈弄的身體，戈弄的回憶，戈弄的一切感情，他就是戈弄。而戈弄也永遠會是戈弄，不會成為任何一個可能威脅到我的人。

我擦乾手，轉過身讓戈弄回去實驗室繼續工作，同時也努力說服自己放寬心。看著戈弄在實驗室忙碌的身影，和從前的戈弄也一模一樣。

這樣的太平時光並沒有維持太久。現在夜裡我比戈弄更敏感，更容易被驚醒。同時我還發現戈弄時常會偷偷出門，然後帶回一罐神秘物體放進我們平日里絕不進入的卧室。而且顯然，他並不想讓我知道這件事。

目睹了太多次戈弄的秘密外出後，我終於忍不住，在他披上大衣悄悄掩上門後，我也從沙發上起身，朝戈弄生前的卧室走去。

「戈弄不會這樣對我的……」

我的腦子裡全是無止境的猜測，每一個都儘力把他往好的方向想，但我也清楚地知道，這件事絕不簡單。

8

戈弄應該覺得自從原戈弄逝世後，我們都絕不會踏入這個房間半步，所以房門並沒有上鎖，輕壓扶手就可以打開。

房間里的布置擺設還是和從前一樣，連窗帘都選擇了原來的圖案，只是沒有一點生氣。不過沒有人居住的房間又怎麼會有生氣呢。

不一會兒戈弄就會回來，我得加快速度尋找那些奇怪的瓶瓶罐罐。

書桌里沒有，衣櫃里也沒有，房間里沒有雜物，任何東西的存在都會十分顯眼，從前看著偌大的床鋪現在看來不過是佔據了很小的位置。

我想像不到戈弄在最後時刻是否有過痛苦，清秀的臉龐燒毀成那副模樣……

還有最後一個地方了。我跪在地上，彎著腰低下頭，向床底看去。果然在那裡。

床頭底下有一排整齊的瓶子，我掏出最近的一瓶，發現它們全是可以化屍的烈性強酸。

我的後背一陣冷汗，雙腳發麻，將那瓶溶液放回原位後手也止不住地哆嗦。

再次躺回到沙發上後，我下意識地啃著指甲，耳邊不斷重複戈弄說過的話。

「是啊，還有一個你呢……」

「只要這世上有一個人知道我的身份，我就不算真正的人類……」

「小芹，咱們買個浴缸吧……」

門外有了動靜，戈弄裹著大衣走進來，他悄然無聲地將今天的瓶子運回卧室，一切結束後又躺回我的身邊。

戈弄感覺到我的身體有些發冷，同時還在微微顫抖。他抱著我，看似關心地詢問：「怎麼了小芹？」

我緩緩睜開眼，還不能讓他看出端倪，否則只會使他提前行動。

「做了個噩夢……」

戈弄擦掉我額頭上的冷汗，笑著打趣道：「夢裡一定沒我吧，有我的夢只會是春夢、美夢。」

我勉強擠出一個笑容，難看的表情才有些許緩和。在我看來，現在這個克隆人無論做出任何動作，都猙獰無比。

我依稀記得戈弄生前的實驗筆記最後一頁上寫著大大的警告，當時造人心切沒有仔細閱讀，事到如今卻後悔極了。

趁著克隆人在飯廳吃早餐時，我悄悄潛進實驗室，從抽屜里翻出模擬克隆的實驗筆記，然後偷偷運送出來。等到戈弄吃完早餐，又回到實驗室後，我這才將筆記本從頭到尾認真翻看了一遍。

記憶里那個大大的警告，戈弄是用紅色記號筆標明的，下方寫著：「模擬克隆人會逐漸產生極強的身份認可欲，這種慾望將促使他們清除一切知曉其身份的人，一定不要隨意製造。」

看到這句話時，手裡的書差點沒拿穩。我探頭看了看實驗室方向，裡面的人正埋頭鑽研，還好沒看到我慌張的反應。

我將筆記本攥得更緊了，往下讀還有一排小字。字真的很小，而且筆跡潦草，更像是匆匆留下的一樣。

但也是這排小字，聯繫上了我和已故的戈弄。

「小芹，如果有一天我離開了你，你沒有如約毀掉實驗室，製造出了另一個我，萬不得已時打開那個封鎖的房間，它會教你怎麼做。——戈弄」（小說名:《他比想像更愛你》，作者： 谷小。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公號：dudiangushi2018】看更多精彩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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