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兒子買房後他翻臉不認人，我70大壽他出錢只夠親戚吃泡麵

梁葉舒每天早上六點十六掐著表準時出門，這在寧城干環衛的工人裡頭已經排得上前幾名了。

沿著風鈴街掃一圈，走到人民路第三個衚衕數過去第二家的早餐店買一塊錢包子，一邊掃一邊吃，等到下個路口還能趕在劉駝子收攤前喝上一碗滾燙的豆漿。

「呦，梁叔，早啊。」

路過的人朝他打招呼，他腦袋點了點，嘴裡面不做聲，只有把整條街掃到盡頭，到了綠湖公園的門口才有工夫停下來看人下兩把棋。

「老梁，勞動光榮啊！」

下棋的陸老頭拿著子敲著棋盤，眼睛眯成一條細縫。

「光榮你媽。」

梁葉舒鼻子裡面哼了一聲，毫不留情地把對方從凳子上擠了下去。

「來？」

「來。」

「還是老規矩，就一盤。」

「行。」

「今天趕早我就幫你把那些瓶瓶罐罐都收拾了，你放心多殺幾盤。」

陸老頭揉著啤酒肚在旁邊瞅著，儘管他這樣說，梁葉舒也還是沒有壞過規矩，就一把，不論輸贏結果立馬起身。

晚了撿瓶子的人就多了。

搞清潔工這份工是梁葉舒經過仔細盤算的，照他的話說「勞動光榮個屁，要不老子兜里沒錢，是個人都想躺著睡覺」。原本有份工地挑水泥的活，工資比這高，包吃包住，梁葉舒盤算了一陣，終究沒有去，他這把骨頭雖說現在硬朗，但經不起折騰，想來想去還是掃大街最踏實。

負責的這條街是他自己選的，老舊，衚衕多，七拐八拐的，但人少車少，東西便宜又實惠，最重要的是：幹完活，還能打打「兼職」。

梁葉舒得在七點半之前把那些空瓶子紙盒子給收拾好了，不然別人就搶走了。

一開始他用不著這麼趕，八點九點，甚至拖到十點也隨他高興。

「這一片都是歸我們保潔公司承包的，這些瓶瓶罐罐，誰要是拿了，就是盜竊行為，是要判刑坐牢的。」

梁葉舒穿著保潔服，肩上扛著掃把，威風凜凜的，那些撿破爛的老頭老太太都被他唬住了，可惜好景不長，來了一夥年輕乞丐。

「夠膽抓我試試，來啊。」

對方斜著眼睛瞟著他，手裡握著把大鉗子，殺氣騰騰。

梁葉舒往前踏了半步，終究沒敢動手，只得在心裏面悻悻地罵道：「他媽的，一個個地橫，要不說兔崽子改變世界呢？從小就不聽話，難管，到大了德性更壞，翅膀硬了，啥也不聽了，什麼玩意！」

梁葉舒嘀咕著，實際上罵的是自己兒子梁濤，一個不孝子，老子省吃儉用給你買車買房娶媳婦，房產證上都是老子的名字，現在老了就不認人了，一個月幾百塊生活費，一年沒見回來幾次。

前幾年梁葉舒過七十的時候，就沒打算給他辦，還是那些親戚朋友車輪般來回地念叨，這才勉強給他辦了一場。

「真寒磣。」

來拜壽的親戚朋友私底下說。

梁葉舒臉上笑嘻嘻的，一邊說著響應國家號召節儉，不搞鋪張浪費，一邊心裡早怒火衝天了。

確實太寒磣了。

一百響的鞭子只放了一滾，拱門氣球獅子全沒有，唱戲的班子說是司機拉肚子來不了，最後連菜也上得稀稀落落的，十個人吃六個碗，動動筷子就沒有了，結果一乾親戚蹲在地上吃泡麵。

所以這次梁葉舒下定決心，不用那個兔崽子的錢，自己風風光光地做一場。

陸老頭坐著和他明明白白地算過一場，拱門獅子氣球，戲台班子，酒席飲料，鞭炮煙花，還有那些零零碎碎的東西，加起來實打實，削個零頭，差不多三萬。

梁葉舒的退休工資一個月只有一千，光不吃不喝還得存三年。

「老梁，回了啊。」

到了中午，陸老頭收了棋盤迴去吃飯，梁葉舒還得在公園裡轉悠，馬路一天得掃三次，垃圾一天也得撿三次，儘管如此，錢還是來得太慢了。

「招聘保安，一月兩千，年齡50歲以下……」

梁葉舒腦子裡面想著再去多打幾份工時，一眼就瞟到路邊的一張招聘廣告，小區崗亭招聘保安，工作輕鬆，就是坐著按按桿，收收停車費，梁葉舒頓時動心了。

「喂，老陸啊，把你兒子身份證借我用下，幹啥你別管。」

梁葉舒打扮了一下，興緻勃勃就去應聘去了。

「嗯……」

面試的小夥子拿著身份證，瞅著上面兩百斤的胖臉，又看了看梁葉舒的馬臉。

「爺爺……」

「這是我。」沒等對方說完，梁葉舒就趕緊說道，「那時候吃得多一點，所以胖一些，現在不是要保持身材嘛。」

「嗯……」

對方笑了笑。

梁葉舒抱著一套保安服出來的時候，嘴裡還是忍不住罵了一句「兔崽子」，工作是應聘上了，可比說好的少了三百塊錢，兩邊都心知肚明。

既當保安又當清潔工的日子比既當爹又當媽的稍微好了那麼一點，梁葉舒起的更早了，掃把虎虎生風，見到的人都說。

「呦呵，這老頭練武呢。」

火急火燎地掃完大街，又要去收破爛，收完破爛又得去站崗，陀螺似的滿街瘋跑。

「陸叔。」

一天早上，梁葉舒蹲在街邊摳一個卡在下水道裡面的瓶子貪了幾分鐘，火急火燎地跑回來，就看見經理站在崗亭外面。

「又去上廁所了啊。」

「啊，是，早上吃壞東西，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陸叔，你這上廁所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遲到一次，扣一百。」

「哎，哎！」

對方在小本本上一勾，一百就沒了，氣得梁葉舒直打自己耳巴子，「老子要是再遲到，就是龜孫子。」

結果第二天，又遲了十分鐘。

「陸叔。」

經理彬彬有禮地站在門口，朝他晃了晃筆杆子。

「老陸，你說我這是咋了？早上起不來，這麼多年還是頭一次。」

下班回了家，梁葉舒看見老陸敞開門躺在搖椅上，拿著扇子在院里數星星。

「咋了，這還不簡單，你老了。」

老陸把手一抬。

「我告訴你，別折騰了，你啊，撐不住的。」

「狗屁，老子撐不住，你等著看吧。」

梁葉舒用冷水搓澡，拿著一瓶風油精直往腦袋上抹，連續三天都沒有出事，到四天的時候，總算感冒了。

「醫生，我這是怎麼了？」

梁葉舒夾著體溫計，喉嚨裡面和含著塊砂紙似的，以前幹活的時候，三天三夜不睡覺，天天洗冷水澡也沒事，現在怎麼就吃不消了呢？

「你老了唄。」

感冒藥一百多，休息兩天，老梁總共虧了五百多塊，拿著葯氣呼呼地滿屋子轉圈。

「嗨，得失無常，算了，加把勁加把勁！」

老梁撓著腦袋想了一晚上，終於和自己和解了。

接下來的幾個星期倒是老老實實的沒有出什麼岔子，連經理來抓的次數也少了。

「是嘛，我就說老子還不老。」

梁葉舒看著手臂上隆起的肌肉，頓時有點自豪。

「哎，你這個兔崽子，幹什麼呢？」

梁葉舒一看，一個小屁孩正用棍子戳著自己的垃圾袋，裡面的瓶瓶罐罐撒了一地，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追著小孩就跑。

「你一大人和孩子較什麼勁啊！」

孩子媽一把護住。

「有沒有素質啊？」

「你怎麼說話呢？」

兩個人吵了半天，等梁葉舒回過神來，急急忙忙地跑回去崗亭去，才發現經理一個勁地在給人賠不是，攔車的柱子被撞掉了一截，還把車引擎蓋的漆划了一大把。

「我當裡面有人呢，你們這保安幹什麼吃的，三天兩頭不在。」

「就是，天天開小差。」

梁葉舒幹了三個月，還倒貼了一千多。

得，自己還是老老實實地掃地吧。

他把保安服一脫，甩了甩胳膊，又拿起了掃把。

又幹了小半個月，人家不讓他幹了，原因是嫌棄他一心二用，做事不認真，到處亂跑，廢話，要撿垃圾不得到處亂跑嗎？

「老陸，你說怎麼辦？」

「要不，這樣？」

「碰瓷，還是得了吧。」

梁葉舒雖然嘴上罵得凶，貪贓枉法的事還是沒膽子干，思來想去，還是老老實實地做事，踏踏實實做人。

磕磕絆絆的，總是攢了幾天又出什麼意外花得一乾二淨，摔跤啦，被扒了，感冒了，隨禮啊，過年啊，總是你越急著攢錢，錢反而跑得越快，眼看著離做壽的日子越來越近了，梁葉舒心裡更是心急如焚了。

突然，路邊的一個廣告讓梁葉舒心裡生出一計，一不做二不休，乾脆就這麼辦！（小說名:《遺產》，作者： 虺。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公號：dudiangushi2018】看更多精彩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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