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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唱聯歡會上遇孫菊仙

今日推送之《清唱聯歡會上遇孫菊仙》錄自《京劇藝術在天津》書中《天津十年》一文,作者許姬傳(1900-1990),字聞武,號思潛,原籍浙江,生於蘇州。1919年到天津,在直隸省銀行當文書,後長期任中國劇協和梅蘭芳劇團秘書。我們將分期連載推送此文。

1919年我19歲,先母徐夫人帶著我和弟弟源來到天津找父親。我在天津住了10年,接觸了從上層到底層五花八門的、形形色色的、今天看不到的人和事。我結交了各種朋友,開始研究戲曲藝術、鑒定文物,對我後來的事業,起到了奠基作用。

笛聲訂交

在天津,我們住在河北三戒里(今金鋼橋以北)一所小四合院里。不久,我在直隸省銀行找到一份文書工作。有一個星期天,我在家裡吹笛子,源來唱《單刀會》:「大江東去浪千疊……」有人敲門,我去開門,來客報名:「我是張**(名字記不得了),和你們是緊鄰,聽見笛聲唱崑曲,特來旁聽。」就邀他到客廳,源來接唱:「想古今,立勛業……」我見他聽得入神,就問:「您一定也是同好,何妨唱一曲。」他說:「我是唱『闊口』的(老生、外、凈都稱闊口),煩您吹《長生殿·疑讖》(亦名《酒樓》,是郭子儀在酒樓上看見安祿山等招搖過市,表示他的憤慨情緒)。」我就吹了《酒樓》第一支曲子:「論男兒壯懷須自吐……」張先生唱得很飽滿,那天盡歡而散。臨行請教他在何處任職,他說:「我是中學教員,愛好崑曲,找不到笛師,今天得您吹笛,真是幸會。」

清唱聯歡會上遇孫菊仙

許姬傳

一次聯歡清唱的印象

以後,他來我往,我吹他唱,走得很勤。有一天,張先生同一位朋友來訪,他介紹說:「這是我校總務,下星期日是本校十周年紀念,有個聯歡會,想請您吹笛。」總務說:「校長的親戚朱小姐,有她的節目,請您吹《孽海記·思凡》,屆時務必光臨。」

那天午飯後,張先生陪我到了學校。走進禮堂,只見兩張方桌拼攏,上擺銅飾角玻璃燈,系紅色繡花鍛桌圍。起先是校友們清唱皮黃零段,這時,張先生介紹朱小姐,長得很秀氣,薄施脂粉,是個大家閨秀的樣子。她靦腆地說:「唱得不好,您帶著我點兒。」先唱「誦子」,接下去唱「山坡羊」:「小尼姑年方二八……」《思凡》的「山坡羊」與《斷橋》、《藏舟》的句數、腔板不同,葉懷亭所輯《納書楹曲譜》把它歸入「時劇」類,也就是改良崑曲。有人說《孽海記·思凡·下山》原本對這兩個不守清規的僧尼是批判的,最後混不下去了,又回庵寺,所以還有一出「上山」。

《孽海記》是苦海無邊、回頭是岸的意思,我沒有找原本核對,也沒有看過僧尼上山的戲曲,但觀眾對這僧尼的逃出佛門成為夫婦感到興趣,其效果與作者的意圖相反,這與白娘子被法海鎮壓在雷峰塔下,觀眾同情白蛇而痛恨法海是一樣性質。這是閑話,書歸正傳,那天這支[山坡羊],雖是清唱,但也能從聲腔內傳達仙桃庵內小尼姑趙色空的空虛寂寞的心情。唱完了,朱小姐向我道謝,我聽她說話是家鄉口音,問起籍貫,她說:「原籍是浙江,到北方已10年了。」

清唱聯歡會上遇孫菊仙

孫菊仙

下面是譚派名票王四爺(君直)的《武家坡》。「一路離了西涼界……」,他是雲遮月的嗓子,唱得很規矩。唱完了,張先生介紹我見王四爺:「許先生崑曲有工夫,剛才《思凡》是他吹的,也喜歡研究譚派。」我們寒暄了幾句。這時孫菊仙唱《桑園寄子》:「嘆兄弟,遭不幸,一旦喪命……」老鄉親在天津衛里無人不知,那天報以熱烈掌聲。有人說:「請再唱一段。」老鄉親提高了嗓子說:「我再唱一段《完璧歸趙》。」第一句導板:「使臣奉命到西秦。」末一句:「學一個奇男子萬古留名。」一如石破天驚,震動全場,大家鼓掌喝彩,經久不絕。

這是我到天津後,第一次參加這種場面。60年前的情景,如在目前。

(《京劇藝術在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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